第二卷 領主
第29章 異變（一）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連這些被暗地裡雇傭的山賊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他們只是被一群人操控，充當小丑的角色罷了。」
無奈之下，道格拉斯只好命令在第二個名叫蘇富比的村莊外面駐紮。無論如何，這個隊伍都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就在剛剛吃過乾糧。準備睡覺的時候，丁克聽到了一聲慘叫從遠處傳來，立即又有飛鳥俯衝而下，然後撲騰而起的聲音。
就在莫雷爾準備用一塊裹屍布將地上的斯圖亞特搬走，一縷月光突然打在斯圖亞特的青黑色的臉上。丁克猛然感到一股黑魔法波動正從這具屍體的頭部迅速擴展，朝全身蔓延開去。更讓人吃驚地是，斯圖亞特的心臟開始有力地搏動起來。只是超乎想象的緩慢。
「我不知道。」丁克搖搖頭。「但是我猜想，在沒有亡靈法師主導他行為地情況下，恐怕會像那些遊盪的亡靈一樣，行為完全被殺戮和毀滅主導！」
「不要碰他！」丁克突然出現在一旁，「不要碰他，是屍毒！」丁克嗅到了類似亡靈的氣息，但是，這種氣息中又帶著生命的味道。這正是亡靈君主冥火曾經研究過的那種力量。據這位亡靈君主的推測，這種力量是賦予生命體亡靈地特性，並以該形式獲得永生。
根據《大陸行紀》上面的說法，龍鷹原本是不存在於這個物質世界的，但是在大陸上卻每每出現它們地身影。這是因為極少數高級的召喚師，利用特別的召喚魔法召喚出這類生物供他驅策。
顯然，丁克成功了。正如他希望的那樣，莫雷爾已經認定他是一位魔法師了。
道格拉斯上前去查看一下。傷口確實被什麼東西所咬，已經腫脹起來，流出地血泛著墨綠色，發出陣陣惡臭。更為可怖的是，那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地速度迅速潰爛，並有蔓延到整個身軀的勢頭！
丁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臉上閃過驚疑不定的神色。這並非是故意裝出來地，而是連他也感覺到斯圖亞特身上的黑暗氣息並非他了解的，微微有些恐懼。
丁克探出頭去，正好看見一隻巨鳥振翅高飛的身影，正是之前天空中盤旋地生物。目測一下，翼展超過五米！
道格拉斯當然不會掉以輕心，在短時間內進行了特別細緻的部署。整個車隊都在嚴密地保護之下。一旦有什麼特殊情況，就會馬上組織人手應對。
「亡靈？！」道格拉斯和莫雷爾同時驚駭地問道。對於這些普通人來講，亡靈無疑是恐怖的存在。丁克稱有屍毒，他們便立即想到了亡靈。
顯然，現在他將丁克當成了唯一能提出建設性意見的人物。在他看來，一位魔法師對魔法的生命體的了解遠比他們這些傭兵要深刻得多。
「但是！」丁克強調。「他可能會對您和您的人不利。當他站起來的時候
儘管談話在良好地氛圍中進行，但是固執地傭兵團長僅僅是收回了佩劍，將它拄在地上。他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站在同伴的「遺體」之前，彷彿要用自己地身軀嚴守對戰友的承諾，捍衛「死者」的尊嚴。
不大工夫，斯圖亞特身體開始痙攣起來，口中發出那種低沉的嗚咽。這種嗚咽不像是人發出來的，倒像是野獸。
在他們的前面，金燦燦的朝霞已經染紅了東方的天際，象徵著希望的朝陽已經冉冉升起，山峰被鍍上了一層美麗的金黃色，一切都顯得那麼美好。
「怎麼回事兒，斯圖亞特？」是道格拉斯的聲音，他認出了高叫救命的正是負責警戒的斯圖亞特。
「頭兒，你瞧他的傷口。像是中了劇毒！」莫雷爾舉著火把趕了過來，藉助著火光，他看到了斯圖亞特脖子上地傷口。
從彎月鎮離開后，商隊又經過兩個村莊，和彎月鎮如出一轍，全被大火毀於一旦。最可氣地是，道路常常被一些亂石或者巨大的樹榦阻擋。因此行進的速度並不快。
「那就讓我來動手吧！」丁克說道。他地手上立即出現了一個火球，這是經過他三次火元素疊加的，濃重的火元素賦予了它極強的燃燒效果，焚毀一具屍體當不在話下。
當然，丁克在莫雷爾心中的地位並沒有立即拔高，因為眼前這個「老鼠事件」始作俑者的猜測還縈繞在他的心中。眼前這個年輕人在這位步兵團長的眼中還是一個邪惡的黑魔法師。
怎麼回事兒？
這些細節都說明眼前之人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此刻，莫雷爾已經認定，眼前這位自稱旅行者的年輕人絕非一位普通地魔法師。
「該死。又是那些黑魔法師乾的好事！」莫雷爾重重地罵了一句。黑魔法師是普通人對鍊金術師和亡靈法師之類與黑魔法打交道者的統稱。
「我將阻止！」道格拉斯騰地拔出了佩劍擋在斯圖亞特的身體跟前。
「您過講了！團長閣下。」
而龍鷹本身的攻擊力就相當可觀，再加上生命力和負重力方面的優勢，因此在某種意義上來講，甚至比獅鷲更受天空騎士們的青睞。
「莫雷爾，恐怕這位先生確實是無能為力。你應當看到，我們地斯圖亞特已經停止了心跳。救治活人，一個回復術可能還有效，但起死回生，那就不是人類能夠勝任的事情了。現在，」道格拉斯突然提高了聲線，命令道，「莫雷爾，趕緊讓人找個地方將斯圖亞特埋了。」
道格拉斯當即放棄原定的計劃，決定在此地稍事休息后，繼續上路。
丁克當然不會知道莫雷爾在想些什麼，但是看到他正打量自己的手，眼神中還帶著那種敵意地成分，猛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些細節的問題，朝他投去
「又是……」丁克狐疑地望著莫雷爾。
「那他會對我們不利嗎？」莫雷爾看了看地上的斯圖亞特。
雖然莫雷爾本人不懂魔法，但是多年的傭兵生涯讓他對魔法有了一個籠統的概念，他知道。要像丁克這樣將已經積聚起來地魔法元素輕描淡寫地收回就不是普通魔法師能夠辦到的了。而之前，這位年輕的魔法師似乎沒有進行魔法的詠唱就直接在手上凝聚了一枚火球！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們的夥伴將要以另外一種形式活過來！」憑藉冥火賦予的記憶和知識，丁克說出了心中的推斷。
「舉手之勞！」對於道格拉斯固執的態度，丁克不以為意。相反地，他更加欣賞這位傭兵團長。在丁克看來，唯有這樣重承諾，守信用的人才是最值得尊重的。
「為了安全起見……」丁克沉吟一下，才有說道，「立即燒掉！對，在他沒有完全變異之前燒掉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老鼠地生命力和適應能力比我們想象的要強得多！」丁克答道，「而且，它們繁殖地也很快。正好便於實驗那些新型的魔法藥劑。」
「不完全是！」丁克說出這句。證明他已經決定「透露一點」他魔法師的身份了。
不過，一種不安的情緒立即在他心中浮起來。
一想到那隻怪獸。丁克不免打起十二分精神。他倒不是害怕龍鷹會攻擊他們，只是以防遇到長著老鼠尾巴地怪獸，不至於手忙腳亂。如果只有他一個人，就算打不過，憑藉速度全身而退並非難事。
恐怕又是某位極具天賦的亡靈法師地傑作，丁克心想。
再這樣強行走下去，不但大家的體力會吃不住，如果再遇到敵襲，戰鬥力將大大減弱。
然而，一捧黃土不能掩蓋殺戮的罪行，那些殘垣斷壁之間，彷彿還回蕩著死者的哀號。
儘管對於丁克手中那顆炙熱的火球以及丁克的魔法師身份頗有些忌憚，但是為了當初對所有血刺隊員的承諾，道格拉斯毫無畏懼。
不過。在冥火生活的年代，他的試驗始終沒有取得實質性的進展，不料今天卻遇到了這樣的生命體。
不過，他已經在心中只能認定，這個叫做丁克的年輕人一定是個非常厲害的人物，憑他七級騎士的實力，恐怕不能勝任監視此人的重任。
因此久而久之，龍鷹融入了這個世界並繁衍開來，被人當作一種特殊的魔獸看待。在龍族消失后，龍鷹就和獅鷲一樣成為了天空騎士首選的坐騎。
「或許您還沒有意識到，這些村莊之所以廢棄，正是因為被老鼠咬過的人，都將成為活死人。我們看到的這些村莊恐怕都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被人用一把火燒掉的。不然，一旦這種情況如同瘟疫般蔓延開來，後果將不堪設想。」丁克提出了一
現在的莫雷爾心中有些鬱悶，除了聽見這個叫做丁克的年輕人和僱主的兒子阿爾瓦有說有笑，高談闊論之外，什麼也沒發現。
就是那一瞥地工夫。丁克還看見那隻巨鳥的利爪之下抓著一隻毛茸茸的生物。一根足有一米多長的肉色尾巴無力地耷拉著，這情景不禁讓丁克想起了他第一次去米索拉山脈在溫泉小溪附近擊殺的那隻鼠類怪獸。
「實在抱歉。我無能為力。」丁克無奈地攤開雙手。
「為什麼要雇傭山賊呢？」
到中午的時候，彎月鎮終於出現在了道格拉斯的視野之中。
「正是！」丁克點點頭，「您可以稱呼他們為活死人，因為他們很可能會沒有意識，只是一具行屍走肉。」
「那個被打成肉餅的傢伙也是您的傑作了？」莫雷爾冷不丁地插上一句。
「不！」道格拉斯斷然拒絕。「無論如何，我不能親手殺掉自己地兄弟！更不能焚毀他的身軀！」
和凱瑟琳一樣，龍鷹也喜歡以魔獸的晶核為食。難怪那些魔獸會避而遠之。
「你……」以為是丁克不願意出手幫忙，莫雷爾怒目而視。顯然。他將丁克也當成了一位黑魔法師，認為正是基於這點，他才拒絕施以援手。幾乎是立即，他居然想到可能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個神神秘秘地傢伙。
「先生！」道格拉斯朝丁克欠了欠身，「看得出來，您有意掩飾自己的身份。既然您不願意透露，我們也絕不冒昧地打聽。只是希望您能出手救治一下我們地同伴。我們將感激不盡。」
一個試煉中的見習魔法師，因為還未拿到初級魔法師的認定證書，覺得臉上無光，不願透露自己的身份，因此才不得不喬裝改扮。
「老鼠……老鼠！」斯圖亞特結結巴巴地說道。
但是，丁克已經小心地警戒起來，隨時準備釋放魔法。因為他感覺到斯圖亞特身上的黑暗氣息在不斷地匯聚，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變故。
丁克這樣說是有根據的。格里佛里諾的實驗室里就有不少用作試驗地老鼠，而且有不少因為試驗失敗原本應該立即死亡的，卻奇迹般地存活了下來，而且也發生了或多或少的變異，從而又引出了更多的研究科目。
「魔法師先生，您認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道格拉斯問道。
「您太固執了。」丁克無奈地說道，手裡的火球隨即湮滅了。
「是！」
道格拉斯當即制止了自己的步兵團長，口裡說道：
龍鷹是高傲的，在應約來到這個世界之初。它們就已經和召喚者達成協議，在完成使命之後，將被允許留在這個物質世界。
丁克之所以有些疑慮。只因他聽說這些傭兵大多來自西邊德考拉山脈附近的村落，那裡的人認為死者的身體完好無損地重歸大地之神地懷抱才會獲得安寧，而火化是
「還有！」道格拉斯立即又補充道，「叫大家千萬要注意那些大老鼠。一見到它們，立即殺掉。」
「老鼠有什麼好怕的！」道格拉斯呵斥道。
「遵命！」
莫雷爾愣了愣，冷冷地笑笑，然後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了。顯然。丁克這種微笑雖然暫時緩和了一下氣氛，但是並未收到實質性的效果。
「可以這麼講。」丁克笑笑。
「對！」莫雷爾重重地點點頭，「在遙遠的亞伯拉罕王國以西，有一個領主收留了一位亡靈法師，希望他能為自己找到延續生命地方法。結果他本人早早的死去，據說倒是那些用於實驗的老鼠個個生龍活虎，給當地造成了不小的麻煩。亞伯拉罕的國王派遣了不少獵人和生命祭司才平息了鼠患。這幫該死的傢伙，為什麼都要用躲藏在下水道裏面骯髒的小東西來做實驗呢？」
「魔法的力量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強。沒想到您年紀輕輕就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大魔法師。」說這話的時候，莫雷爾不由自主地凝視著丁克的眼睛。
但是沒有人去欣賞，只因大家心情沉重，身心具疲。現在，他們只想儘快趕到紅石郡，以便能好好整頓一下。
這眼神在丁克的意料之中，他臉不紅心不跳地迎了上去。
「就是您之前說的那種介於亡靈和生物之間的生命體？」莫雷爾問道。
「這就解釋地通了！」道格拉斯若有所思地說道，「混跡在山賊中地那些高手，絕不是常人能夠請得動的。一旦失手之後。立即有人在暗處殺人滅口。對！對！在暗處放冷箭的也是箭術高超的弓箭手。也不是普通人！」
「高明的手法！」道格拉斯讚歎道。
莫雷爾說完，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了丁克。
對於丁克來說。這是好事兒，至少夏爾山地的老鼠因為格里佛里諾先生的緣故減少了很多。「原來如此！」莫雷爾點點頭，「這麼說來，您對這種魔法有一定的了解了。」
走得近了，他終於證實了心中的擔憂，彎月鎮已經毀於一旦！
車隊很快結成了圓形的防禦陣，以保證即使有敵襲，也不會立即就被衝散。這是商隊在野外露營的時候最簡單也是最實用的防禦陣型。
「呃……」丁克愕然地望著莫雷爾。那神情，活像是一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什麼，而趕緊閉嘴的人。
尋找水源的人回來報告。村子里的水井全部被亂石掩埋了，一時之間無法汲水。
「莫雷爾先生，您所料不差。」丁克說道，「他們恐怕是被人雇傭來阻止外人進入。了解米格盆地變異事件的真相。又或者那些山賊的本意是讓我們知難而退，繞道而行。」
「請問那是什麼？」道格拉斯問道。
丁克認為，自己杜撰的這個身份足以搪塞所有人了。
之前
「這麼說來，那些山賊……」莫雷爾皺著眉頭說道。
「一來山賊焚毀村落理所應當，即使傳出去了也不會讓人想到別的事情上去。二來嘛……」丁克沉吟一下，「我想，可能也是出於保密地考慮。至少當事人不會顧忌這些山賊會走漏風聲。您知道。通常情況下，山賊很難取信於人。而且他們只為金錢打拚，不會在意別的東西。因此，他們也沒有必要將這裏的秘密宣揚出去。
對於這些沒有機會接觸魔法的傭兵來說，魔法師是一群神秘的存在，他們在行吟詩人的詩歌里聽說過古代那些大魔法師如何如何厲害，擁有毀天滅地之能，因此既心生嚮往，又滿懷畏懼。
道格拉斯和莫雷爾也感到了斯圖亞特屍身的變化，不由自主地向後退開，這是人類對未知狀況最本能地反應。
「亡靈法師地傑作！」丁克皺著眉頭補充道，「一種介於生物和亡靈新生命體。」
果然。當他提出要燒掉斯圖亞特的屍體的時候，立即遭到了傭兵團長道格拉斯地極力反對。
突然，道格拉斯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抬起頭來凝視著丁克的眼睛，沉聲說道：「魔法師閣下，我想請問，當時那些騎著戰馬的山賊圍堵騎隊的時候，是不是您在暗中出手襄助，他們才無緣無故地跌落馬下？我知道，單憑我的實力，根本不是這些人的對手。」
「是地，我很固執，這點我承認！」道格拉斯嘆息地說道。恐怕他也注意到丁克的實力並不像他認為的那樣簡單。
「什麼？！」道格拉斯騰地站起來，幾步走了過去。
慘叫聲將所有人都驚動了，神情緊張地朝著尖叫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捂著脖子的傭兵跌跌撞撞地從草叢裡跑了出來，口裡狂呼「救命」。
「大……大老鼠，像豬仔一樣的大老鼠！鮑威爾……鮑威爾被它們拖走了！」說完這句，那個傭兵便暈倒了。
不出意外，那應該是一隻龍鷹。
「立即燒掉？！不不不，絕對不行！」道格拉斯極其嚴肅地說道，「我向我的團員們保證過，只要他們一息尚存，我就絕不會放棄他們的！況且，斯圖亞特是個好小伙，即使他真的死了，我們也不能焚毀他的身軀！要儘可能地遵照德考拉高地人的習俗讓他入土為安。使得他的靈魂得以安息。」
城牆殘破，到處是被大火灼燒過的痕迹。恐怕是因為害怕瘟疫蔓延，縱火者將死者的屍骸進行了掩埋。
道格拉斯和莫雷爾相互望望。然後都將目光落在了丁克身上，希望這位年輕地魔法師能給出答案。
一刻鐘之後，這支剛剛經歷過鮮血洗禮的隊伍又行進在蜿蜒的山道中，循著地圖朝目的地紅石郡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