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初出茅廬
第089章 夜醉
對於朵蓮公主這次來訪，方岩也沒有往心裏去，等狗娃和鬥雞眼大叔在城內逛了一圈回來，他只簡短說了幾句，鬥雞眼大叔十分不快，覺得沒能借這機會跟朵蓮公主拉拉關係。方岩笑著說道：「拉什麼關係，再過幾天，咱們就要離開維兀京城了，下一次再來，不知道得到何年何月，拉關係有什麼用。」
幾個人勾肩搭背，哼著剛學來的維兀漁歌，漫步在城外廣闊的空地上，方岩想的出神，冷不防朵蓮公主輕輕在他頭上敲了一下：「你在想什麼？」
一時間，方岩就感覺一團溫熱撲入懷中，屋內的燭光已經熄滅，只從窗外透過幾縷潔白的月光，朵蓮公主嬌媚無方，吐氣如蘭，一絲絲氣息吹到方岩耳邊，讓他頓時拿捏不住，伸手便摟住了朵蓮公主盈盈一握的腰身。
「父皇不知道昨夜的事，那我就放心了。」朵蓮公主心頭疑慮打消，就又和平時一樣，圍著父親撒嬌。
等到了傍晚時候，一行人才戀戀不捨從畫舫下來，朵蓮公主玩的興起，不肯罷休，非要到湖畔一座專營鮮魚的小酒館中用飯。這家小酒館雖然店面不大，但依湖而建，一年四季都有湖中剛剛打撈的鮮魚出售，吃上一尾湖魚，喝上兩杯美酒，在放眼觀看如畫的明珠湖景緻，實乃人生一大享受。朵蓮公主身邊的侍從先行把小酒館的其它客人全部請了出去，因此用飯期間，周圍一片寧靜，幾個人吃吃喝喝，攀談聊天，不亦樂乎。
朵蓮公主聽著方岩當自己的面誇讚別的女人，心裏就不太高興，不過轉念一想，卻沒有發作出來，只是笑著問道：「那你說，我跟她，究竟是誰漂亮一些？」
「尋常百姓不是人嗎？」朵蓮公主撅起嘴說道：「父皇你從小就告訴我們，我們維兀皇室當年開國的皇帝也是布衣之身，難道父皇你不是尋常百姓的後代？我不是尋常百姓的後代？」
「既然好，那就再喝一杯。」朵蓮公主不由分說，那過銀壺，去替方岩斟酒，方岩只當公主不知道自己拿錯了杯子，硬著頭皮又就著她的杯子喝了一杯。待到方岩喝完，朵蓮公主才有意的低低說道：「傻瓜，你拿錯了酒杯，還喝的這麼開心，沒看到杯子上有個唇印嗎？」
「公主一番好意，咱們要是推諉，就顯得太不知好歹了。」鬥雞眼大叔連忙攔住方岩，對那侍女說道：「勞煩姐姐回去跟公主說一聲
這次招選駙馬，各地來到維兀的應選者早就把迎賓館住滿了，雖然前幾天淘汰了一大批應選者，但他們一來是想繼續看熱鬧，二來是想在維兀逗留幾天，所以均都繼續住在迎賓館內，沒有離開。朵蓮公主這個時候到迎賓館去，就算把那小官兒難為死，也斷然找不出一個能讓公主安身的地方。
「公主現在就在城外，幾位請快一點吧。」
「嚇的我心肝亂跳，幸好昨夜沒回來，父皇也不知道。」朵蓮公主輕輕拍拍自己胸口：「去找些東西來吃，昨天喝了那麼多酒，現在真覺得有點餓了。」
朵蓮公主看父親一口否決自己的意思，滿心不高興，低著頭不肯說話，維兀人皇雖然對這個女兒慈愛，但在一些關乎國體的大事上，卻不會順著她的性子來，所以不容置疑道：「事關重大，你不能胡鬧。若是挑選駙馬有了結果，第一個報我知道。」
「大叔！你不知道，除了十萬火急的事，宮城城門一點關閉，就不會打開，就連公主也不能例外！」
眾人在明珠湖畔本來就喝了不少，回到迎賓館，又是一壇美酒下肚，維兀國的佳釀入口甘冽，但後勁卻足，酒罈剛空了沒多久，幾個人就都不勝酒力，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或趴在桌上，或倒在地下，呼呼睡去。方岩也感覺頭暈目眩，支持不住，身子一歪，就躺倒了鋪著厚厚地毯的地面，朵蓮公主一直被他握著小手，便身不由己的隨著他一起跌落在地，整個身軀重重壓在方岩身上。
「是啊。」方岩望著天空一輪明月說道：「她是世上最善良的女子。」
侍女正要去準備早飯，卻聽到宮外有人高聲喊道：「聖上駕到！」
「是啊，父皇不是常說嗎？文武兼修，才是治世之才，所以，女兒要好好挑選呢。」
「昨晚喝的多了，什麼也記不清楚，只記得和公主一起醉倒在地上，現在……」
朵蓮公主對父親一向敬重，不敢怠慢，心裏打著小鼓，急忙迎了出來，不過，維兀人皇的面色如常，也沒有什麼責備的意思，只是告訴她，自己剛剛下了早朝，順便到寧秀宮來看看。
維兀人皇是何等的人物，見朵蓮公主一開口，就立即猜到一些隱情，面色微微一沉，說道：「咱們皇室不比尋常人家，你要擇選駙馬，最起碼也得是大世家門閥或者修
「不是，公主，這次來到維兀的外地人太多了，早就把迎賓館住的人滿為患，現在過去，無論如何也給你找不到住的地方啊。」
「哦？那她對你一定是極好的。」
「為什麼要住客棧？那迎賓館不讓我住么？」
說著，還在方岩耳垂上輕輕一咬。方岩已經酒醒，這時候面色卻又是通紅，低頭看看，自己和朵蓮公主身上衣衫還都完好，才長出了一口氣。
「這你就不懂了吧，拉好關係，方便下次再來。」
到了城外，朵蓮公主正帶著三五個隨從等的頗為不耐，看到方岩他們來了，才舒展眉頭，隔得遠遠的說道：「幾位公子，可真和大姑娘一樣，出門還得梳洗打扮一番。」
「這批入選者，為父都看過，其中有幾個，還是極為不錯的，尤其是那幾個他國的皇子。」
「好好好，酒逢知己千杯少，這個主意不錯，老子舉雙手贊成。」鬥雞眼大叔連聲附和。方岩卻覺得，深更半夜和公主混在一處，傳出去恐怕就要生出是非。但朵蓮公主也不待眾人多說什麼，一馬當先就沖向城內的迎賓館。
「不是這道城門，是宮城的城門。」侍女急的直甩手：「宮城城門關閉，公主殿下和我都進不得皇宮了！」
「走吧，誰讓你們是維兀的貴客呢。」
「幸好，衣服都好端端的，想必沒有發生什麼事……」
「胡言亂語。」維兀人皇訓誡道：「這次你異想天開，在天下間公開招選駙馬，父皇勉強同意，但若是出身跟我們皇家太過懸殊，那是萬萬不行的，還有，這批入選子弟中，俱都是大世家的子弟，你所說的尋常百姓身份，是從那裡來的？難道不是這批入選者中間的？」
方岩跟狗娃本來就想在京城附近玩玩，恰好朵蓮公主邀請，所以就沒再推脫，收拾一下，跟著侍女向城外而去。
「我在想，究竟是公主漂亮，還是若蘭漂亮。」方岩有點醉意，又正在發愣，所以朵蓮公主一發問，他竟然把自己心裏所想的事情脫口說了出來。話一出口，方岩才覺得失言，連忙朝身旁看去，那幾個人正說說笑笑，卻沒有注意到他的話。
「你不肯，我就再也不見你！」朵蓮公主一賭氣，轉身回到自己寢宮，維兀人皇心中也不高興，甩甩袖子，帶著些許怒
「你們那房間很是寬敞，多我們幾個人，想必不礙事吧？」朵蓮公主笑著說道：「恰好，今天還沒有喝夠呢，咱們到了迎賓館，再讓人準備酒菜，繼續喝下去。」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方岩大窘，忙亂中手掌卻在桌下觸到了朵蓮公主一隻玉手，溫潤香軟，令人愛不釋手。
「壞人……」
「妹妹你眼花了。」鬥雞眼大叔伸頭一看：「城門不是還大開著呢么？」
「我就是隨口問問，父皇，你說嘛，究竟會不會怪罪？」
「你去找負責此次擇選駙馬的官員！」朵蓮公主沉著臉說道：「讓他去迎賓館傳話，這些應選者，我一個也看不上！」
朵蓮公主美目微閉，櫻唇一落，無意中便貼上方岩的嘴唇……
「公主就是不比尋常女子，可能平時什麼活都沒有做過，一雙手嬌嫩的就像花朵一般。」方岩想的痴了，朵蓮公主被方岩握著手掌，卻不掙脫，只是粉臉透出一絲絲不易覺察的羞紅。
「父皇。」朵蓮公主抬起頭，望著父親問道：「你無論如何都不肯讓我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嘛，假若這人只是普通出身，是不是你就不肯同意，不肯認他？」
方岩趕緊把朵蓮公主搖醒，她睡眼惺忪的看著方岩，隨即露出一抹笑意，輕輕湊到方岩耳邊，說道：「你是壞人。」
「分不出高下？」朵蓮公主嘆了口氣：「能跟這世上最善良的女子分不出高下，我也榮幸之極了。」
天色一亮，宮城的大門已經打開，朵蓮公主一夜未歸，這時候不敢多做停留，就帶著人匆匆離開迎賓館。臨別時，她刻意回頭深望方岩一眼，方岩隱約想起昨晚燭光熄滅后的一幕，有些不敢直視朵蓮公主的目光。
如此一說，朵蓮公主才高興起來，幾個人邊說邊走，快要到城外的時候，那侍女突然低呼一聲：「壞了！城門已經關了。」
「什麼姐姐。」侍女看著鬥雞眼大叔一臉的皺紋，就很不樂意：「大叔，你都這把年紀了，還叫人家姐姐。」
「斷然不可！」維兀人皇肅穆說道。
「父皇，女兒想問問你。」朵蓮公主眼光流轉，眨眨眼睛問道：「若是女兒這次挑選了一個普通出身的駙馬，父皇你會怪罪嗎？」
「普通出身？」維兀人皇一愣，跟著說道：「這次的應選者，至不濟也是世家弟子，那裡來的普通出身？」
「殿下，稍吃一些吧。」
方
「若蘭是誰？」朵蓮公主問道。
「不吃！給我端出去！」朵蓮公主滿腹怨氣，再也沒有心思吃飯，暗想道：「說來說去，還是不能按我自己的心意去挑選駙馬，一國之君，言而無信！我再也不會相信父皇！」
維兀人皇平時面對百官臣子時，一派威嚴，即便對自己的皇子，也很少展露笑臉，唯獨對三公主朵蓮，卻慈愛有加，宛如慈父一般，看著朵蓮撒了半天嬌，才微笑著說道：「好孩子，不要鬧了，父皇今天過來，是想問問你，招選駙馬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我聽人說，你在寧秀宮給每個應選者都出了答題。」
等到了酒飯吃完，幾個人也都有了一點點醉意。朵蓮公主和她的親隨侍女喝了酒，面色粉紅，宛若桃花，嬌艷動人，方岩也看的痴了，心道：「卻不知道公主和若蘭妹妹，究竟那一個更好看些？朵蓮公主嬌媚，若蘭妹妹清秀，都是一樣的天姿國色，但給人的感覺卻是不同。」
朵蓮公主趴在自己床上，獃獃的想了半天，腦海中全是那個人的影子，不管怎麼樣，都放不下。她不敢想象，若是父皇強迫從其它七十多個應選者中硬給自己挑選一個駙馬，自己是否能夠接受。
朵蓮公主身份貴重，出遊之前，便有專人做好了一應準備，幾人登上湖畔停泊的一艘畫舫，在湖中慢慢划動。除了鬥雞眼大叔，其餘的都是少年人，看了半天景色，心情都是大好，彼此間言語也多了許多，越玩越是開心。
「對不住對不住，妹妹，勞煩你回去跟公主說一聲。」鬥雞眼大叔這時候顯得十分有耐心。
朵蓮公主一行人溜回皇宮，做賊一般的逃入寧秀宮，找來宮中的侍女一問，知道昨晚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這才安心。
「還真要去玩？」
方岩一聽，覺得有點不妥，維兀公主怎麼說也是皇女，夜不歸宿，傳揚出去，不大好聽。不過宮城城門已經關閉，現在再說什麼都是遲了，所以方岩就催促大家趕緊進城，
「是我一個朋友，前段時間，我遇到難處，幸虧她出手挽救，我才保住了一條命。」
「不是不是。」方岩聽出朵蓮公主言語中的不快，解釋道：「公主跟我若蘭妹妹一樣，都是傾國傾城的絕色，任誰見了，都要喜歡。」
方岩本以為朵蓮公主當時只是隨口一說，卻沒想到，隔了一天之後，寧秀宮中的侍女竟然真的又找上門來，對方岩說，朵蓮公主邀請他們到京城外的明珠湖遊玩。
「有勞公主久候了。」
說著，朵蓮公主就把自己粉紅的臉頰又貼近方岩一些，讓他能看的更加清楚。方岩鼻間嗅到朵蓮公主身上一陣淡雅的清香，心神不寧，再看看她在月光下嬌柔的花容，更是有點把持不住，脫口說道：「公主漂亮，她也漂亮，你們兩個是分不出高下的。」
「額……」方岩連忙把酒杯用手擋住：「好香的酒。」
「公主是什麼身份，到時候敲門，誰敢不開。」
「啊？竟然讓公主親自在城外等候，咱們快點！」鬥雞眼大叔二話不說，拿毛巾一擦臉，就準備出發。
幾個人一窩蜂的混進迎賓館，嗖的鑽入方岩他們的房間，好在這房間是整個迎賓館內最為寬敞的一間，雖然多了幾個人，但也絲毫不嫌擁擠。鬥雞眼大叔自告奮勇去跟館內的僕役要了酒菜，然後搬到屋子裡來。方岩看事已至此，也就把顧慮拋到腦後，開懷暢飲起來。行酒令講故事，玩的十分開心。
「公主殿下前次就說過了，豈有戲言？」
「是父皇來了。」朵蓮公主心裏一驚：「難道是昨夜未歸的事被人告密了？」
想了不知道多久，朵蓮公主最親近的侍女悄悄站在門外，輕聲說道：「殿下，用些早飯吧。」
「慌什麼。」朵蓮公主笑著說道：「這京城這麼大，難道還住不下咱們幾個人？既然回不去，那就不回去了，等到明天天亮再回去。父皇每天操持政務，我一夜不回，他一定不會知道。」
第二天清晨的陽光落入房中，一屋子七歪八倒的人才慢慢醒來，方岩醒轉之後只覺得朵蓮公主把身體蜷縮在自己懷中，睡得正香，立即大吃一驚。
幾人將要遊覽的明珠湖，是維兀京城附近有名的名勝之一，風光秀麗，景色怡人，雖然現在的天氣已經寒冷，漢威國北方都是白雪皚皚，但維兀國地處西南，其後濕潤溫暖，整個明珠湖依然一派迷人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