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名動五域
第199章 大道兵器（一）
「小傢伙，不得不說，你真是讓老頭兒我無語啊。」老乞丐滿飲一杯，咂咂嘴巴：「好好一具武祖寶體，被你拆了兩截臂骨，讓武祖金人，也少了兩條胳膊，老頭兒我悔啊！當時只看你神兵犀利，卻沒想到是兩截武祖臂骨鍛造，否則的話，我就算斷兩根骨頭，也要拚死把那把長戟給搶回來！」
與此同時，心田中的自然種子，再次無風而動，這讓方岩立即察覺，這把巨刃，絕對不是凡品。
回程的路上，方岩放心許多，但思緒起伏，不能自己，回頭想想這次遠赴北域，雖然受了老乞丐的庇護，僥倖逃生，但心裏，總是覺得少了些什麼。
「方岩雖然身懷聖獸下落，但他現在的修為，驚人已極，你不是武聖，就占不到便宜，況且，他身邊還有一個活生生的武祖，你找他逼問聖獸下落，不啻于找刺激。」
「此處有大道的痕迹。」
「走吧，帶你去看看老頭的蝸居。」
這些人中，也有剛剛目睹五行宮大戰的武者，相互提醒身邊的人，道：「咱們跟著看看就行了，千萬不要打別的主意。」
「老伯原來是住在島上的。」
再看了片刻，他猛然驚覺，這一整座小島，似乎有一種隱隱的道的痕迹。
「老伯需要的話，我雙手奉上。」方岩一向恩怨分明，自己對這老乞丐並沒有什麼恩惠，但老乞丐拚死救了自己一命，不管怎麼說，這樣的救命之恩，是非要報答不可的。
「武祖大顯神威，剛剛在五行宮破了五行之舟，偕同方岩一起離去。」
方岩身上所攜帶的靈藥，都是幽蘭小築所出的珍品，效用非凡，外傷骨傷，敷上之後就有奇效。
「老伯，咱們要到那裡去？」
方岩這次所受的傷，按說是他闖蕩四方之後最重的一次，大崩滅弓下，只有亡魂，幸而他的體質由真龍精血改造，強橫無雙，再加上莫明本人也不是什麼修為超強的武者，所以才震散了雙臂血肉。若是換了尚沖之類的武聖搭弓，方岩整個人已經不復存在。
老乞丐端著酒杯朝方岩身邊湊了湊，道：「日後，若是真能從摩雲宗那些糟老頭手裡奪回白骨戟，你肯割愛不肯？」
「放心吧，活人還能讓尿憋死？大戰一發，那些人都四下里跑了。」老乞丐拍拍方岩道：「那個女娃娃，是蕭慕白的千金，絕然不會出事的。」
「武道修行，沒有盡頭，若只修肉殼，能有多大的用處
這就是絕對的力量，即便有天大的誘惑，但老乞丐以武祖之威，震懾天下群雄。
「修力修身，那只是先天武者打熬根基的一個過程，到了某個境界，練已經不足以全面提高自己的修為，只有悟，才是王道。」
「先別忙著感嘆，這小島不知道生成了多少年，一天兩天是不會改變的，先祭祭咱們的五臟廟，再把傷勢養好，別的事情，容后再說。」
而現在細細的注視之下，方岩就覺得自己剛剛用兩絲真龍精血衍生出的手臂，不僅比過去的柔韌度沒有一絲減少，且肌膚之間，隱隱有紅芒流轉。
「今天還算僥倖！」老乞丐一場大戰，也並非安然無恙，只不過武祖修為，勢能通天，對他來說，不算致命。
老乞丐將小船停靠，一躍到了小島之上，四周都是湖泊，空氣清新，方岩深吸一口氣，隱隱覺得手臂上的創傷也似乎有所好轉。
這也就是一些強者所用的兵器，雖然材質不算十分珍貴，但價值要遠遠高於那些珍惜材料鍛造出的兵器。
「老頭兒我在小島上度過了漫長歲月，閑來無事的時候，倒也在這把兵器上稍稍下了點功夫。」
這是一片澤鄉，河流密布，湖泊連綿，一條條大江大河，將大地割裂的溝壑萬千，老乞丐帶著方岩，來到大澤旁邊，一片茫茫白水，好像沒有盡頭。
方岩出了密林，遙遙凝望著遠處的五行宮，喃喃道：「也不知道月妹，是否脫險了。」
說著，老乞丐匆匆回到自己平時休憩的原木小屋中，不多時，手裡拿著一樣東西，轉身回來。
「這裏，很不凡。」方岩凝神觀看，四周一片霧靄中，似乎有一道道氣流飛舞，在半空劃出條條一閃而過的淡影，一塊塊山石，渾然天成，有大道韻味。
「暫時是這樣，容后慢慢看吧，武祖大概不可能一輩子跟著方岩。」
「這是一個體悟道韻的好地方！」
「老伯，這裏就是你棲息三百年療傷的地方？」方岩十分詫異，水澤無盡，到處都是水面，老乞丐能在這種地方一呆三百年？
方岩的體質雖然超常，但從外觀上看，卻與別的武者沒有什麼區別，只不過肌理更加緊密，骨骼無比堅韌。
「大智若愚，返璞歸真，用來形容老伯，是再合適不過了。」方岩暗中想道。
說起這些，方岩也不由的有些苦惱，他在遠赴北域之前，做了拚死一
兩人在小島上盤桓了大約十多天世間，老乞丐已經全數恢復，而方岩的手臂，斷骨全部重接，再有幾天時間，就能痊癒。
「老伯說的對。」方岩起身，在一片道韻浮現的小島上，放眼願望。
這座小島，雖然不大，但島上怪石嶙峋，老藤盤根，又有小溪流過，奇葯吐香，霧靄瀰漫，霞光點點，瑞雲漂浮。雖然並沒有老道士所隱居的世外山谷生機盎然，但卻又多了一份不同的意境。
「活生生的武祖……」
「小傢伙，我見你幾次，每一次境界都有大幅提升，以你這般年紀，能到武宗境界，不簡單啊。」
方岩一看這把巨刃，就覺得有些奇怪，他知道，那些武道中的絕頂人物，隨身使用的兵器，都沾染了主人身上的不世氣機，這種氣機雖然無形無質，卻能將整把兵器，都襯托到一個新的高度。
方岩也恍惚記得，老乞丐在大戰之前，似乎有意無意的說過，武道修行，修心為上。
一葉小舟，在水面漂浮，一連兩天之後，視野中便出現一個小小黑點，方岩知道，那一定就是大澤中的一座孤島。
「老伯，不瞞你說，我臨去北域之前，為了多一分跟人拚命的實力，強行用真龍精血，提升自己的修為，以後晉級，恐怕是十分之難了。」
「好一處仙境啊。」
說起這些，方岩心裏也小有遺憾，只不過白骨戟已經被摩雲宗那長老給撿取，這時候再想找回來，必然要費一番極大的周折。
一晃月余時間過去，方岩和老乞丐，也越來越是熟悉。老乞丐嗜好美酒，在這小島上，也存有諸多佳釀，閑暇時候，時常會和方岩小酌一番。
「不錯，能找到這個小島，也算是老頭兒的造化。」
「來吧。」老乞丐又走了十多里的路程，在一個水崖的石洞里，拖出一條小船。
「為何？」
老乞丐和方岩同乘金鷹，朝漢威趕去。他的金鷹，已經成為了一個標誌，沿途自然又有不少人發現，尾隨而來。
這話一說，再也沒有人敢貿然而動，武聖都是王者，何況武祖。
「小傢伙，老頭兒跟你商量件事。」老乞丐一臉笑容。
武祖強者，世間難見，方岩一旦脫困，就要為以後打算，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輩子都受老乞丐庇護，而
而且，方岩平時對敵，白骨戟絕對是極大的威懾，失去了兵器，他的戰力，也要減弱不少。
「失缺兩條手臂的武祖金人，已經有如此大的威勢，若是完整無缺的金人，該是何等神威？」
「還是回老頭兒的老窩吧，經過北域這麼一鬧，外面亂鬨哄的，讓人心煩，那地方，是老頭兒我這麼些年來容身的所在，安靜的很，沒人能夠找到。」
況且，這老乞丐也不是貪婪之人，他明知道方岩有聖獸的下落，但從頭到尾，都沒有詢問一句，這讓方岩心裏，既感恩，又折服。
「小傢伙，何必氣餒？」老乞丐嘿嘿一笑，道：「我對你說的話，你恐怕還是沒有記在心裏，武道修行，修的是什麼？並非修力修身，那是小道。」
「真的是僥倖，若是老伯你沒有武祖金人，打不爆五行巨人，咱們就要喪生在古船之下了。」
若是在過去，方岩也無法從這裏看出些更多的東西，但他有自然種子紮根，于道與理，稍稍觸及，一步入這座深隱在大澤中央的小島上，就看出了些許不凡之處。
方岩登船，老乞丐拿出一頂斗笠，一根竹竿盪起層層水波，駕馭小船，朝著大澤中央駛去。
古船氣機已經消散，時間是無敵的，沒有誰能抵擋的住歲月的侵蝕，只有楔刻在船體上那一道道繁複神秘的紋絡，才讓它保留了幾分神力。
「不錯。」老乞丐點點頭，停下腳步，沉吟片刻，道：「這座小島，其實過去早有人居住，只不過時間流逝，原來的主人，已經不知所蹤，老頭兒在幾個強者手中逃過一條命，無意中找到這座小島，藏身在此，一過三百年，不僅治愈了自己的傷，更從這裏，所獲甚多。」
老乞丐不同常人，本來也沒把方岩的神兵放在眼裡，不過知道了白骨戟的來歷后，就大感後悔。這種東西，世間只有一件，丟了就再也找不到。
「聖獸精血所衍生的血肉，恐怕與眾不同。」老乞丐看著方岩兩條手臂。
老乞丐也不藏私，但凡方岩有問，他必有答，這是一個壽元綿長的武祖強者，在武道上的見解，遠遠超乎他人。有時候只是隻言片語，卻讓方岩感覺到眼前出現了一片全新的天地。
「五行之舟，上古寶器。」老乞丐不住的揉動自己肩膀，好像是一個宿老之人，猛然間受到勞累
一整具武祖寶體鍛造出來的兵器，堪稱聖兵，比任何鍛造材料，都要珍貴的多。方岩以一把白骨戟就橫掃四方，更不要說完整的金人了。
老乞丐一路給方岩指引方向，先乘金鷹返回了漢威邊界，又一路上南飛上萬里，總算是到了老乞丐所說的地方。
但老乞丐手中這把巨刃，雖然威風凜凜，大氣磅礴，但渾身上下黝黑一片，和老乞丐本人一樣，一絲一毫的氣息，都沒有散發出來。
「走！先離開北域！」
「老伯請說。」
「天水一色啊。」方岩站在船頭，看遠方無盡水面，好像延伸到了天邊，跟長天連為一色。而駕船的老乞丐，如同一個以捕魚為生的老頭兒，絲毫沒有出奇之處。
「小傢伙，真是不簡單。」老乞丐在前面緩緩而行，道：「還能從這裏看出點東西來。」
「那就好了。」方岩穩穩心神，他也知道，蕭慕白對蕭月十分疼惜，不會丟下她不管。
既然逃了出來，自然是要好好的活下去。北域一戰，不僅讓方岩自身有了一絲全新的感悟和變化，更是讓他知道，武道巔峰強者，有多麼的恐怖。
老乞丐手中，是一把足有六尺長短的巨刃，氣勢雄渾，比他的身軀，倒還高出一截。
老乞丐在小島隱居三百年，對這裏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一邊走，一邊跟方岩隨意指點周圍的風景。方岩初開始還不覺得如何，只是覺得這裡有種不同於別處的韻味，但看的時間長了，心田中的自然種子，竟然又開始無風自動。
「如此說來，聖獸，咱們都不用想了？」
方岩接過這把巨刃，入手沉重以極，雖然沒有一絲氣息透出，但方岩入手之後，就猛然產生了一股十分獨特且神妙的感覺。
老乞丐身為武祖，強大無比，他所用的兵器，在方岩看來，必然一出鞘就有一股無匹氣息散發。
「一滴聖獸精血，乃是聖獸生命本源凝結，以這種東西衍生出的血肉，堅不可摧。」老乞丐眯著眼睛說道，不過他雖然對真龍精血讚歎有加，卻沒有染指的意思，修鍊到了武祖境界的強者，已成為寶體，乃是世間最為堅硬的東西。
武祖現身五行宮，一場大戰，將整個五行宮都波及成了廢墟，蕭月現在被壓制了修為，與常人無異，方岩心裏
煉化真龍精血，與直接以精血重生血肉，有本質上的區別。
方岩一怔，隨即想到，老乞丐手中的武祖金人，並不完整，因此，他是想以白骨戟融于金人之上，鑄造出一整具武祖寶體化成的聖兵。
至於老乞丐的傷勢，也沒有大礙，雖然受了五行巨人的重創，但老乞丐功參造化，乃是當世僅現的一名武祖，只要不是本源流逝，或者遭受到了超乎人力的打擊，是絕對不會隕落的。
「我又不是魚，怎麼可能一直住在水裡，另有他處，只不過閑暇時，會駕小船四處走走。」
想要在這風雨飄搖的時代一路走得更遠，就要有強勁的實力。因此，方岩斷然不會放過眼前這個機會，跟老乞丐詳細討教。
不過，傷勢雖然重，但方岩以三絲真龍精血，施展血肉衍生大法，已經將大崩滅弓造成的創傷，彌補了七七八八，至於被五行殺陣氣機壓碎的一條手臂，也算不得什麼致命的傷勢。
「嘿嘿，如此就好，但願你能早日奪回白骨戟。」老乞丐樂得眼睛都看不見了，一口喝了杯中酒，沉吟一下，一拍大腿道：「既然你答應的這麼痛快，老頭兒我也不好白沾你的便宜，你且等著。」
「你丟失了兵器，以後再跟人打架，就不那麼順手了，這東西，是老頭兒過去的兵器，現在有了金人，就用不上它了，只當拿它，交換你的白骨戟吧。」
老乞丐一番講述，方岩暗中揣摩，總算知道，為什麼老乞丐手中金人一出，立即能微微壓制五行之舟一頭。
有老乞丐威懾，這些人也不敢逼近，尾隨一段時間，自覺沒趣，也就紛紛散去。
「真的是老了啊……今天跟這破船鬥了一場，全身骨頭都要散架了。小子，你的手臂也是重傷，先行找個地方，把傷勢養好再說。」
小船慢慢前行，小島也越來越近，一直到了跟前時，方岩才看出，這座小島面積不大，東西只有兩里左右。
「可憐啊……」方岩搖搖頭：「老鬼消亡在了極北，現在又丟失了白骨戟，我這樣的魂武者，世間難見……」
「小傢伙，看到了吧。」老乞丐興緻盎然，以武祖之身，駕馭一條小破船，在茫茫汪洋中，慢慢前行：「只有操舟水上，才能瀏覽到澤鄉的風光，要是乘坐金鷹，就看不到這些了。」
老乞丐于小島中央，有兩座小屋，均用巨大的原木搭建，十分清涼，原木上，尚有生機浮現，一支支嫩芽，隨風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