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南疆
第126章 造次
「小丫頭，跑什麼跑，沒有聽到我們在和你說話？」
「山谷中有什麼？看似很平常，但神紋能夠勾動出一絲波動。」
此時，他感覺無比詫異，久負盛名的天元宮，低調且神秘，但歷代掌教均為強者，山門應是一片凈土，妖邪不侵，但教祖神廟附近的密林中，卻繁衍數量繁多的毒蟲毒物。
就在薇薇的小手將要觸到小風車的時候，一雙大腳突如其來，猛然踩在小風車上，腳掌沉重無比，頓時將風車踩的粉碎。
心緒漸漸平穩，蘇寒也將些許失望拋卻了。他拿出了大量的魔晶寶玉，煉化修行。天元道統，古經，遺迹，雖然都很重要，但自身修為卻是自己的本錢，步入十龍境，勢在必行。
咔嚓！
「我的小風車……」薇薇哽咽，撫摸小風車的碎片，彷彿它會怕痛。
「小風車……」薇薇眼眶頓時充盈淚水，慌忙從泥水中爬起來，不顧衣衫被泥水浸染，伸手想要撿回小風車。這是顏沖費了許久時間替妹妹做成的，也是薇薇自幼為數不多的玩具之一，在她心中，這架粗陋的小風車，比一座金山都要貴重。
薇薇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奪眶而出，驚恐的望著眼前猛然出現的人，小臉上全是泥巴，怯生生的後退幾步。
「叫這裏的大人出來。」
「莫要驚慌，咳咳……」老人微笑注視著成群的毒蟲，如同看到自己的兒孫，他安慰蘇寒，言稱不需慌張。
夜幕降臨了，顏沖與薇薇來到蘇寒所居的山峰。薇薇在這裏住的很快樂，她小手中捧著摘來的野果，遞給蘇寒，而後又拿起山花編製的花環，戴在蘇寒頭頂。
「傳聞是真的嗎？會否有大世將臨？」
「滾！」顏沖怒不可遏，他不善言辭，低吼一聲，心中怒火噴薄。
「你螻蟻一般的修為，還敢逞強？與你動手，沒有一點意思。」出手傷人的修士很粗壯，力大無窮，他拍拍手掌的灰塵，瞥了滿臉怒氣的顏沖一眼，道：「怎麼，不服氣？還想再摔個狗吃屎嗎？」
「此處一定有什麼秘密！」
顏沖雙眼幾乎噴火，他倔強之極，翻身從地上爬起，再次沖向對面幾個修士。
「哇……」薇薇大哭，一身都是泥巴，將額頭的傷口都糊住了。
其餘修士又是一陣鬨笑，顏沖的性情根本不可能忍住，但薇薇懂事，生怕哥哥再被打傷，因而抱住顏沖，不讓他再與人動手。
老人彷彿對蘇寒很感興趣，他取出
蘇寒心神一動，他伸出雙手，緩緩在虛空中演化，勾動神紋離體。十二神紋仍很暗淡，幾乎與夜色和星光融為一體了。虛無的道字衍生出來，在蘇寒指掌間懸浮。
「大哥哥，你在看什麼？」薇薇很好奇，拉著蘇寒的衣角詢問。
幾個修士俱大喝起來，他們人多，且境界都超過顏沖，此時一起動手，七八隻拳頭砰砰作響，瞬間就將顏沖打的倒飛出去。
他說不清楚這是什麼樣的感覺，但很神秘，令人深思。
密林青蔥，古木叢生，蘇寒遠望，隱約可看到其中有一座佇立的白塔。
最粗壯的修士脾氣暴躁，他虎背熊腰，挺胸上前，大腳從天而降，山石都被崩碎了。顏沖拚死護住薇薇，將她拉到身後，自己卻未躲過粗壯修士的腳掌，瘦弱的身軀被對方狠狠踩在腳下。
但雙方實力差距太大了，幾個修士而今已經知道顏沖的境界，他們有恃無恐，其中一人大步上前，哈哈笑道：「不知死活的小東西，真以為自己是鐵打的？」
「好了，都去吧。」老人揮手，指揮這些毒蟲如使指掌。潮水般的毒蟲都窸窸窣窣的遠去，蘇寒躲在老人背後，大氣都不敢出。很快，所有毒蟲蹤影皆無，全部奔向小屋后那片密林中。
「小丫頭，聽到沒有，叫這裏的大人出來。」
腦海中殘缺不存的記憶，始終是蘇寒的一塊心病，恰好在天元宮這些日子閑暇，他全力錘鍊自己的神識，且開始研讀化神訣。
「天元從不惹事，但絕不怕事。」
「那裡有些不同！」蘇寒快步下山，從頂峰一衝而下，來到山間的山谷。
幾名修士大咧咧問道，話音未落，顏沖的拳頭已經暴雨一般砸了過來。
一名修士伸指一點，一道目不可見的光芒激射而出，薇薇身前的地面上頓時被點出一個大坑，隨即，正在奔跑的薇薇被大坑絆倒，額頭撞在地面一塊碎石上，鮮血順著玉雪一般的小臉流了下來。
「你自己搬出去，若讓我們動手，可就沒有這麼輕鬆了。」
他繼續慢慢的勾動神紋，一次次在虛空劃出玄妙的軌跡。那種波動沒有再出現，讓蘇寒覺得非常遺憾。
「難道是我看錯了？」
老人在天元居住了很多年，知道不少秘聞。此時閑聊一般的與蘇寒講了出來，
「這幾日沒有任何結果，找不到有價值的東西。」蘇寒吃著果子道。
顏沖的身軀亦摔倒在泥水中，薇薇將碎片都丟下了，哭著跑來，伸出小手替顏沖抹去臉上的泥點。
「小子，你找死！」
……
「天青青，水藍藍，我家就在小山邊……」薇薇開心之極，舉著小風車在晴空下歡快的奔跑。
「這！」蘇寒舌頭髮麻，不由自主的倒退兩步，眼前的情景太駭人了，一隻大蟾蜍就讓人腿肚子轉筋，這麼多碩大的毒蟲聚集在一起，毒氣能將蒼天都捅個窟窿。
就在這時，整條山谷中，彷彿有無名的波動傳出，與懸浮的道字呼應。但這陣波動一瞬即逝，消失的太快，未等蘇寒捕捉，就已經無影無蹤。
轉眼間半月過去，諸修士漸漸熟悉了天元的情況，開始四處活動，蘇寒亦在修行之餘到別的地方轉悠，還數次去小山谷中查看，遺憾的是，不管他如何演化神紋，都無法再勾動那種神秘的波動了。且這時候，蘇寒也到了將要突破境界的關卡，他儘力拋棄雜念，想要一舉沖關。神池境和十龍境不可同日而語，有質的飛躍。
「媽的！給臉不要臉！」
連綿幾天的陰雨終於過去，天空放晴，天元山上方，湛藍的天穹無邊無際，草叢間的雨水仍在，點點晶瑩，如同晨露。薇薇被大雨堵在屋內幾天，此時可以出去玩耍，她拍著小手，在山間蹦蹦跳跳，手中舉著一架小風車，嗚嗚轉動。
雨後路滑，薇薇跑的太快了，被山間亂石絆倒，一身乾淨的小衣服頓時沾滿泥水，手中的小風車也摔了出去。
幾個修士轟然大笑，將薇薇的哭聲淹沒了。
「小風車，小風車……」
「哥哥……哥哥……」
蘇寒不由再次注視面前的老人。這老人真的老的不像樣子，不知道活了多少年，隨時都可能斷氣。但蘇寒此時心知，老人絕非那麼簡單。傳世聖兵乃大教世家底蘊的一部分，無比貴重，而此老人，似乎就是看護天元聖兵的。
噗通！
「昔年有大能入侵天元，就是被嗜神盅滅掉的？」
片刻間，聚集在一起的毒蟲洪流一般的涌了過來，將老人圍在正中，小狗一般的打滾撒歡。
蘇寒謙虛幾句，此次應選，確實只有他與顏沖兩個神池境修士。但顏衝破陣有些僥倖，完全是靠蘇寒以及十二神紋的維護，若非如此，顏沖很難
「咳咳……」老人慢慢飲茶，想了片刻，道：「近古時代末期，可能確實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天元隱合天道之術，而後出現了神話時代。孰是孰非，我也說不清楚。但教祖神鍾自鳴，絕非偶然。」
她沒有煩惱，一架小風車，幾塊小點心，就是無比快樂且值得追憶的童年。
「是你找死！」
「好了好了，說正事。」其中一名修士扣扣鼻子，指著顏沖道：「小子，你立即搬出這裏，另外再找個地方住，此處有人看上了。」
這幾日天空很晴朗，入夜後星光璀璨，蘇寒和顏沖薇薇在山上玩耍，坐的久了，他發現了一些蹊蹺。
星辰清輝一片，兩座山峰之間的山谷，如同一個聚寶盆，在不斷吸納天幕上的星辰光芒。星光垂落的非常微弱，就像一條若有若無的天河倒掛，流入了山谷。
「若能修復我的記憶，這一切都值得。」蘇寒將些許煩躁和不耐全部拋到腦後，尋找師傅，修復記憶，俱是他的心愿，甚或付出沉重代價也在所不惜，更不要說費心費力的解讀修行古經。
「都是好孩子，咳咳。」老人露出笑容，顫顫巍巍的摸出一大把魔晶寶玉，而後撒了出去。無數毒蟲爭搶寶玉，吞進肚裏煉化，將靈氣本源吸收。
一到草木間的幾處小屋時，大蟾蜍就撒歡猛跑，隨即，從小屋四周的綠林中，無數碩大的毒蟲都露出形體，七八丈的大蜈蚣，水桶粗的黑蛇，上千斤的花蛛，與大蟾蜍翻翻滾滾的嬉鬧。
「很久未以破鏡重圓秘術修復殘破的記憶碎片了，神識不強，找不到太多的碎片。」
「這小子是怎麼混到天元來的，如此不經打，能衝過三十三天塹嗎？」
蘇寒又站立了很久，只能無奈的慢慢離開，天色將亮了，山谷中的秘密可以慢慢琢磨，不能讓別的人察覺出異狀。
「還敢跑嗎？哈哈哈哈。」
「或許是我心太急了，先賢悟道，動輒枯坐百余年，那些古迹，三兩天是不會有結果的。」
顏沖一言不發，死死盯住眼前幾個蠻橫的修士，若非有薇薇阻攔，他立即就要拚命。
且此時，星辰的光芒都停滯在了天穹上，寂靜的山谷平凡無異，根本沒有什麼值得驚訝的地方。
山頂，顏沖的身影猛衝下來，飛身趕到此處，他看清眼前的一切，雖未開口，但臉龐已經氣的通紅。
呼！
蘇寒未能捕捉到這陣突如其來又微
幾名修士很粗魯，踩壞了薇薇的小風車，且粗聲粗氣，指手畫腳。薇薇對這幾個陌生人很怕，她抱著碎片，轉身想要離開。
踩碎小風車的是幾名修士，為首一人嗓門很粗，若無其事的抬起腳掌，小風車粉碎了，無法再嗚嗚轉動，薇薇滿眼是淚，撇著小嘴撲了過去，將小風車的碎片小心翼翼的撿起來，抹去上面的泥土，捧在懷裡。
半個時辰之後，蘇寒離開此處，回到自己的山峰，盤坐下來。這幾天沒有什麼收穫，群山間未能發現一些有價值的古迹。
修行不知日月長，蘇寒一閉眼睛就是整整一天的時間。他收回黃金小爐，再次拿出大量魔晶寶玉，自從神鴉山洗劫了武曉樓，蘇寒算得上是個富人，墨鏡寶玉充足，不需要天元宮每個月的資助。
這是通天血碑上摘錄的一段經文，原文為古妖文，相當罕見。以古妖文記載的古經，價值可想而知，且化神訣來自神秘的通天血碑，讓蘇寒很珍視。
「一指頭就能碾死的小角色，還勞我們親自跑一趟。」
「我們親自跑一趟，且對你言明，這是把你當人看，不要不識好歹。」
一聲怒喝遠遠傳來，半空有人影飛速閃動，人影太快了，聲音未落，已到近前。一片紫氣升騰，兩隻鐵拳從紫氣中破空而出，勢不可擋，如天雷劈落。
山谷很小，只有千丈長，一片翠竹在此處生長，蘇寒感覺自己看的很清楚，星光被吸納到了這裏，但真正身臨其境，卻又看不出什麼異常。
「小子，這是你的居所嗎……」
「你的體質很特異，但我分辨不出究竟是何體質，相當罕見，咳咳。」老人直言不諱道：「若非如此，也不會邀你到此小坐。安心修行，必然有遠大的前程。」
這條小山谷，這片翠竹，幾塊怪石，帶給蘇寒的感覺無法形容。但此處象是有一股無名的引力，冥冥中吸引著他。
「許多年了，都沒有能夠飛越三十三天塹的神池境修士，你是第一個，很難得，安心留在此處，三年之後，可在大比中嶄露頭角，獲得道統傳承。」
這一站就是許久，薇薇在蘇寒懷裡熟睡了，月光映照著她白玉一般柔嫩的小臉，尚帶著一抹甜甜的笑意。顏沖接過薇薇，靜靜離開，只留蘇寒在原地繼續沉思著。
「日落之前立即從這裏滾出去！」粗壯修士罵道：「如若不然，就
「天元道統只是傳聞，信則有，不信則無，不到掌教傳授道統的時候，誰都不可能知道。」
蘇寒將薇薇抱起來，駐足止步。眼前的寧和小山谷，再也看不出異常，但他仍有一種莫名的感覺，此處不凡。
十二神紋顫動起來，在蘇寒體內慢慢遊走，而後滲入神池，蜿蜒到了通天血碑上。紫色小人平時一直在蟄伏，此時也活躍起來，繞著血碑追逐十二條金色小龍一般的神紋。
「這些東西都有用處，咳咳。」老人似乎看穿了蘇寒的疑惑，他慢慢走到小屋外，在石桌上擺出茶盞，道：「既越過了三十三天塹，就算半個天元人，不需瞞你。天元宮有傳世聖兵，名為嗜神盅，可碎人元神，這些毒物，就是平時滋養嗜神盅的。」
錘鍊肉身，或許數年內就有大成，但磨礪神識，卻是長久之計。蘇寒無法看懂全部的化神訣，只能一句句去解讀，相當繁瑣。
蘇寒在這裏駐足，翠竹很稀疏，有幾塊怪石橫卧，清澈的小溪從怪石間流過，一幅自然恬淡的意境。
一夜未眠，但蘇寒精神仍很飽滿，他回到山峰，緊閉房門，而後拿出神焰金爐，以荒無涯當初傳授的法門，一點點錘鍊神識。沒有高手輔助，無法動用亂空盒，只能按部就班的慢慢來。不過對於這個境界的修士來說，蘇寒的修行算的上朝前，長年累月下，會換來意想不到的結果。
老人看似老眼昏花，但心神如一面銀鏡，一塵不染，根本矇混不過。蘇寒本想藉機詢問一些有關天元道統的事情，此時卻打消念頭，有些事情可以問，有些事情不可問，即便問了也不會得到回答，且會遭人猜忌。
「哈哈哈哈……」
此人存心戲弄，以法力對付顏沖，他一指點出，正在怒沖而來的顏沖未到近前，就被一道神光撞了回去，身軀連連翻滾，踉蹌倒退了十幾步，而後重重倒在泥水中。
顏沖亦未打擾蘇寒，默默站立在不遠處。蘇寒彷彿入定了，心神隨著漫天的星光搖動，而後逐漸靜止下來，他閉目沉思，一股飄渺之極的感覺從心田一絲絲的勃發。
但蘇寒知道，魔晶寶玉只是外力，外力積累的再充足，也無法代替修行的全部過程。他很努力，想要儘力提升自己的境界。
即便如此，顏沖仍不服軟，還要再起身拚命，薇薇使勁拉著他的衣角，大哭起來。兄妹兩個俱一身爛泥，各自受傷，鮮血滴落在雨後的山坡上，一片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