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妖劍出世
第038章 從今別後
不遠處，一個道袍飄逸的長須老者手執拂塵，緩緩而來。
祝雲滄拖著帶傷的身軀，踉蹌躲過了雷塵鐧的一擊。電光閃爍，他也險些跌倒下去。而這時，鏡冷卻又落到了八卦陣的坎位處，正站在凌煜身旁。
「混賬！」鏡冷吼叫著甩出雷塵鐧、凌煜不由分說刺出青鋒劍、鏡光冷冷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此陣須由靈力不斷驅動，如今我已不行了，堅持不了多久，你帶上九玄天印，速速離去！」鏡修喝道，隨即拂塵一甩，九玄天印回到祝雲滄手中，「走！」他再次命令，隨即甩出拂塵，以當日限制鏡明等人的力量，將三個被九玄天印伏羲八卦之陣折磨許久，仍未回過神來的人牢牢限制。
「即便不能，量他一個人也掀不起什麼大浪來，我們多加註意便是！」鏡冷道，「當務之急，是昭告九玄宮所有弟子，掌門也已經……」他的臉上竟掛著一絲詭譎的笑意，「不治身亡了。」
言畢，處於坎位的鏡冷所站立之位置，一股奔騰激流從天而下，若銀泄環宇。那激流之中帶著極強的靈力，沖得鏡冷毫無招架之力。而巽位的凌煜則陷入飛沙走石之中，旋風如刃，讓他苦不堪言。另一處，離位的鏡光發出聲聲怪叫，他的四周，早已被烈焰包繞，令他進退不得。
「他如今已是天下人之公敵，又身負毀殤劍妖力，無論誰見到他，都斷然不會讓他有好下場。」鏡冷道，「雖然心有不甘，但我們不必為
「倘若不能……」凌煜道。
思索之間，凌煜與鏡光的仙術已先後襲來。祝雲滄太過專註陣法，一時躲閃不及，竟硬生生接下了兩擊。一口鮮血，不由得噴涌而出，散落在地，如桃花般墜落塵泥，逐漸消失殆盡。
鏡冷看出端倪，不禁嘲諷笑道：「哈哈，這小子不會用『九玄天印』，當真可笑！不必擔心，給我上！」
「你可記清楚了。」鏡修顫抖著問祝雲滄。
「你這東西若真是寶物……」祝雲滄暗暗想道，「那便請你助我逃離此處吧……」
看著祝雲滄的身影御氣消失在層雲之間后，鏡修露出一絲欣慰的微笑。他的靈力逐漸散失，甚至也變得渙散……他跪倒在地上，拂塵毫毛散落，雙目微閉，早已沒有了任何氣力。
祝雲滄暗忖，幾名長老畢竟並未當過掌門，而凌煜更只是門派中的小輩，應該不會了解「九玄天印」的力量。因此，他將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九玄天印之上。
「這老頭！」終於定下心來的鏡冷暴怒地望著鏡修，「壞我好事！」
門外，鏡冷看見眼前的石門微微震顫，不禁說道：「這小子，居然真的敢出來。」
「別低頭，別放棄！」忽然，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但隨之而來的卻是一聲炸裂之聲。
「少廢話，看好我的動作，省去你日後研習此印的功夫！」鏡修說話的聲音依舊洪
「小心！」鏡冷急忙後退，同時大聲警告。
「看來這回是真沒救了……」祝雲滄自嘲般地笑了笑。雖然心有不甘，卻早已無力改變。
「鏡修老頭你……」祝雲滄發現，鏡修此刻雖然看似平靜鎮定，實則早已病入膏肓，他臉色青紫，握住拂塵的手臂不斷顫抖，手背上亦是傷痕纍纍，不斷有膿血滴下。顯然，他是在用靈力維持最後的生命，毒入骨髓，無葯可醫。
九玄天印在空中化作一個巨大的虛像，與此同時，將伏羲八卦圖印于地面，鏡冷、鏡光、凌煜與祝雲滄自己都被框在八卦之中，祝雲滄立於中心，其他幾人分別立於八卦圖的震位、離位與巽位處。
卻見拂塵一端微光閃耀，輕觸一個卦位，那卦位上便出現篆書之文字，文字光芒散盡消失之後，隨之而來的便是靈力的奔涌。
「怎麼辦……」祝雲滄又一次被逼上了絕路，這段時間以來，他似乎總是遇到這樣的絕境——然而，每每遇上這絕境之時，他卻總能絕處逢生、化險為夷。
鏡修的身體，在雙重襲擊下，重重墜落，癱倒在地。
「那……那個祝雲滄……」凌煜憤恨道。
「你們這幫膽小鬼，自然會以為我必死無疑，你們根本就沒有勇氣接下英招幻靈的襲擊。」祝雲滄暗暗道，「難怪鏡修老頭相信我……呵呵……虛張聲勢……」雖說是虛張聲勢，但這一擊的力道絕對不容小視。
「臭小子，你光會用印，不會驅使陣法，又有何用？！」道袍翻飛，那身影早已危立在八卦陣中心，從容不迫地望著周遭的一切——鏡修，不是他，又會是誰？！
他反身走向大門處，以手輕觸斑駁石壁。
鏡修揮動拂塵，拂塵指點之處，那八卦陣迅速運動起來。處在卦位上的三人一時不知所措。他們怎麼也沒有想過鏡修會突然出現，更沒有想到他會在此幫助祝雲滄發動九玄天印。
祝雲滄看到凌煜已經躍躍欲試，卻不敢打頭陣。而鏡光也已掐訣開始念咒，鏡冷更是早已揮舞雷塵鐧沖了上來。
他並未感覺到疼痛，卻覺得別樣的溫暖。片刻之間，他不禁張開了雙眼，他發現，自己的身子早已移到了八卦陣外，而八卦陣中心，方才所站立的位置，卻被震出數道裂痕。
「這陣法，似乎有某種吸力……」祝雲滄發覺，那八卦陣四周的人，無論如何騰挪閃身，最終都會落在卦位上，絕不會離開本陣，也不會偏離位置，「這到底意味著什麼？！」
祝雲滄在一旁幾乎看呆了，卻聽得鏡修高聲念誦：「乾位諸天，蒼雲浩渺；坎位江河，湍流奔騰；艮位群山，壁立千仞；震位金鱗，雷動九州；巽位罡風，無邊落木；離位熾焰，舉火燎原；坤位廣地，萬象欣榮；兌位川澤，潤物無聲。諸般歸一，是為天道！」
「你……」鏡冷感到一絲錯愕
祝雲滄聽見聲聲劍吟、望見光華亂舞，他只覺得那股力量越逼越近，而他已無力逃走。他閉上了雙眼，低下了頭顱……
祝雲滄只能點頭。
祝雲滄望著眼前那置於神台之上供奉的《玄女正經》捲軸與九玄天印。長長吁了一口氣。
鏡修斜眼望著圍上來的三人，笑道：「怎樣，最終，你們還是棋差一招……咳咳，哈哈哈……」
「該死……」祝雲滄有些力不從心，他知道，在這封閉石門之外，那三人已經擺開陣勢，隨時準備等他出現。然而他卻根本無力抵抗三人中的任何一個。另一方面，這藏聖之地的靈力極其不穩定，在這裏久呆絕非明智之舉。
他反覆念誦著印身的那一行咒文，發現九玄天印果然在手中微微震顫起來，印身發出暗淡金光。
大門打開的剎那，祝雲滄拔步衝刺，躲過空中襲擊而下的四相封魔劍，在鏡冷、鏡光與凌煜的中間，揮手祭起了九玄天印。
待三人離去之後，葬劍林之中，唯剩下鏡修的屍身。或許連他自己也不曾想到，葬劍之處，竟也成了他的葬身之處。他的嘴角帶著笑意，欣慰的笑意，似乎自己的使命已經完成，心下再無遺憾。他的一生並不短暫，卻也不算輝煌。然而，卻一直光明磊落、堂堂正正。或許也正是這稍有的一份正義感，讓他最終選擇了這樣的路，落得這般結局。
「別開玩笑了！」祝雲滄不禁驚呼
「果然是個寶貝……」祝雲滄心道，但接下來，一切似乎毫無變化，地面沒有任何動靜，那八卦圖亦未成為運轉的法陣，祝雲滄幾度試圖驅動靈力，卻根本沒有效用——卻不知是由於受傷導致他靈力太弱，還是他根本未找到使用此物的竅門。
「誰？！誰出手搭救祝雲滄？！」鏡冷驚呼四望。
祝雲滄別無選擇，只能飛身離去，鏡修又救了他一次，用生命捨身為他護駕。
「哎……不管這些了……」他依然樂觀，先伸手取下了九玄天印與《玄女正經》。他將《玄女正經》收納在懷中，看著一掌大小的九玄天印，此印看似無甚特別，印身刻有咒文，印章處是一個伏羲八卦圖案。
直到這時候，祝雲滄才明白了「葬劍林試練」的實質：英招本體所使用的天道雷劫槍，凝聚了太古真力，任何一位未成天仙的修道者都無法抵禦。但方才，英招幻靈釋放的法術，卻只是看似波瀾壯闊而已。那一記攻擊的力道並沒有想象中的猛烈，甚至不如六江聖帝所施之「寒冰煉獄」。正因為祝雲滄有膽識面對著一記攻擊，才最終通過了試練，入得葬劍林藏聖之地的大門。
此刻，他的嘴角已淌下了鮮血，身體也越發的虛弱，就像力量在逐漸被抽空一般。
「這小子不行了！」鏡冷道，隨即揮手再次招上了四相封魔劍，準備給與祝雲滄最後一擊。
「讓他陳屍此處！」鏡冷道，「身中靈蛛斃狼草之毒，他很快便會灰飛煙滅，我們不必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