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南疆
第133章 記憶的碎片
「他是為了星辰碑而來嗎？亦或為了那半塊神秘的額骨？」蘇寒忍不住猜測，但又覺得不可能，自己得到額骨的過程很隱秘，根本沒有任何人知道。
太史宇淡漠一笑，直接甩掉了黑色大劍的泡影，紫玉兵陣內涌動著無邊無際的紫光，殺伐力驚人，且有神紋道印的鎮壓，十龍境的修士進入其中無比吃力。但太史宇的瘋狂達到巔峰，他翻手抽出一根只有一尺來長的短棒，揮舞著沖了過來。
「黑色大劍是什麼兵器？」蘇寒一矛逼退太史宇，暗道：「太史宇可演化它的虛影，說明這柄大劍並非虛無，而是確有其物，但星辰碑中怎麼也隱匿著這柄大劍的影子？」
蘇寒遠遁，徹底擺脫了太史宇，而後以虛空玉符橫渡。此處距離斑浪古城已經不遠，不久后，他便出現在古城外百余里的地方。
片刻后，卧房的門被推開了，一名英武的男子拉著一個只有五六歲的孩童走進卧房，清秀如花的女子頓時滿面笑容，她放下手中的針線，將孩童抱在懷裡。
此時，蘇寒心神動蕩起來，幾乎不可把持，他看到了那名孩童的臉，很清晰，如同近在眼前。
這名女子身在一間精雅的卧房中，以針線縫補一件童衣，本是極為尋常的針線活，女子卻如同做著最神聖的事情，無比專註。
「此時出來也不晚，讓這個瘋子嘗嘗破布的厲害！」
剛剛跨入十龍境，不僅肉身神識，就連感官亦有蛻變，蘇寒預感到不詳，迅速閃身跨出，不等他身形站穩，剛才的立足地發出巨響，虛空中一柄黑色大劍的虛影將地面斬裂。
短棒將外力化掉了十之五六，比融天訣還要強勢，黑色大劍遇到的阻滯更少，來勢迅猛無匹，雙方交擊了上千回合，太史宇持劍斬中蘇寒的左臂，他本人亦不好受，險些被蘇寒手中的紫玉矛捅個對穿。
太史宇彷彿一個啞巴，面對蘇寒的質問，一言不發，黑色大劍更加勢大，且他還有閑心發笑，咧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笑容無比陰森。
「是太史宇！」
唯一遺憾的是，破布根本不聽蘇寒的使喚，他數次遇險，命懸一線，哭爹喊娘的都未能喚出破布，此時蘇寒尚能堅持與太史宇大戰，這塊破布倒再次顯聖。
在蘇寒看來，這是一場很無謂的戰鬥，連為什麼打架都不知道，就稀里糊塗的廝殺。且戰場對決很驚險，太史宇的境界不算
之後，蘇寒又獨自在古城中熟悉了幾天，接著閉門不出，一來隨時等候消息，二來鞏固一下剛剛晉陞的境界。
黑色大劍在滴血，沾染的都是蘇寒的血跡，太史宇亦鮮血淋漓，但他沒有一絲痛楚之色，伸出舌頭，將黑色大劍上蘇寒的血跡全部舔舐。
此時，蘇寒已經覺得自己身上的法寶很難對太史宇造成巨大的威脅，對方的那根古怪短棒太難纏了，不管什麼力量席捲過去，都要被化掉一半。
一切都在蘇寒的預料中，太史宇的攻勢完全失效了，被破布防的滴水不漏，蘇寒毫無顧忌，以紫玉矛對付太史宇。到了這一步，大戰幾乎沒有任何意義了，蘇寒頂著破布等於金剛不壞之身，立於先天不敗之地。太史宇即便再瘋狂，亦有體力被耗盡的時候。
這是個很讓人頭疼的問題，蘇寒怎麼猜測都沒有結果。唯一知道謎底的人可能就是太史宇，但他真如一個啞巴一樣，除了握著大劍瘋狂的殺戮，連一句廢話都不說。
卧房外，有一片竹林，綠葉婆娑，這裏顯然是一處山野，遠離城鎮，荒僻卻很清幽，風景如畫。幼年的蘇寒騎在英武男子的脖間，快樂的歡呼。
記憶中都是歡歌笑語，母親的慈愛，父親的關懷，蘇寒如俗世中千千萬萬個孩子一樣，被父母的愛所浸潤。
嘩啦啦……
「終於可以用正宗的古經法訣來磨練神識了，這是個好東西，神識壯大，不僅能夠助我捕捉更多的記憶碎片，且神識強大到一定地步，能夠化器殺敵。」
孩童只有五六歲，白白胖胖很是可愛，他很依賴那名女子，在對方懷中撒嬌。
神識化器，是比法力和戰力殺敵更直接有效的辦法，一旦掌握，有可能藉機擊殺高出自己一個多大境界的敵人。不過自身要有強大的神識為基礎，神識弱於對手而貿然化器而出，有可能遭到反噬。神識受損比肉身受損嚴重百倍，因而很少有人修鍊神識化器。
「這中間發生了什麼？我一定要知道真相！真相，就隱藏在那段消失的記憶中！」
「真是個瘋子！」蘇寒心裏很來氣，被人這樣追著打，還沒有任何原因。
記憶讓人溫暖，亦讓蘇寒覺得不
望著巨大城門間來來往往的人流，蘇寒有一些期待，他渴望在古城的某一個角落中，猛然看到駝叔那佝僂的身影。
哧！
兩人拖著傷體暫時分開，都象一個血葫蘆般，鮮血滴滴答答往下直流。幸虧蘇寒跨入了十龍境，否則這一次重創就讓他流逝很多體力和精氣。
此次捕捉的碎片很多，因而修復出的記憶也相對清晰。身影顯現出了形體，朦朧的面孔和體形終於可以辨別。
黑色大劍一次次被紫玉兵破滅，又一次次在太史宇手中出現，這是一柄具有無上神威的大劍，幸虧只是虛影，若大劍的本體出現，連紫玉兵都不可能抵擋，要被斬斷。
「不要逼我揍你！」蘇寒佔據了上風，他象一個世界的主宰，要懲治太史宇。
看到這柄黑色大劍，蘇寒心念電轉，立即想到了那名神秘瘋狂的黑衣少年。
畫面又一次崩散消失了，這一次捕捉到的碎片全數用完，記憶中斷。若想得到更多的記憶，只有捕捉更多的碎片。
十龍境與神池境最大的區別，一是開啟了九竅，二是可正式磨練神識。
記憶中，幼年的蘇寒在女子懷裡耍賴撒嬌，英武的男子在旁含笑注視，而後，三人一起出門。
嗖！
斑浪古城，東極一大名城，歷史久遠不可查，聚集了五洲英豪，乃是東極幾個人煙最稠密的大城之一。
果然，幾個呼吸之後，破布嗖的飛了出來，迎風抖動，在蘇寒身軀外圍一圈圈轉動。太史宇有短棒在手，根本不管破布是什麼東西，單手提著大劍就殺了過來。
短棒黝黑，不知道是什麼材質鑄成的，但剛一出手，黝黑的短棒立即散發出玄妙無比的力量，它像是一輪黑暗的太陽，將一片片紫光，一縷縷殺氣融化了大半。
蘇寒默念一段化神訣，這是血碑上的秘術，出處不明，但乃一篇強大的古經，針對元神篇而編撰，是修神的聖法。
蘇寒忍了忍，沒有追擊過去，否則以風火八極遁的速度，太史宇根本跑不掉。他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而去，腳步一動就是千丈，亦消失在了虛空中。
蘇寒一陣冷笑，亦舉起紫玉矛，大步上前。兩人短兵交接，但蘇寒的路數全然和剛才不
蘇寒連著參悟了幾天通天血碑上的化神訣，大部經文都由老瘸子註解過了，比自己瞎捉摸要強的多。
古城內的人流幾乎交融成了海洋，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頭，兩旁的商號店鋪密集的如同春筍，一隊隊鎮城神管走街串巷，驅趕不守規矩的散修，熙熙攘攘的人群如同血液，讓古城充滿了活力與生機。
蘇寒站立在斑浪古城前，需仰望才能看到城牆的頂端，這是一座比山還要大的城池，南疆的妖墟古城與之相比，就是巨象旁的馬匹。古城外圍有大道的痕迹，隨時都可激活無上殺陣，抵禦外敵。但那個血腥的時代已經過去，無人敢隨意打古城的主意。
蘇寒以紫玉兵硬撼了太史宇一擊，雙方開始拼殺。太史宇彷彿一個為戰而生的人，他的目光狂熱，化身狂神，黑色大劍開闔，劍勢逼人，橫掃一片天地。遠處的深潭被劍勢激起百丈高的水花，瞬間蒸干。
猛然，蘇寒感覺懷裡有一絲異狀，而後他大喜過望，清晰的察覺出那塊久久都未「顯聖」的破布在微微抖動。
浩大的古城依山而建，城牆寬厚無比，可在城牆上縱馬馳騁。一塊塊巨石壘砌了這座古城，巨石上布滿了兵器創傷的痕迹，向世人訴說一個血的時代。
叮叮噹噹！
「我與你有仇嗎！」蘇寒抽空大聲問道，他從不怕戰，但戰要戰的有意義，想這樣稀里糊塗不明不白的戰鬥，很不值得。
「駝叔會在此處嗎？」
「這個變態！」蘇寒看的頭皮發麻，恨不得一巴掌抽死太史宇。
這是一個和睦且充滿溫情的小家，令人羡慕，蘇寒幾乎看的痴了。
幾個呼吸后，太史宇已經遠在十里之外，他懸浮在半空，眼望蘇寒消失的方向，嘴角一彎，露出一排白牙，吶吶自語道：「小妖皇，我將陪你一路走到大成。」
「娘親，爹爹帶我騎大馬……」
心神動搖，秘術頓時潰散，殘破的記憶分散成無數碎片。蘇寒知道輕重，他深深吸了口氣，以凈心訣穩住心神，而後將碎片重新組合。
「原以為，我無人疼，我人愛，是從草里長出來的，今日才知道，我也有爹爹和娘親。」蘇寒失魂落魄一般，喃喃自語：「爹爹和娘親都很疼我……」
太史宇所演化的黑色大劍絕非星辰碑中的劍影可比，同樣是虛影，但前者殺伐力驚人，真的被劈中了，與
嘶嘶……
紫玉兵與黑色大劍連續對斬了千余次，碗口大的火花到處飛濺。一座座低矮的丘陵被轟平，河水全部都乾涸了。
小橋，流水，綠樹，紅花，山野靜寂，如同畫里。不沾煙塵的女子與英武男子帶著年幼的蘇寒踏春，一塊點心分成三份，一家三口一人一份，彷彿咀嚼著蜜糖，甜到了心裏。
陣域頓時被破開了，蘇寒吃了一驚，這根短棒沒有驚人的殺伐力，不可與黑色大劍相提並論，但它的力量超越一切，隱含著法則和道韻，化掉了諸多外力，與融天訣有異曲同工之妙，讓太史宇有恃無恐。
「一有消息立即通知我，會有大批魔晶寶玉為酬金。」
當！
「沒空跟你玩了！」
此時的蘇寒已和昨天大不一樣，跨入十龍境，九竅開啟了，大脈如龍，骨骼平滑如境，沒有一絲瑕疵，戰力可打垮群山。他打出了真火，抽出紫玉矛，象遠古少年戰神，矛鋒逼向太史宇，到處都是閃動的紫光。
太史宇出現了，握著黑色大劍的虛影殺來，如在三十三天塹破陣時那樣瘋狂，一路衝殺，不計後果。黑色大劍拖著十丈的光影，斬裂了一片虛空，讓蘇寒心有餘悸。
黑色大劍割裂了虛空，太史宇有短棒在手，無懼紫玉兵陣。蘇寒單手持紫玉矛，另只手摸到了雷都寶瓶。
此時此刻，凈心訣彷彿都失效了，蘇寒的心神簡直無法控制，記憶的畫面瞬間又崩潰消散。
太史宇雖然啞巴一樣，但一點都不傻，百余回合之後，他不再戀戰，拖著大劍就走，幾個閃身，就將要消失在虛空中。
太史宇手持這根神奇的短棒，在一片升騰的紫光殺氣中奔來，途中，他再次演化出了黑色大劍，一根玄妙無邊的短棒，一柄凶機滾滾的黑色大劍，配合在一起天衣無縫，沒有破綻。
大約半月後，蘇寒明顯感覺神識逐步強大，他心頭愈發激動，想要再次嘗試捕捉記憶碎片。
蘇寒對十二神紋的理解更深了，他勾動神紋化道字，雙手捏彌陀印結，而後頂著大印沖入紫玉兵陣中。在這片陣域中，蘇寒有絕對的力量，他未動用焚魂魔功，但戰力依然強的一塌糊塗。九把紫玉兵帶給太史宇巨大的威壓，再加上神紋道印，黑色大劍再次被破碎，化成飛煙。
蘇寒看到了那道不知多少次出現在腦海中的身影，如同烙印在了生命中，不可抹去。
翻滾的紫光充斥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寒才擦掉眼角一滴將要流出的淚水，再次拼湊起記憶碎片。
那就是蘇寒的臉，儘管只有五六歲，但與現在沒有太大差別，可一眼認出。
黑色大劍鋒銳無匹，瞬間就斬了過來，盤旋在蘇寒身外的破布微微一抖，一道能夠劈碎山峰的劍勢頓時土崩瓦解，連個白印都未留下。
居所很僻靜，沒有太多閑人攪擾，蘇寒盤坐在屋中，以神焰金爐反覆錘鍊神識。神池中的紫色小人遷移至祖竅，化為一團紫氣，包裹著元神。
破布髒的一塌糊塗，丟到人流中都沒人撿，但這絕對是一件不知名的重寶，防禦力很驚人。
……
「他終於動手了！」蘇寒亦祭出神焰金爐，準備迎敵。他早已經覺察出太史宇對自己隱隱有敵意，但對方進入天元后一直很低調，從未惹事，因而蘇寒的防備心淡化，卻未料到太史宇在這裏截殺。
這一瞬間，蘇寒的淚水幾乎奪眶而出，遺忘了記憶，遺忘了身世，直到此時，他才看到了自己的父母。
破鏡重圓乃溯本回源的秘術，蘇寒以此術將捕捉到的碎片修復出來。他抑制住心緒，凝神查看剛剛修復出的記憶。
腦海如同一片深邃的星空，前後幾次捕捉記憶碎片，蘇寒已經積累了豐富經驗，此時，神識更加強大，顯現出了奇效，僅僅一次捕捉到的記憶碎片，就相當於過去幾次的總和。
這是一名女子，輕衣如紗，身姿婀娜，如一株盛開的百合，潔白芬芳。她很清秀，有一股不沾煙塵的美。
刺啦！
「這是我的爹爹和娘親！我聽到幼年的我在呼喊他們！」
蘇寒收回紫玉兵，以神紋道印擋住太史宇一記重擊，而後想要祭出雷都寶瓶。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不打都不行。
「那是我嗎？是我嗎？」蘇寒雙手都在抖動：「我看到了記憶中的我。」
蘇寒越打越有火，他一口氣甩出九把紫玉兵，以融天訣破開對方攻勢，化神兵為大陣，九把神兵各據其位，將一片空間封鎖，神兵環繞之地成為陣域，被紫光淹沒。
蘇寒暫時在城中找到一個安身的地方，沐浴更衣，而後費了三天時間，和幾個茶肆與客棧的小二混熟，付給他們報酬，留下駝叔的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