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仙傳》上部 初出茅廬

第004章 三十大板(一)

上部 初出茅廬

第004章 三十大板(一)

兩個大漢咧嘴一笑,朝掌心吐口唾沫,攥起手中的木杖:「放心,咱們哥倆誠信為本,保證不多不少三十杖。」
「什麼是賤民?三十大板是什麼意思?」小龜的詢問在方岩腦海中響起。
「賤民!」吳良一臉陰笑:「跟小爺作對,有你的苦頭吃!」
「吳良?」兩個大漢仔細分辨了半天:「哎呀!真是吳良,你怎麼變成這樣子了?」
兩個大漢渾然不覺,你一杖我一杖打的不亦樂乎,幾個圍觀的僕人忍不住嘆了口氣。
「例行公事,閑人迴避。」兩個大漢面無表情的把狗娃推到一旁:「受杖者趴好。」
「岩哥,你幹嘛要打吳良,說不定,他就是故意激怒你的。」狗娃憂心忡忡:「三十板子,怎麼受得了啊……」
「丟的是挺准。」方岩收斂起臉上的笑容,對著周圍一圈正在吃早飯的僕役們說道:「我們做僕人的,吃的用的都是侯爺所賜,吳良無緣無故弄髒了這碗侯爺所賜的白粥,是為大不敬!」
吳良終於吐出嘴裏鬆動的牙齒,痛的渾身肥肉亂顫,但腫的豬頭一般的臉龐上卻泛起一陣陰笑。
「打吧。」方岩舒舒服服往地上一趴:「狗娃,查著數。」
吳良怒氣沖沖指手畫腳把事情說了一遍,兩個大漢頓時明白了他的來意。
噗!
「許……許管事……」小胖子滿心不甘。
「閉嘴!」許管事低聲呵斥道:「這樣輕微的處罰是看在你表舅的面子上,還不退下!」
說完,許管事又轉頭看看方岩:「這事錯在吳良,但百年沿襲下來的鐵律你也知道,自己去領三十大板吧。」
「你懂什麼,這兩人手裡使了陰勁,方岩看似好端端的,其實已經受了很重的內傷,能不能保住命都很難說啊。」
「老鬼,我受你攛掇,惹了禍,現在要挨板子了,神鼎是不是真能護體,你可別坑我。」方岩暗中跟小龜溝通道。
「知道了老鬼。」
「放屁!我什麼時候攛掇你了,神鼎護體,那是千真萬確,水火外力不侵,我老人家是什麼身份,向來不說大話,三十板子,連搔癢都不如,還有,你要麼就叫我一聲前輩高人,要麼乾脆就什麼都別叫。」
「皮都沒打破,這不是好事么?」
「放心,我跟刑房的人有交情,他們只是做做樣子而已。」方岩微笑著說道,但事到如今,他心裏也多少有點發虛。
兩名大漢掂掂吳良塞來的銀子,嘿嘿一笑:「放心,這口氣,替你出定了。」
許管事一看,這兩人全是一臉血,顯然都受了傷。方岩心裏暗笑,把事情經過原原本本講了一遍,至於胖子弄髒白粥對侯爺不敬這套託詞誰都知道是歪理,但還偏偏無法辯駁。
雲京城裡的王公貴族大多講究排場,府邸里丫鬟僕人老媽子一大群,人多事雜,難免有下人犯錯,所以,幾乎每個貴族府中都有專門負責刑杖鞭撻的行刑者。
一直等許管事趕到,小胖子才搖搖晃晃站起身,這倒不是他裝,剛才那十幾個大嘴巴掄的呼呼作響,腦袋早就抽暈了,鼻子嘴巴全是血,有顆大牙似乎也保不住了。
「周兄,王兄。」
其實,鎮北候府里大多數管事都還算不錯,不會刻意虐待作踐下人,象方岩和狗娃這樣年紀不大的小僕役,分配的雜活並不多,每天維護幾個院落的衛生,傍晚再把垃圾集中傾倒出去。
這些負責行刑的大漢過去可是受過嚴格訓練的,一把木杖已經使的出神入化,一張宣紙裹著稻草,噼噼啪啪一頓板子打下來,稻草打的稀爛,宣紙卻還能拿去寫字,這就是功夫。
方岩和狗娃手腳都很麻利,兩把掃把上下翻飛,不一會兒就打掃完兩個院子,但打掃第三個院子的時候,透過門洞,兩人發現剛剛打掃過的院子不知道又被誰胡亂丟了一地的雜物。
「別打了別打了,許管事來了。」
一聽這話,方岩悄悄在吳良臉上揩了把鮮血,朝自己臉上一抹,又給了胖子一個窩心拳,然後氣定神閑站起身來。
「這土塊是你丟的?」方岩笑眯眯問道。
「又是你們倆!」
……
方岩對這個賤兮兮的小胖子已經忍無可忍,丟下掃把,直衝過去,吳亮抖著一身肥肉,一邊跑一邊賤民賤民的喊。
「我是吳良啊!」胖子嘴一咧,差點哭出來。
「正是!」吳良塞過去幾塊碎銀子,眼睛中寒光一閃:「這是個賤民,打死都不要緊,不過,小爺不讓他死,把他打殘!叫他後半輩子生不如死!」
方岩無可奈何的給小龜解釋了一番,又接著說道:「前段時間,我無意中發現吳良私藏候府庫房中的茶葉和藥材,後來這件事不知道被誰捅了出去,吳良被狠狠責罰了一頓,他以為是我告密,就因為這個,一直對我懷恨在心。」
「你小子也有受氣的時候?」小烏龜大樂,指點道:「你有神鼎護體,怕他作甚。」
圍觀的僕人頓時膛目結舌,一碗白粥牽扯到侯爺,這事情的性質就大大不同了。
「就是小爺我丟的,你能拿我怎麼樣?」吳良大咧咧的一撇嘴,滿臉的不在乎。這個賤胖子沒有修鍊過,真要打架的話,絕不是方岩的對手,他所依仗的,只不過是賤民平民毆鬥,賤民先挨三十大板的鐵律。
「又在鬧什麼!」許管事一邊急匆匆的邁著小碎步朝這邊趕,一邊皺著眉頭說道:「大清早就鬧,沒王法了是不是!」
雖然方岩手上只使出三分力道,但啪啪啪啪十幾個耳光扇過去,吳良眼前全是星星,鼻血在臉上幾乎淌成一條小河。
剛吃兩口,只聽吧嗒一聲,方岩面前的碗里掉落進黃黃一塊泥土,抬頭一看,小胖子吳良正蹲在不遠處的石墩上,衝著方岩一臉怪笑。
就在大杖擊打到方岩身上時,氣海中的三足小鼎嘭的勃發出一陣柔和卻韌性十足的無形之力,足足把木杖擊打時產生的力道削減掉九成,剩下的一成力道微乎其微,落在方岩身上,確實和撓癢差不多。
「唉!方岩這次慘了,看見沒有?大杖打在身上,連皮都不破,兩個行刑者肯定是收了吳良的好處。」
「哎!你這賤民敢動手打人,你不怕三十……哎呦!」
「自己想去。」說完這句話,小龜就陷入沉默,方岩先是驚愕,想了片刻,似乎明白了小龜話語中的含義,嘴角不由的露出一絲賴笑。
「岩哥,不要跟他計較,我們再掃一遍就是了,就算你打他一頓出氣,自己也要挨上三十大板……」
方岩想了想,二話不說,拉著狗娃就朝另個院子跑去,果然,一個又低又胖的身影正興高采烈的朝乾淨的地面亂丟垃圾。
「怎麼回事?」狗娃迷茫的摸摸自己的腦袋。
想到這裏,方岩心裏一下子舒暢許多,帶著狗娃把幾個院子重新打掃一遍。
「許……許管事……賤民打……打人……」
不過還沒等兩個大漢出門,倒有一個不速之客先行登門拜訪。
鎮北候府一共有四個專管杖刑的大漢,兩人一班,輪流守值,不過候府不隨意作踐下人,這四個掌刑的大漢已經很久沒有動手打人屁股了,每天閑的要發霉,一聽有人要受杖刑,頓時樂了,指骨捏的咯巴作響。
「又是吳良!」
「一定要把他打殘!」吳良摸摸大臉,悄悄溜出房門。
「什麼意思?」
三十大板,足能打死活人!
「你們倆個扭打致傷,純屬咎由自取,我不理會。」許管事氣哼哼說道:「吳良,你有意糟蹋糧食,想必是吃的太飽了,罰你三天不許吃飯。」
小龜白眼一翻,無可奈何。
不過方岩下手分寸拿捏的很准,抽的胖子一臉血,卻不會查出什麼了不得的傷。
吳良話沒說完,臉上就中了一記開花老拳,打的鼻血橫流,方岩故意跟吳良扭打成一團,暗中卻牢牢壓制住他的四肢,抽冷子在吳良的胖臉上啪啪的扇耳光,一邊扇還一邊念叨:「叫你對侯爺不敬,叫你對侯爺不敬……」
幾個僕人趕忙過來拉架,但方岩裹著胖子在地上滾來滾去,猛看上去,像是兩人你一拳我一拳打的不亦樂乎,其實只有吳良自己知道,從方岩動手到現在,自己壓根就沒還手的機會。
這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一眾僕役大多做完了清晨該做的工作,聚集在廚房附近吃早飯。鎮北候是當朝顯貴,對待府里僕人也比較寬厚,每天三頓飯,不但都是精米白面,而且管飽。方岩盛好飯菜,就著廚房外的石墩吃起來。
「兩位大哥。」狗娃連忙跑到兩個大漢身邊,哀求道:「求你們手下留情,我攢了幾兩銀子,全都給你們。」
「按照府里規矩,為仆對主不恭,該打!」方岩面色一寒,卷捲袖子,一個箭步直衝過去。
「吳良,你是想讓我們哥倆給你出口氣?」
正說著,兩個行刑的大漢扛著一掌多寬的硬木大杖從偏院趕了過來,臉腫的比屁股都大的吳良則悄悄溜到不遠處,等著觀賞方岩皮開肉綻的那一幕。
「你是?」望著眼前這個臉盤比屁股都大的矮胖子,兩名大漢頓時暈了,怎麼想也想不起來候府什麼時候混進來如此畸形的胖子。
一名大漢操起木杖,運足力氣,五尺多長的大杖攜裹著呼呼風聲,砰的擊打在方岩身上,狗娃忍不住扭頭閉上眼睛,不忍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