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名動五域
第195章 婚變（九）
只是一步之間，卻讓在場所有人都產生一種山搖地動，大地崩裂的感覺。
蹬！
蹬！
莫嘯天的萬雲異象，消失殆盡，每當他全力凝聚本元戰氣，都被老乞丐一步踩散。
老乞丐在一片驚恐中，腳步不停，他象是從另一個世界，另一片天地走來的神，一步踏碎萬物，雷海消散，晴空萬里。
「前輩。」蕭慕白語氣微微變冷：「你真要橫中阻攔？」
蕭慕白為不世出奇才，登臨武道巔峰，觸摸真武拳意，雖不能身修術法，卻領悟出一絲自然法則，術武合一的無上功法大羅天雷擊，電芒叢生，銀龍閃動，他象是引來一片天劫，要將兩人生生劈死在此。
武聖強者，嘯傲天下，群雄莫敢不從，在老乞丐身前，卻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他是武祖！」
莫嘯天蹬蹬後退，三五步之後才站穩身形，心中的驚恐一瞬間便掩飾不住，從眼神表情上顯現出來。
「這位前輩，適才的事，你也親眼目睹。」蕭慕白鎮定說道：「這個名叫方岩的漢威武者，當著數千賓客的面，將莫宗主愛子擊殺，況且在此之前，他還以陰謀詭計，殺了摩雲宗另一位少主，深仇大恨，不可不報，前輩乃是高人，世間情理，不會不明白，何必要出手阻攔莫宗主報殺子之仇？」
「今天是我小女大婚的日子，你們平白攪局，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真把五行宮當做無人之境？」
「就是登天步！」天狼老怪也是一方宿老，銀眉抖動，顯然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殺他！」
方岩雖然就在老乞丐身後三尺遠近，但莫嘯天那一片無堅不摧，粉碎萬物于無形的罡氣，卻被後者舉手投足之間化解，方岩的衣角都未浮動一下。
嘭！
「他！他！」黃龍老人再也忍耐不住，一頭稀疏黃髮根根直立，驚恐的張口大叫道：「他是武祖！」
老乞丐語氣淡然，分明就是沒把莫明的生死放在眼裡。
一圈罡氣，以莫嘯天為中心，飛速的擴散開來，罡氣無形，隱含殺機，象無數利刃交織，觸動罡氣，便是粉身碎骨。莫嘯天不顧一切，要將老乞丐和方岩一同淹沒在罡氣中。
除了蕭慕白與魔欲，武聖六重的莫嘯天，幾乎已經在這片大陸上無敵，但眼前這身高僅有五尺，又干又瘦，宛如一段枯木的老乞丐，竟在電光火石之間，便阻攔莫嘯天于無形，豈能讓他心中不起波瀾。
蹬！
蹬！蹬！蹬！
「方岩！」蕭慕白冷冷道：「你既然不想連累他人，就在此自裁。」
而到了現世，武祖也消失多年，亦慢慢成為傳說。
何況，在莫嘯天身邊，還有一個武聖七重的蕭慕白。
蕭慕白看老乞丐的神情中，似乎鐵心要維護方岩，也不再多說，只是稍稍退後一步。莫嘯天身形一動，整個人又化作一團快得讓人無法分辨的光團，猛衝過來。
「武祖！」方岩雙眼迷離，在光暈中如同雲里霧裡，他早就預料出，老乞丐並非尋常人等，但卻萬萬沒有想到，這個身形不足五尺，乾枯瘦弱的老乞丐，竟然為武祖之身。
兩個武道中的巔峰強者，一前一後，擋住老乞丐，五行宮和摩雲宗那些武聖級別的高手，也在四周隱隱阻攔。
莫嘯天身體之外，一朵朵白雲疊生，霧靄繚繞，他象是飛臨九天之上。
他為一力擊殺方岩，適才一擊，已經是全力而為，戰罡過處，足以磨平山峰。
「聖獸？嘿嘿，老頭兒我平生只愛美酒佳釀，聖獸於你們來說，是天大的誘惑，於我來說，一壇美酒就換給別人了。」
老乞丐第三步踏出，整個五行宮，已經陷入搖移之中。就在這一瞬間，方岩心田的自然種子，突然展現出奇妙變化，方岩身心俱醉，融化在一片奧妙里。
莫嘯天身外的萬雲異象，被老乞丐一步踩來，頓時消散一半，老乞丐象一尊神明，從荒古走來。
「你讓我閃開，我就閃開？老頭兒我的面子朝那裡擱？」
這是無上神通，令無數強者色變。
「萬雲殺氣！」
「能擋武聖六重強者暴怒一擊，斷然不是泛泛之輩啊，我怎麼不記得，世間有這樣一個強者？」黃龍老人沉思道。
「我要殺人！誰能攔得住！」莫嘯天恨聲說道，剛才跟老乞丐對戰一招，他就知道，這老乞丐的修為，隱隱在自己之上。
「老頭兒欠你的一酒之情還沒有還，怎麼能夠不管？」
「今日必死，也要死得其所！」方岩擲地有聲。
「蕭兄，合力殺他！」
一道道天雷，另有戰氣奔騰，化為雷海，吞噬四方。老乞丐和方岩，包裹在一圈迷濛的光暈中，巍然不動。
他猛然一震，枯瘦的身形，猛
一瞬間，他的身形，隱隱高大起來，體外那一圈氤氳的光暈，把身邊方岩完全包裹其中。
「以我看，這老乞丐的修為，比莫嘯天還要勝出一籌。」
蹬！
老乞丐又是一步踏來，數千人都覺得自己心臟隨著老乞丐的腳步聲狂跳，巍峨的五行宮大殿，一陣飄搖。
只是兩個字，卻如同上蒼之音，讓無數人血液凝固。
蕭慕白心思飛轉，此時，他也動了殺心，不管怎麼說，莫明也是他名義上的乘龍快婿，被方岩三聲喝死，若再任由老乞丐帶走方岩，不僅摩雲宗，就連五行宮，都沒有什麼面子可講。
身臨兩丈之處，老乞丐身形一轉，咚的一步，又朝蕭慕白這邊踏來。
莫嘯天一襲紫衣，身體外圍的戰罡一圈圈波動，翻滾之中，帶著陣陣風雲之聲。
兩個當今天下最為強勢的武道高手，要在北域五行宮，合力擊殺老乞丐。
黃龍老人與在場的諸位宿老，都不知活了多大年紀，幾可稱為識窮天下，天下間成名的武道強者，無一不識，但幾個人面面相覷，都認不出這老乞丐究竟是什麼人。
「你全力阻攔！我去去就來！」蕭慕白一動，現場只留下一抹殘影。
「我要走，這世間，沒有誰能攔得住！」
眾說紛紜，方岩心裏，對老乞丐的感激，卻油然而生。他此次趕赴北域，就抱定必死之心，並不想連累任何人，但老乞丐卻在這個時候出手阻攔莫嘯天一擊，分明是冒天下大不諱。
蕭慕白一襲白衣，如亘古山嶽，體外光華流動，身形朦朧，象在虛空中閃現。
一連串空氣擠壓爆裂之聲傳來，鋪天蓋地潮水一般的戰罡，如同擁堵到了一面銅牆鐵壁之上，一絲一毫也滲透不進。
啵！
「武祖！」
萬雷交織，化成雷海，一片銀芒，電蟒狂舞，老乞丐被一片光暈籠罩，渾身上下萬法不沾，外力不侵。
話說到這一步，也就等於撕破了臉面，蕭慕白一撤身，從莫嘯天身前閃開，冷然道：「你貪圖的，無非也是聖獸。」
「即便武祖又如何！」莫嘯天咬牙道：「今日必殺方岩！」
老乞丐隨手一拳，擊爆足以滅殺萬千武者的戰罡，且將莫嘯天震的不住後退。
這已經是莫嘯天第二次出手失利，老乞丐看看面前兩個名動大陸的強者，轉身一拉方岩，道：
「合圍！擊殺他！」莫嘯天狀若瘋狂。
「老伯！你速速離去！」方岩一邊全力恢復兩條手臂和小腹上新近衍生的血肉，一邊急急說道：「不要管我！」
老乞丐化作一團光影，不僅后發先至，擋在莫嘯天與方岩中間，且將對方鋪天蓋地的拳罡戰氣全部化為無形，一時間讓眾人無不心驚。
他猛然體悟到，老乞丐的腳步，就像隱合這一片大地的脈搏，一步踏出，連山峰都能顛覆。
這是絕對的力量，武祖消失多年的天下，憑空出現一位武祖，他的力量，便是這世間的極致，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擋。
「大羅天雷擊！」
此時此刻，蕭慕白也瞬間明白，唯有武祖境界的絕世強者，才能運轉登天聖術，以自己腳步，牽動大地脈搏，粉碎萬物于無形。
「要保他，就是與我五行宮，與摩雲宗為敵！」
老乞丐將方岩拉到一旁，身上仍然沒有半點精血氣息波動，如古井，如深潭，雙目開合之間，僅有一片晶瑩的光芒閃爍。
「莫兄！」
莫嘯天一聲斷喝，他知道，這老乞丐的修為還隱隱在自己之上，僅憑他一人，是擋不住老乞丐的。
莫嘯天冷冷注視面前的老乞丐，心中的驚訝，幾乎已經與憤怒持平。現在的世間，武祖已然絕跡多年，武聖七重的強者，一南一北，只有兩個。
隨著這一步，莫嘯天身邊的萬雲異象，已經完全被震成飛灰。
嗖！
老乞丐凝然不動，面對驚濤駭浪，仍舊如同一個普通人一般，身上氣息一絲不漏，直到莫嘯天的一圈無上戰罡臨近身前，才若無其事的揮動手臂。
摩雲宗四大長老，均是武聖修為，這次一共來了三個，早已經在四周布防。
「武祖現世了！武祖現世了！」
不過，修鍊到了這個境界的武者，要決出生死，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莫嘯天若強行出手，全力擊殺方岩，老乞丐不一定就能維護的住。
噼啪！
「等等！」
老乞丐在這大陸上兩個巔峰強者面前，視若無物，讓摩雲宗和五行宮眾多高手的心裏，都泛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老乞丐一拉方岩，邁出大步。
「難道我們都看走眼了？」
「回去！」
黃龍老人一聲驚呼，使得蕭慕白和莫嘯天兩人，心頭同時一震。
光團之中，氣浪翻滾，一層層空氣，都被催動成一片片白浪，冉冉升騰，如萬千雲朵。
「自裁，
莫嘯天又是一聲怒吼，三個武聖長老，無法再猶豫下去，加上莫嘯天，四名武聖強者，前後夾擊，全部動用真功，拚死一搏。
老乞丐五步之下，不僅踩碎了莫嘯天的萬雲異象，更踩碎了他的信念。
「難道又是一個武聖七重的強者？」
老乞丐的面色之中，第一次露出凝重，世間的任何人，也不可能面對蕭莫兩人的合計而無動於衷。
第七步踏來，轟隆之聲大作，一片殿宇，在老乞丐于無垠大地所暗合的腳步中，轟然倒塌。
嘭！
蕭慕白整個人化成一團白光，飛身閃到莫嘯天身邊：「這是武祖之身！你我不能力敵！」
蕭慕白口氣加重，將五行宮和摩雲宗這幾個字加意說出。兩個無上大派，各有無數武道高手，蕭莫二人，更是當今天下的武道巔峰強者，兩人聯手一擊，天穹都要崩塌，無人可擋。
大羅天雷擊，衍化著諸天九雷的威勢，由武聖強者施展，不可想象。一道道電芒，從半空劈落，每一道電芒，又隱隱攜帶著猛烈的戰氣。
「之前的事，老頭兒我不知道，也不去管，今天的事，我倒是看的很清楚，北域決鬥，不問生死，既然兩人決鬥，死了也就死了。」
武祖！
蕭慕白和莫嘯天，連同遠處圍觀的數千人等，都是倒抽一口冷氣，重新審視起這老乞丐來。
「想不到，我有生之年，還能親眼目睹這種聖術！」另一名宿老滿臉激動。
「黃龍老頭，你認得他嗎？」天狼老怪冥思苦想，卻從腦海中找不到關於這老乞丐的一絲記憶。
「你！」
「讓我見識見識，兩個武聖強者，究竟有多強。」
「哼哼。」老乞丐不置可否，回頭看看方岩，又轉身對兩個無上大派的宗主說道：「老頭兒我欠了小傢伙一酒之情，今天他落難，正是還這個人情的時候。」
老乞丐大步走去，天地間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只有他沉重的腳步，在乾坤中動蕩。
「這裏沒你的事！」莫嘯天一心只想誅殺方岩，替兩個兒子報仇：「給我閃開！」
老乞丐步伐雖大，卻緩緩有秩，他的腳步，就象天神來到世間，五步之後，方岩和老乞丐，已經身臨兩丈左右。
「自裁？」方岩一抖手臂，兩片氤氳紅霧消散，他的兩條手臂，已經在這一刻，血肉衍生，完好如初
莫嘯天的暴怒，一瞬間便又淹沒心田，不與老乞丐廢話，就要動手。
「不要拿強勢壓人，今天的事情，在場數千人都看在眼裡，你那個倒霉兒子，背後以大崩滅弓偷襲小傢伙，又親口出言挑釁決鬥，自己學藝不精，又能怪誰？」老乞丐橫身擋在方岩身前：「這小傢伙，我今天保定了！」
蕭慕白疾步上前，輕輕伸手阻攔住莫嘯天，他心裏雖然也對方岩無比憤恨，但情緒還算平穩，老乞丐出手驚人，蕭慕白一時間倒真摸不出他的深淺。
嗖嗖嗖，三道身影，如流星趕月，一瞬間便閃身到了場中，老乞丐從兩丈處又是一步，震的幾人身形晃動。
三個武聖長老，心裏都是躊躇萬分，老乞丐以登天步踩碎四方，與方岩的武道神音有異曲同工之妙，雖然一招不出，卻彰顯出令人肝膽碎裂的實力。
四個人在場中針鋒相對，遠處的圍觀者，則紛紛猜測起這老乞丐的來歷。
莫嘯天又驚又怒，抬頭怒視兩丈之上的老乞丐，一片銀色雷海中，老乞丐宛如天帝，瘦小的身形，彰顯出一種神明的氣息，讓萬生忍不住頂禮膜拜。
第六步踏出，轟隆一聲，巍峨的五行宮大殿，已然坍塌一角，塵土瀰漫，瓦礫橫飛。
隨著老乞丐第七步踏來，不僅整片的五行宮大殿，連同蕭慕白身體外圍那一層光華，也如同寒冰見日，絲絲消弭。
老乞丐身形矮小，枯瘦如古藤，毫無出眾之處。
蹬！
近古時代，這片大地，再沒有武仙的蹤跡，武祖，便成為巔峰上的不世存在，可摘星月。
上古中古，有武仙現世，翻江倒海，無所不能，可擒真龍于天際，對於今世的人來說，武仙絕跡，成為傳說。
這是一門秘術，彰顯力與術，顯現武道與術道之精華。
「老伯，冤有頭，債有主，他們找的是我，你離去吧。」
半空中，像是有一道無形階梯，老乞丐兩步之下，便登臨到一丈多高，雖然身體懸空，卻依然凝立如山。
以蕭慕白和莫嘯天的修為，尚不能擋住老乞丐七步之威，更何況這些武聖長老。
「老頭兒平生不愛殺人。」老乞丐跨下地面，光暈朦朦朧朧：「我只帶他離去，莫要阻攔。」
蕭慕白一聲輕喝，閃身來到老乞丐和方岩身前，目光如劍。
「我要救人！誰能殺的了！」老乞丐穩穩上前一步，頭也不回的說道：「小傢伙，你就跟在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