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南疆
第086章 古妖文
蘇寒一把搶過石片，而後拿出身上的書冊，一個字一個字的在其中查找。金虎王乃南疆絕代大妖，也是族內為數不多的可識別古妖文的人，他撰寫的這本書冊囊括幾乎所有古妖文。蘇寒逐字逐句，終於將石片上的幾個古妖文在書中找到。
無數修士都心神不安，很想將這片草廬搬走。這是聖王容身過的地方，那絲天成道韻是億萬金難換的無上瑰寶。
只有一絲殘存威力的法陣，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數位高手合力轟擊，有的還持有道兵，但如海一般的法力神能都被阻隔在陣眼的外部，無法觸及核心。
前方又傳出了慘叫和連聲大喝，一片混亂。大地似乎被激怒了，有成片的光柱衝天而起，將許多修士絞殺。
「沒有了。」陸萱一攤手：「只有這幾個字。」
「長老，救我們！」頭頂王鼎的修士大聲喊叫。
「對對對！」老瘸子一拍大腿：「這塊石片一定是記載著什麼，給我們提供了指示，我們按照這個方向繼續走！」
二三十萬年的殘存法陣，終於完全崩毀了，山搖地動，烏雲翻滾，漫天的光柱瞬間黯淡，無數條陣紋消失，眾多修士死裡逃生，全都汗如雨下。
「你不是說過，在此之前有人曾涉足這裏，留下了一條可以平安通行的生路嗎？是不是此人？」
「是真人。」老瘸子慢慢恢復平靜，道：「他有九竅！」
此處的法陣太過犀利了，無數法寶被粉碎，修士的鮮血浸染長空。且法陣似乎無休無止，比先前的裂空法陣更加強勢。
許多衝在前面的修士被震撼了。草廬低矮，僅有一人多高，道韻流轉，明凈祥和。但在一片草廬的兩旁，各自伏著一條龍軀，俱長達百丈，龍頭相對，似乎拱衛著這片草廬。
老瘸子一直對神金王鼎很垂涎，在法陣外蹲守，想趁機撿便宜。
「都是法寶啊，還有寶器，可換到不少魔晶寶玉，就這樣浪費了。」老瘸子嘆息，不過很快就又神采奕奕：「能在殺陣中留存下來的，都是精華，起碼也得是極品寶器，那幾個圍攻陣眼的高手死絕了更好。」
「咱們大概走了一百五六十里了。」老瘸子默默計算著走過的路。
「這是什麼？看著很像是龍。」
「古妖文……」蘇寒腦子裡突然想起自己在荒寨和金明子大戰取勝后，從對方身上搜出的一本薄薄的書冊，原本以為是金虎族的古經，但荒無涯卻說這是一本詳解古妖文的書冊，有了它，可識別大部分將要失傳的古妖文。
「這兩條不是世間的物種，究竟來自什麼地方？」
五龍山的小世界，因為一場大地波動而露出一角，因而被人發現，但誰也想不到，在若干年前，已經有至少兩批人涉足過這裏，率先進入了疑為仙墳的小世界。
「這一定是聖王的聖威！」一名大教宿老銀眉來回抖動，激動莫名：「我年輕時
草廬是搭建起來的，卻有一絲渾然天成的大道韻意在流淌。毫無疑問，這肯定是一位絕巔強者的居所，至少也是聖人級別，久居此處，將本道融入了天地間，形成這絲天成的道韻。
但兩人忙乎了一陣就大眼瞪小眼，書冊雖然有古妖文的通譯，不過通譯出來的仍然是現在妖族使用的妖文，蘇寒和老瘸子俱是人族，認不出這些字跡。
老瘸子果然找到了一條生路，在血雨腥風中衝出了殘存的法陣。三人來到邊緣，回頭一看，無數修士正在陣中拚命，諸多高手祭法寶合力轟擊大陣，想要將殘存的陣紋磨滅。時時都有人死於非命，慘不忍睹。
「你都這麼大年紀了，找碗乾淨飯吃吃不好么？」蘇寒說道。
「這是塊殘片，肯定還有別的碎片，可找出來然後拼湊到一起！」老瘸子慌慌張張在干硬的屍體上再次尋找，但先前他已經翻了個底朝天，此時忙了許久，也沒有找到第二塊石片。
老瘸子仔細觀察神像半天，而後脫口喊出令人無法想象的結論，這尊猙獰的神像，乃是真人。
「也不一定。」陸萱插嘴道：「那石片上的字跡是殘缺的，並不完整，說不定也會是什麼死地。」
「他們兩人會否有什麼交集？」
很多人眼裡冒起綠油油的光，不管這是否為傳說中的真龍，但都想將兩條龍軀扛走，沒有任何人能估量出它們的價值。
「這老頭兒好大的來歷。」蘇寒對老瘸子道：「居然見過聖人？兩千多年前有一場聖劫，聖人都絕跡了，怎麼可能面見聖人。」
蘇寒他們三人此時已經落在了所有修士的最後方，老瘸子帶路，在前面飛奔，這是一條聖人開闢出的路，非常安全，三人將速度提到最快，風馳電掣一般，不多時，就隱隱趕上了前面的修士。
「你究竟是來盜墓的還是拾荒的。」
現場很混亂，無人注意到老瘸子他們。眾多修士尾隨月搖仙宮的太上長老，亂鬨哄朝前沖。蘇寒和老瘸子依舊沿著聖人留下的路，一點點的走，不過距離大隊人馬不是太遠。
一聲慘叫傳來，一名高手的兵器破碎了，肉身被磨滅掉一半，驚呼著躲到頭頂神金王鼎的高手身邊。
「這好像也不是世間應有的東西！」老瘸子看到龍軀九尾，立即面色一變。
噗噗噗！
「有門！」老瘸子大喜過望：「這些人不一定能夠破開法陣的陣眼，如此耗下去，可將他們全部耗死！我們等著去撿東西！」
三人激動起來，妖族的古妖文將要失傳，沒有幾個人認得，但只要是楔刻了古妖文的器具，基本都是好東西。
「難道除了真極，還有別的地方存在生命？」
「這也不是世間的東西？」蘇寒疑惑道：「仙墳中究竟出現了什麼變故？」
「絕
「快跟上！」老瘸子給蘇寒傳音。
「沒準就是藏著仙祖陪葬品的地方，油水很厚，我們三人都有得分。」
無數修士呼呼啦啦的朝草廬蜂擁過去，等離得近了一些，前面的一些修士大驚。
但老瘸子越來越心驚，他停下手，一頭冷汗道：「這具屍體的強大超乎想象，絕不弱於大教世家的掌教和家主！這條怪魚過去也實力超強，只是因為吞噬煉化此人，被他的本源反噬，給怪魚造成了不可愈合的創傷，才導致它實力大減，否則……今日我們很難善了！」
「媽的！功虧一簣！」老瘸子破口大罵，頂著神金王鼎的高手明顯撐不住了，卻臨危殺出一個老古董。
「一個疑為聖人，一個葬身怪魚腹中，但兩人走過的路和將要走的路，都在同一條線上，這是為什麼？」
「我來看看。」陸萱從蘇寒身後露頭，注視通譯出的幾個妖文。
老瘸子緊張的在遠處注視了片刻，而後一咬牙道：「拼了！我們一直沿著聖人留下的生路，說不準可避開危險，從絕險中率先衝到前面，搶得先機！將所有東西全部弄走！」
「又有人觸動了殘存的法陣。」老瘸子道。
「馬不吃夜草不肥，修士要勤儉，能省則省，能撈則撈，這是至理，小友你需謹記。」
「接著說啊。」老瘸子非常焦急。
元忽王朝乃是妖族和人族混居而生的王朝，又位於南疆北陲，陸萱肯定是元忽某大世家的千金，能認識妖文也並不稀奇。
「小……小淫賊……」
「有一絲天成的道韻！」
「不許……不許占我便宜……」陸萱聲音幾乎不可聞。
「還不得而知，但這裏絕對是聖王的容身地！」老瘸子也想衝過去扛走一條九轉化龍的龍身，不過許多大教高手在最前面，誰都不敢妄動，否則會惹起眾怒，當場被化成灰。
老瘸子想要險中求勝，他一步上前，連拐棍都不要了，蹦躂著沿先前走的那條隱隱的生路，沖入了肆虐的法陣中。
「沒有人說得清它們來自何處，但肯定不是世間的物種，我在一本殘破的古籍上看到過一些描述。」
「這裏真的有一絲聖威！」
「還真有可能。」老瘸子道：「這老頭是太一聖地的太上長老，兩千八百歲了，年輕的時候恰好遇見聖劫。太一的聖人就死在聖劫中，說不定聖人沒死的時候見過老頭兒一面。」
「占什麼便宜？」蘇寒一愣，而後低頭，才發現自己一條手臂正緊緊環抱陸萱，壓住了瑩潤的酥胸。
「啊！」
前方出現了很多修士，從四面八方而來，有的御空，升騰在一片灰暗的濃霧間，其中一些人眼尖，看到遠處有一片草廬。
「好了！」蘇寒
「唉，王鼎又被收起來了，肯定無法奪到手。」
「那就是說，還有其他人也來過這裏。」
轟隆……
「這位小友，你說兩句吉利話可以嗎？你手無縛雞之力，也跑到仙墳來湊熱鬧，不是我們庇護，早就死了一百次了。」
「這就更有戲了！」老瘸子精神大振。
「其餘東西全部被怪魚煉化，只剩這塊碎片，保存在神池中。」老瘸子翻看這塊兩寸大小的碎片。
「只有一絲威力的聖王法陣，不值一提。」
月搖仙宮的太上長老一甩衣袖，飄然前行，眾多修士如同暗夜中看到了啟明星，紛紛跟隨。在這種地方，尾隨一個大教中的老古董，安全係數將大大增加。
「東北三百二十里……」蘇寒想了想，道：「咱們從外界進入此處，正是朝著東北方。」
不斷有高手的兵器被法陣破碎，都跑到神金王鼎下躲避。蘇寒看的頭皮發麻，聖王的修為高到何等地步？被時光磨滅了二三十萬年的法陣，而今只有一絲絲殘存的威力，卻可粉碎寶器級別的兵器，若真的是完整無缺的聖王法陣，聖人見了都得躲著走。
「是妖文？」
「此人身上什麼東西都無存了，只有這片石片保留下來，很可能有很大價值，但無人能夠認出古妖文。」老瘸子很遺憾，想要將石片收起，等以後想辦法找人識別。
人群沸騰，來到這片小世界后，到處都是殺陣，卻沒有任何人跡，而今出現的草廬，頓時吸引了所有人。
「我就因為乾淨了這麼多年，才導致晚年一貧如洗，而今要想辦法攢點棺材本。」
老瘸子直接將干硬的屍體收了起來，而後三人繼續前行。不久之後，他們發現，石片所指示出的方向，和那名疑為聖人的先行者開闢的生路，幾乎都在一條線上。
蘇寒也猜不透這具干硬屍體的來歷，不過此時一人一魚都已經死了，再猜測這些事情，意義不大。
「法陣！再猛烈些！」老瘸子對天祈禱。
又走了四五十里之後，老瘸子小聲道：「已經深入這裏二百里了。」
法陣雖然是殘存的，但威力大的不可想象，一股滔天殺機穿透虛空，讓人不寒而慄。許多修士被困陣中，各自祭出法寶，抗衡殘存的法陣。
「這不是真龍！」有人望向遠方，看到兩條百丈龍軀的尾巴。兩條龍俱有九條尾巴，神秘無比。
死傷時時都在發生，許多修士堅持了很久，終於堅持不住了，無法抵禦只有一絲威力的法陣，連人帶法寶被斬成粉末，消失在空氣中，看的老瘸子無比心疼。
「石片上的古妖文，前半句還好理解，後面的九百九十，是什麼意思？」
這似乎是一塊經過打磨的石頭碎片，薄厚非常均勻，石片上有幾個殘存的字跡。老瘸子以凈水將其洗刷乾淨，
月搖仙宮的太上長老大袖飄飛，鬚髮皆白，面色如嬰兒，很有幾分仙味，他在幾個修士的簇擁下，御空而來。
「這人的肉身不可想象啊，雖然生機不存了，但肉身仍然不損。」
這是最神秘高貴的物種，世間無人見過，只存在於故老相傳中，而今卻出現於眾人面前。
「這是真人！」蘇寒和陸萱均瞠目結舌。
陸萱幾乎走不動路了，蘇寒抱起她，隨老瘸子猛衝。陸萱此時很溫順，將腦袋埋在蘇寒懷裡，眼睛都不敢睜。
嗅著少年身上的氣息，陸萱偷眼看看一往無前的蘇寒，不知道回想到了什麼，面色頓時一紅。
「我們有救了！」許多修士苦苦支撐，終於看到了一點希望。月搖仙宮的太上長老都被傳聞將要證道成聖，是極其強大的老古董。
「看看此人身上還有沒有什麼東西。」老瘸子道。
「這人是月搖仙宮的？」蘇寒在妖墟曾見過這個大教的高手，是個儒雅中年人，很強勢，敢與皇甫世家，太虛教等大教為敵。
「天啊！那是龍嗎！」
「這是個什麼人！」蘇寒感覺非常吃驚，怪魚吞噬煉化一切，一般修士和法寶被吞下去，瞬間就煉化掉，但這具干硬的屍體在怪魚體內不知道停留了多少歲月，沒有被吞噬，也未有損毀，連小指都完整的保存下來，可想而知，他的肉身強大到了何等地步。
月搖仙宮的太上長老目空一切，單手打出一片金光，一下子將法陣陣眼鎮壓下去。眾多困在陣中的修士壓力大減，人人拚命轟擊陣眼。頭頂神金王鼎的修士更加神勇，將護身的方鼎祭出，壓在法陣陣眼之上。鬚髮皆白的太上長老灌注神力，大鼎如山，將地面都壓裂了。
「太可惜了！」老瘸子嘆息道：「法陣不全了，只有殘存的一絲威力，否則憑這些角色，也敢冒犯聖王之威？只要聖王法陣留有一成威力，足以將他們全部轟殺，留下一地寶器。」
呼呼呼……
果然，這條聖人開闢出的生路很安全，老瘸子四周都是橫飛的血肉，偶爾還有半截身軀從身邊飛過，法陣的殺機讓人睜不開眼睛，但老瘸子有驚無險，在法陣中穿梭。
遠處飛起數條身影，急速趕來。那名頭頂神金王鼎的高手大喜過望，狂吼道：「我月搖仙宮的太上長老趕來！大家加把力！」
「浩宇無邊，星辰無數，有生命存在的不只是真極。上古一些聖王和聖人曾橫渡浩宇，沿途發現過一些星辰有生命，甚至還有修士。」老瘸子小聲道：「從這裏向東上千萬里，就是無邊的東海，傳聞東海中有很多仙島，在東海極深處，有一個地方名為歸墟，它其實是一個莫名的虛空通道，無數海水灌進歸墟有億萬年了，都未能灌滿，據說，歸墟通道就能通往域外有生命的地方。」
修士修行到了神池境巔峰，
「這樣的好東西是從那裡弄來的？可識別古妖文！」老瘸子眼熱了，要抄錄一份。
「這老東西倒還有點本事。」老瘸子很不滿，若非顧忌對方修為很深，立即就要衝上去咬他。
「此處是陣眼！合力轟滅陣紋！」一名大教高手被法陣斬去了一半身軀，卻來不及修復，他頭頂一尊黑鼎，護住殘軀，瘋狂的轟擊法陣的陣眼。
不過干硬的屍體不知道在怪魚腹內多少年了，除了強悍無比的肉身保存了下來，其餘所有東西全部消失。老瘸子搗鼓了半天，從屍體乾涸的神池內撈出一塊只有兩寸大小的薄片。
「沒有人見過真龍，也無人可分辨這兩條龍軀的真假。」
「我們走吧。」蘇寒趕緊攔住，惹了陸萱後果很嚴重，老瘸子不知深淺，信口開河，陸萱已經面色不善。
「憑我的感覺，咱們已經來到這片小世界的腹地了。」老瘸子道。
「而且是將要失傳的古妖文。」老瘸子又有了新的發現，他認出這塊只有兩寸大小的石片上，俱是古妖文。
「那是神金王鼎！道兵啊！」老瘸子流哈喇子，很想趁火打劫，衝進去奪走黑鼎。
「根據這九根尾巴來看，這是九轉化龍！」老瘸子咽了口唾沫，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目光：「世間沒有這樣的物種，它很神秘，傳聞出生時是獸身，活一千年可一轉，同時多長一條尾巴，直到九轉之後，才化為龍形！」
又有高人驚呼，他們感受到了一種無匹的威嚴和壓力，無形無質，卻水銀灌頂一般，讓人忍不住跪倒。
兩條百丈龍軀，已經沒有任何波動了，顯然死去無數歲月，淡金色的龍鱗皆有一尺大小，龍身如鋼鐵長城，五爪探地，與大地相連。它是獸中的皇者，翱翔九天，無懼天威。
開闢出生路的聖人，所處的年代不知道多久，不過根據老瘸子判斷，怪魚腹中的屍體，大約就是幾百年前的人。兩人可能不在同一個時代，卻冥冥中走上了同一條路，唯一的區別就是一人走的更遠，另一人卻葬身魚腹。
草廬如同杏林中隱士隱居的小屋，此處非同一般，方圓百丈內沒有一絲灰暗的濃霧，大片的濃霧都在四周翻滾，卻無法涌動到草廬上空。那盞聖王祭煉的神燈，散發出光明，將一片草廬襯托的聖潔無比。
此時眾人同舟共濟，知道破不掉法陣，大家都要一起死。數位高手懸著護身的法寶，過來相助。
「還是琢磨一些正事吧。」
「東北三百二十里，九百九十……」陸萱看著通譯出的妖文，一字一頓說道。
「非常時期，你知道我不是有意的。」
「有幾間草廬！」
「你認得妖文？那就太好了，趕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