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轉戰天下
第339章 戰古剎（一）
「以你的意思，我如何來，就要如何去，是嗎？」
「你是采臣的兒孫，還是他的弟子。」
「寒哥。」小白抱住蘇寒的大腿不鬆手，可憐巴巴央求道：「我已長大了，求你給件兵器用用，我助你殺敵。」
「無男子，無女子？」蘇寒冷笑：「你為何不施粉黛，蓄烏髮，穿綾羅？」
小白服了築道化形丹，化出人形，他極為活潑，但一雙眼睛卻出賣了自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今他已得真傳，駝叔的奸，老瘸子的滑，不死道人的無賴，盡皆聚於一身。
他不能不驚，不久前落入真極染血的隕鐵，和乃蠻聖人說過的話，令許多人都悲憤驚懼，司空大聖似乎真的將要回歸真極，卻在浩宇中被神域的絕世強者截殺，一場血戰，聖血染透了隕星。
「您是……您是祖師嗎……」
隨即，數十名僧人從古剎中涌了出來，其中一名年輕僧人怒視蘇寒：「又是你！」
「我佛之前，眾生皆平等，無男子，無女子，入我佛堂，即是佛門弟子，我不知施主要找的是誰。」
「來去自由，施主自便。」
「那是蠻部中的強者，屍體被乃摩林搶去了。」老聖魂道：「我看到無數隕星的碎塊，許多都沾染著血跡。」
蘇寒進入小世界的同時，一個七八歲的男童從一片林子里鑽了出來，朝他飛奔。
頓時，老瘸子的笑容全部凝固在臉上，他雙眼漲大了一圈，眼珠子險些從眼眶中崩脫出來，
蘇寒不跟他廢話，硬拽著老瘸子，將他帶到附近一條幽深的小山谷前。
一百零八名古剎中的僧人，腳踩天罡，彷彿佛前一百零八尊金身羅漢附體，這是佛門古陣，可困死大教教主。
「別人認不出我，也就罷了，你也認不出我？」老聖魂幽幽道：「殺生，即救生，殺盡世人，屍山血海，我亦成佛……」
「隨我走。」蘇寒拉著老瘸子就走。
老瘸子渾身如被雷霆劈中了，不住的抖動，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
「采臣不在了……我在山陵中見到了他……」老聖魂語氣中充滿傷感，他緩緩注視老瘸子，道：「你很不濟，辱我殺生道門風。」
「狂徒！」年輕僧人退後一步，大喝道：「結陣！羅漢大陣！」
「很好。」蘇寒深深吸了口氣：「既然你們主持閉關，我就打到他出關！」
「謝祖師，謝祖師……」
老聖魂掏出一塊彩鏈星金的碎塊，這亦是從浩宇星辰中淬鍊出的罕世神材，被鑄成了兵，又在不久前的星空大戰中被生生打碎。
轟！
「小友你不能坑我，前次說替我引見元虛老荒神，結果還未來得及見到他，老荒神就坐化了，大道真音也無從所得……」
「主持已閉關，不見外客。」
「宇宙中漂流的聖屍！」蘇寒一驚：「是何人
「那司空大聖呢，他在何方？」
「回祖師，那是弟子的恩師。」老瘸子已完全認出眼前的老聖魂，他不住磕頭，道：「每次祭祖，弟子總瞻仰祖師神像，但未能料到，祖師仍在……仍在世間。」
她沒有親人，亦沒有朋友，自出生就在南疆的萬花小谷，她的心如水一般的純凈，她獨自承受孤獨，承受酸楚，要將餘生都留在佛堂。
「這其實並不全是你的錯，當日，我未來得及將道統傳於采臣。」老聖魂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罕有的溫和，道：「我傳你殺生大道。」
轟！
「你是？」蘇寒頓時詫異，他從未見過這個小男童，不死道人救回的那個孩子至今仍未痊癒，每日躲在黑屋子裡不肯出來，絕沒有眼前這個小男童活潑靈動。
「寒哥！」小男童很不認生，直接抱住蘇寒的大腿不鬆手。
「我只接走一個人，不要逼我動手。」
「你又不肯教我，在這裏放這樣的閑屁有毛用。」小白對著不死道人擤鼻涕。
最終，老聖魂帶走了老瘸子，蘇寒知道，他們肯定同出一脈，老聖魂要傳給老瘸子遺失的本派道統。
「是，小白？」蘇寒一頭汗水，他認不得這個小男童，卻始終覺得對方那雙眼睛非常熟悉，如今再細細的分辨，果然與小白那雙賊光四溢的眼睛一模一樣。
「我不知道，但當時那一戰，肯定無比慘烈，聖兵都被打碎了。」
夜深了，蘇寒在屋外獨坐
「賊瘸子出奇的大方了一回，以一篇聖人的悟道心經換到一顆築道化形丹。」
「給老子滾遠一點！」駝叔與不死道人被淋了一鍋湯，站在碎成兩半的鍋子旁邊跳著腳大罵。
蘇寒手指一動，幾個小沙彌頓如被颶風捲起，跌跌撞撞滾向一旁。他一拳轟向前方，將古剎的大門打的粉碎。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若非前輩，蠻人將侵佔真極所有有價值的土地，將真極人驅趕到不毛的南疆與北寒。」
又是一個清晨，古剎萬年不變的鐘聲回蕩在群山之間，蘇寒再沒有任何遲疑，他沿山間的小路，徑直來到古剎的大門前，數名清掃古剎的小沙彌都停住掃把，望著眼前這名不速之客。
「這不是司空大聖的昊天鼎碎塊。」蘇寒稍稍放心，司空大聖不知在何處，但浩宇中並未發現破碎的聖屍和損毀的神鼎。
第二天，蘇寒上路了，他一路向南，穿過了中土與南疆的千山萬水。
「我已經盡全力，但力不從心，蠻人中的大聖者不可揣度。」
「其實這他媽的亦是個修道的好坯子。」不死道人道：「體質很適合，可修我的萬初聖術。」
「那篇心經亦是我從月搖仙宮道經閣內冒死叼出來的好不好。」小男童擦擦鼻涕，爭辯道。
此刻，老聖魂緩緩轉身，
「人家現在叫白小帥好不好。」
「你們佛門的菩薩我亦見過，幾個無知小僧，不要妄打機鋒，叫你們主持出來。」
「小壞，你看他那雙賊眼和一臉賤樣，還認不出他是誰？」駝叔將一大盆菜倒入沸騰的鍋中，吃的滿臉大汗，他翻翻眼皮子，道：「跟他瘸子大哥如一個模子里鑄出來的。」
「你也去該去的地方吧，相逢是緣，緣亦有散時，蠻部仍是大患，你需苦修。」老聖魂轉頭對蘇寒道。
他獨自回到了小世界，這裏未遭蠻人的踐踏，一片清和，駝叔與不死道人在此閑的蛋疼，他們開墾出一片菜地，混入了一把七色神壤的土沫，菜地里群菜瘋長，蘿蔔白菜俱有半人多高。兩個老傢伙紅光滿面，此刻支起鍋子，正在涮火鍋。
蘇寒大笑，將那柄從孫太阿手中奪到的太阿劍拿給小白，小白頓時樂了，舞著劍在四處瘋跑，一劍將駝叔和不死道人的桌子連火鍋劈成兩半。
「弟子資質有限，未得恩師真傳，祖師贖罪，贖罪。」老瘸子連連叩首，他的確很不濟，胡混了大半輩子，坑蒙拐騙是把好手，僅次於駝叔，但論真正的修為實力，在真極簡直不值一提。
「那我就斬了你的佛！」
「有一名帶髮修行的女子，我要見她，請代為轉告。」
「我比他帥的多好不好。」小男童白皙可愛，但一雙眼睛卻滴溜溜
「此乃佛門凈地，施主不要攪擾。」
「你太狂妄了！」年輕僧人道：「那名女子，已被玄海師叔祖收為弟子，心向我佛，斬了三千紅塵青絲。」
「我仍不知魔姬的來歷，但她顯然不尋常，萱兒亦有元忽王和陸逸的關愛，唯有雪兒……」
「碎我古剎大門，這是罪過，施主你鋒芒畢露，在我佛門前卻不尊佛！」
蘇寒帶老聖魂來到小世界外，二十萬裡外的那一部蠻人已經後撤，這裏暫時安寧，老聖魂不肯再見其他外人，蘇寒只能進入小世界，想將老瘸子拉出來。
「三千年暗無天日的煎熬，能重回世間，即便立即戰死，我亦無悔。」老聖魂沉吟片刻，道：「我還有夙願未了，將你的那個朋友帶來見我。」
「這他娘的亦是個惹禍的坯子。」駝叔嘬一口老酒，道：「連老子都遭了他幾次道。」
老聖魂負手立在崖邊，已到了他這種境界的強者，即便沒有一縷駭人的氣息勃發，依然能讓人感覺出超凡脫俗。老瘸子精的跟猴兒一樣，看見老聖魂的背影，就知這肯定不是尋常人，立即滿臉堆笑，要蘇寒替他引見。
在小世界外數里處，蘇寒見到老瘸子，他們幾人天天憋在七十里的小世界中，時常都會出來透風。
「兵荒馬亂的，小友你一個人野還不夠？我老胳膊老腿，遇見蠻人，肯定沒你跑的快……」
蘇寒的心隱隱一痛，那個將一切苦痛都埋在心裏，從不肯流露的精靈般的少女，此刻仍在佛前誦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