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南疆
第118章 伏殺（二）
大梵慈悲輪穿行虛空，很快就繞著元忽王都轉了幾十圈，拈花為火劫境修士，肉身修復很快。三人悄悄返回離宮，蘇寒一身是血，肺都要氣炸了。
武曉樓今日祭出的小瓶神威非凡，乃一件重寶，若掌握在強者手中，可毀滅一方天地，讓老瘸子直流口水。
「老朽不才，對此法略知一二。」老瘸子十分得意，捋著幾根鬍子道。
「你能演算精準嗎？」
武曉樓緩步來到乾坤殿殿門，此時已經拂曉，但不少修士通宵達旦在此尋歡作樂，紙醉金迷，五光十色。
「冤家宜解不宜結，不管怎麼說，此次未傷及我們性命，就不要再找光明神子惹事了。」拈花始終息事寧人，對兩人勸解。
「神子，無名無姓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敵人。」另名修士勸道：「神子此來元忽，主要是為了淬體煉化五煞。」
此時，一輪大日般的光影從地面升騰，迎向了半空中的大鼎和小瓶。光影如圓輪，緩緩旋轉，三千佛陀盤坐，佛號聲大作，一尊佛祖如浴神光，慈悲憐憫，念達蒼生。
但升騰的圓輪彷彿無量，佛陀的身影更加清晰了，人人耳邊都有清亮的佛號，如同置身萬年古剎。
神鴉山，距王都東南六千里處，為天下兩處地火源頭之一，相傳上古妖皇坐化於此，山如神鴉展翅，險峻蜿蜒。真極大半的年輕修士歷經火劫境時，都要在此淬體。
「只有拿出玉符了！」
「此乃大梵慈悲輪！且是真品！那名光頭修士的來歷不簡單！」
「雷都寶瓶，我們擋不住！」老瘸子急的團團亂轉，再也不敢藏私了，丟出一張大傘，一閃身鑽到傘下：「快想辦法，天羅傘也抵擋不了幾時！」
「祭出大梵慈悲輪的是什麼人，與我光明教作對，罪不可恕！去查清楚，立即格殺！」武曉樓伏殺蘇寒失利，心裏煩躁鬱悶。
武曉樓手中的茶盞碎成粉末，他心裏很不甘，蘇寒讓他在水天宮盛會上丟盡臉面，這樣的恥辱不雪，武曉樓如坐針氈。
大鼎沉重無比的氣息和小瓶恐怖的波動，被升騰的圓輪完全阻擋了，無數佛陀的身影化身光界，勾動莫名的力量。神光璀璨奪目，佛祖寶相莊嚴，彷彿天地間的黑暗全被驅散了，光明鋪灑世間。
「神鴉山地火源頭僅有一
「這是什麼！」
「我們走！」
「神子！」四名伏殺蘇寒的修士都咽了口唾沫，戰戰兢兢。武曉樓下令伏殺小妖皇，四人已經有點心虛，但畢竟嘯月妖皇坐化了，老荒神遠在南疆，神不知鬼不覺的擊殺蘇寒，也就算了。
轟！
小瓶垂落的雷光比真正的天雷都要聲勢浩大，若非有禁制加持，幾乎整個王都都能聽到隆隆雷聲。雷光如同融化了一般，化作縷縷銀水，侵蝕萬物，老瘸子的大傘非比尋常，但被小瓶死死克制，一縷銀水滴落下來，天羅傘上裂紋叢生。
但就是水天宮一戰，將武曉樓的信心和傲氣都打的粉碎，于萬千人前當眾被擊敗，這種恥辱無法承受。
「小花，一邊獃著去，別站著說話不腰疼。」老瘸子斜著眼睛道：「你揣著大梵慈悲輪，有人殺你，大輪子一晃，屁事沒有。小友與我一樣生性淡泊，身無餘財，有了危險如何應對？先下手為強，狠狠教訓光明教的狗屁神子，讓他以後老實點，此人身上很多寶物，教訓他之後，可順手牽之……」
「不錯。」老瘸子搓搓手，道：「火劫境修士，第一是借地火淬體，煉化五煞，而後設法牽引一道微弱的天雷，煉化五煞陰渣，結五煞為道心。武曉樓此時仍在十龍境巔峰，若我猜的不錯，不日內他就要到元忽神鴉山淬體，這是算計他的好機會！」
「絕對靠譜，小友你有所不知，真極上古中古一些強者坐化，陵墓外圍會有殺陣維護，根本無法逾越，因而就要直接挖洞，打出一條通道，直接避過殺陣，若算的精準，可直達墓室，等到墓室內的陪葬洗劫一空，外面的人還懵懂無知。算計武曉樓，就效仿此法，我們從神鴉山山背打洞，精心演算，直接挖到武曉樓這兔崽子身邊去，嘿嘿嘿……」老瘸子一陣奸笑：「四周都有禁制，外面的人進不來，裏面的人出
且此人行事太下作，讓蘇寒動了殺心。
晶瑩的小瓶彷彿比如山的大鼎都要恐怖，讓人心神顫抖，雷光未至，蘇寒已經察覺，這絕對不是肉身可以抵擋的東西。
武曉樓的身影剛剛消失，在神鴉山山背一處亂石間，老瘸子鬼頭鬼腦鑽了出來，咧嘴一笑，笑的很不厚道。
「大梵慈悲輪啊，小花，你小子很不老實，山野門派中會有這樣的重寶？」老瘸子在寶輪里流口水，恨不得將大梵慈悲輪一口吞進肚子：「這是聖人祭煉的寶物，可橫渡宇內，一世人兩兄弟，小花，我願再加十件法寶交換！」
「即便沒有護法，亦無人敢捋我光明教虎鬚。」武曉樓趨步上前，雖然被蘇寒大敗，但與生俱來的傲氣深入骨髓，不可能消除的乾乾淨淨，仍然狂妄至極：「有我在此，誰敢造次！」
……
「神子請看。」有修士手指遠處，道：「那裡乃地火源頭中心的入口，神子請入內粹體，我們護法，一隻蒼蠅也飛不進去。」
「你有什麼辦法？」
「還是小心一點為好。」有年長的修士道：「布下禁制，將入口守死，神子可安心粹體。」
拈花拉著蘇寒和老瘸子，一步跨入大梵慈悲輪的神光中，這是一件玄妙的法寶，內部自成空間，如一艘上古不滅戰船。三人進入寶輪，大日般的寶輪緩緩轉動，穿過層層虛空，從此處脫身而去。
「光明神子確實有些過分，難道真的不顧老荒神的震懾了？」拈花涵養極好，從不動怒，但被人追著屁股伏殺，心裏沒氣那是假的。
元忽王都銀雀宮，乃整個王都最為奢華的銷金窟，無數富豪修士在此一擲千金。
「此為神鴉山地火源頭的中心，神子在此淬體，我等護法，一旦跨入火劫境，小妖皇必要飲恨在神子手中。」
「挖洞進去？靠譜不靠譜？」蘇寒很有疑問，老瘸子坑過他一次，至今仍有心理陰影。
武曉樓幾乎入魔，不理會任何人的勸阻，一意想要誅殺蘇寒等人：「不管什麼輪，小妖皇辱我太甚，不容他活下去！你們抗命，我會以教規處置！」
「那又如何！我光明教乃聖王傳承，不懼任何人！」武曉樓不斷催動小
但眼前升騰的大梵慈悲輪，讓四人更加膽寒。
老瘸子手一抖，十多件法寶飛了出來，俱是不值錢的破爛，想換拈花的寶輪。
「深更半夜的，周圍又有禁制，神不知鬼不覺把我們做掉，誰也不知道。」
武曉樓祭出的小瓶晶瑩到了透明的地步，隱隱可見一團團雷光風暴在其中翻滾，蘊含難以估算的力量。這絕對是一件重寶，被武曉樓珍藏，若毫無節制的祭出來，說不定整個王都都要被毀掉。
「今日開了眼界了！」老瘸子剛一脫身就不老實了，在寶輪中來回看個不停：「小花，這件重寶是那裡來的，換不換？我以十換一，讓你沾個大便宜。」
武曉樓恢復往日的英俊洒脫，但神色間卻隱藏一股無法形容的表情。他為光明教教主獨子，也為神子，總有一天要繼承大位，統領傳承萬載的大雲光明教。這種身份，這種家世，俱為天下英雄少年中的翹楚。
四名催動大鼎的修士同時色變，一人急切傳音：「神子，不可再伏殺他們！」
「天機不可泄露。」老瘸子神叨叨道：「你帶我見老荒神，一切都好說。」
但心神略一沉澱，武曉樓就知道，這名修士的建議實乃最可行的建議。
「小友你不要動氣，若你肯帶我去見元虛老荒神，我保證讓你出了這口氣。」老瘸子又擠過來討價還價。
「此法與盜墓無關，我只是求學上進，博採眾家之長而已。只要盯緊武曉樓，他去淬體的時候，就是要倒大霉的時候！」
蘇寒無法再忍耐了，三個人性命攸關，他將要祭出玉符。
一切布置妥當，武曉樓進入神鴉山內部。其餘修士牢牢死守入口，不敢鬆懈。
圓輪如慈悲的化身，搭載九天十地神明，將整個佛國融入其中。
老瘸子笑的如同一隻沒毛老狐狸，讓人牙根子發癢，蘇寒追問，老瘸子搖頭晃腦袋：「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武曉樓這個兔崽子從西域趕到元忽，原因無他。」
寶輪升空，佛陀腦後九輪神光，乃慈悲的化身，聖潔無比，外力不侵。大鼎如海的神能和小瓶狂暴的雷光均在寶輪四周徘徊，根本攻不進去。
「神子英明！」
三千佛陀圍佛祖轉動，天花散落，仙音不斷，異香充斥天地，地面蓮花朵朵。
「去一邊！」老瘸子對拈花很不滿，將他趕到一旁，而後猥褻一笑，道：「他想神不知鬼不覺的算計我們，我們也神不知鬼不覺的算計他，算計完了還沒人知道。」
「給我死！」武曉樓心裏很虛，他在蘇寒手中吃過大虧，算計很久，在此伏殺對方，根本不會錯過任何機會。他並不知道猛然出現的大日一般的圓輪是什麼東西，卻愈加瘋狂，大吼道：「催動神鼎！鎮殺他們！」
「今日好險啊！」老瘸子拍拍心口道：「那個光明教的兔崽子心可真夠黑的。」
看到武曉樓心念動搖，又有修士上前道：「神子早已經是十龍境大圓滿的境界，只要淬體，隨時都可跨入火劫境，超出小妖皇一個大境界還要多，與其對戰，十拿九穩。」
大鼎沉重如山嶽，小瓶晶瑩透亮，卻象容納了九天雷霆，風起雲湧，一團銀毫般的雷光爆裂出來，隨著大鼎的神能汪洋垂落。
與此同時，王都離宮，蘇寒立身窗前，望著漸漸泛白的天色，鐵拳緊攥：「武曉樓，你淬體時，就是死期！」
「最好還是不要起紛爭，若再找光明神子復讎，殺伐不斷，對我們沒有好處。」拈花苦苦相勸。
武曉樓未理會屬下，轉身遠眺，廣袤的神鴉山起伏連綿，此處雖然是地火源頭，但很難看到人影。處於地火粹體煉化五煞的修士，非常虛弱，戰力不及平時一半，因而來到神鴉山時，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很少有人大張旗鼓來此淬體。
「胡說八道！不殺小妖皇，我誓不為人！給我催動神鼎！」武曉樓根本不聽任何勸阻。
「你懂個屁，不要處處拖我們的後腿。」老瘸子訓斥道：「誰規定的進地火源頭一定要從洞口進？」
「不錯，神子，小妖皇今日僥倖逃脫，再想暗中伏殺，估計很難。畢竟他有元虛老荒神的庇護。唯一可行之計，就是神子儘早淬體，步入火劫境，而後挑戰小妖皇，將其當眾擊殺。年輕一代爭鋒，生死有命，元虛荒神即便得知也無法怪罪。」
「這樣很難。」拈花搖頭道：「昔日我也是在神鴉山淬體，淬體的修士很虛弱，因而都有強者在地火源頭洞外護法，外人根本進不去。
一瞬間，蘇寒與老瘸子均能感到自身承受的骨骼碎裂的重壓消失，大鼎和小瓶被圓輪阻隔，無法寸進。
生死一線，蘇寒迫不得已，只有祭玉符才能保命。但玉符即將破碎了，此次之後，元虛老荒神的分身將無法再顯化。
銀雀宮的乾坤殿，雕梁畫柱，金碧輝煌，如王宮般富麗堂皇。此時，武曉樓面色鐵青，四名修士站的筆直，均垂首不語。
沉思良久，武曉樓面色緩和，猛一咬牙：「好！再忍幾天！」
……
「怎麼，以我大雲光明教神威，還懼怕一個無名教派嗎！」
「借地火淬體？」
「神子，此人不可妄動。」一名修士小心翼翼道：「大梵慈悲輪遺失許久，后被一方神秘教派所得，這支教派極少與外界接觸，但深不可測，傳言其中有從聖劫中倖存下來的聖人坐鎮。每隔數年，此教會遣門下出眾弟子到外界歷練。此人攜帶大梵慈悲輪的真品，想必很受師長器重。」
這一日，十數條人影從王都方向快速而來，正是大雲光明教諸人。
「小妖皇！」武曉樓暗中一字一頓恨然道：「我淬體時，就是你的死期！」
咯嘣！
「神子，我們此來元忽的高手不多，且未攜帶聖兵。大梵慈悲輪之下，沒人能佔到便宜！」
「此乃師長所賜，不會交換。」拈花鬆了口氣，盤坐下來，修復受創的肉身。
老瘸子拿來紙筆，畫下了整個神鴉山地火源頭處的景貌。
「你過去是不是經常挖人家的祖墳，怪不得身上那麼多法寶。」
「武曉樓，當誅！」蘇寒沉思片刻，覺得武曉樓已經成了一根釘子。此次伏殺不成，難保不會有第二次。自己將要遠行，若孤身一人被對方追上，很難善終。
「神子，只需稍稍忍耐，就可無驚無險的一雪前恥啊。」
而今，小妖皇已經成為武曉樓一塊心病，若能擊殺蘇寒，武曉樓願付出一切代價。
「引見老荒神，我說到做到。」
有人上前，布下古傳殺陣，光明教乃人族聖王的傳承，雖然聖王殺陣未能完整的流傳下來，但近古一些聖人都有大陣留下。完整的聖人殺陣若運用得當，被全數激活，防禦威力不次於聖人復生，當今世間除了寥寥有數的幾名強者，無人可以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