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名動五域
第236章 絕殺
「我是什麼人，我是什麼人……」若蘭啼哭，如百花凋殘，她慢慢坐在地上，喃喃自語道：「我只是個無父無母的野丫頭，比不得五行宮的千金小姐，我不值得你來搭救，不值得……」
「我知道，你心裏怨我。」方岩沉思良久，才接著說道：「方岩賤民出身，當初在鎮北侯府為奴，結識蕭月，她不嫌我身份，對我多有恩惠，之後我逃離雲京，身重攝魂黑鴉劇毒，多虧若蘭你百般扶持維護，才讓我找回生機，對我來說，你和她，一樣重要。若當初在北域被逼的是你，我同樣會不顧生死。」
她鍾情方岩，得到這個消息，一時間萬念俱灰，隨後，摩雲宗諸多武者大舉進犯無名谷，若蘭依仗祖傳的陣紋，勉強抵擋逃脫，但不久之後，還是被對方生擒，關押在王都群英殿中。
呼啦……
「待我殺他們！」
「睡的久了，已被世人遺忘。」黑衣老者雙目微微一睜：「黑梟出，日月哭，白魔現，萬生亂……」
三十多具失去頭顱的軀體，這時候才依次重重倒地。
四名武聖，若真的聯手，戰力堪稱無匹，除了老乞丐，這個世間，真的無人可擋，即便蕭慕白魔欲這一南一北兩名不世強者，也不可能那麼輕鬆應對。
帥帳中，並未有莽荒主將的身影，甚至連一個護衛隨從都沒有。
武道門派中，精英弟子代表的是潛力，武聖強者代表的是實力，四名武聖出馬，幾乎已經相當於摩雲宗五行宮血月神教這種無上大派傾巢而出，聲勢可想而知。
「殺殺殺殺殺殺殺！」
噗……
只有一黑衣，一白衣，兩個乾瘦如鬼的莽荒老者，端坐在帥帳之中。
以朱長老為首，其餘三名武聖，三十多名武宗高手，即刻便從西幽教山門出動，這樣的舉動，他們來回做了多次，輕車熟路。雖然人數並不算很多，但關鍵是力量全部集中到一起，攥成一隻拳頭打人，分量十足。即便莽荒聖殿也有武聖強者守護帥帳，也無法抵擋四名武聖強者的聯手合擊，更何況還有三十多名武宗，也是開宗立派的高手。
「朱長老說的是！莽荒蠻子，人人得而誅之！」
漢威國，西陲。
「那裡來的兩個老不死！」一名漢威武者大喝。
儘管莽荒前軍的帥帳，是在大軍中間靠後的位置，但有四名漢威武聖開路，眾人的速度飛快，幾乎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他們已經
「遲早要把莽荒人趕回去，妄圖踐踏我等的祖業，痴心妄想！」
……
「我不要信，再也不要信……」
四名武聖，在前開路，八隻鐵拳，震蕩四方，武聖的戰力，何其強大，一拳擊出，就有無數人嘭嘭爆成血霧，尤其是四名武聖連成一道，爆發出的力量如狂風暴雨，不要說這些莽荒士兵，就算莽荒聖殿派遣高手，也不一定能夠抵擋四人聯手一擊。
「朱長老，我怎麼覺得今天的莽荒軍，有些不對勁。」
朱長老一馬當先，眾人緊緊跟隨，三四十人的隊伍，悄無聲息，一直到了前軍邊緣，這才暴起。
「都留下吧！」
「各位。」朱長老擺手壓下眾人的談論，道：「據我教下屬刺探莽荒大營之後回報，莽荒的前軍，大舉推進一百多里，且又調來一員主將，咱們趁勢殺去，將主將再次擊殺。」
「老東西！如此託大！看我斃你！」三名武宗齊聲大喝。
「這兩人，什麼來歷！」朱長老不由自主停下腳步，以他的眼力，都不曾看出眼前這兩個老者的深淺。
鐵拳翻滾，如四條巨龍在大軍中咆哮，這是一股極為強大的力量，就算莽荒國師摩羅陀來了，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四名漢威武聖，大步上前，鐵拳齊齊揮動，蓬勃的戰罡，將虛空都撕裂了，排山倒海一般。莽荒帥帳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戰氣，撕拉聲不絕於耳，碎成了無數粉末。
塵土飛揚，瀰漫四方，等到迷濛一片的灰塵稍稍落下，四名武聖以及身後的武宗高手，均都吃了一驚。
「那又如何？最多是有幾個莽荒聖殿的武者過來坐鎮，我等有四名武聖，誰來了都不怕！」
噗，噗，噗……
「殺！」
數十個武道門派世家，臨時聯手，各派遣武道強者，在西部合力對付莽荒，漢威軍雖然不成了，但這些武道強者卻還是實力強勁。魔欲在西南以三五人之力大敗莽荒軍的戰例，給眾多漢威武者點亮一盞明燈，紛紛效仿，數十個武道門派中，雖然並非個個都為無上大派，不過其中幾家，也有武聖坐鎮。
「莽荒賊子！出來受死！」
「雕蟲小技。」
噗……
北域群山，雄渾蒼涼，月色如水，撒播大地，此時，兩條身影默默對視。
就在這一刻，黑衣老者動了，他如一團影子，飄渺的影子，沒有實質，連武聖強者的目力，都
若蘭一行淚水，終於從眼眶滑落下來，方岩頓時慌了，自他認識若蘭以來，還是首次看見對方落淚。
啪嗒……
一黑一白兩名老者，慢慢從座椅上立身而起，尖笑聲連綿不斷，刺耳已極，就如同有兩隻從閻羅寶殿探出的鬼爪，扼住了他們的喉嚨。
「你們！你們是什麼人！」
噗通……噗通……
「啊！」
「斃我的人……已經死絕了……」黑衣老者喃喃道。
三四名武聖，幾十名武宗，幾乎是這些武道門派世家所有的精華所在，合併在一起對敵，所向披靡。
「莽荒蠻夷，跳樑小丑而已。」
三名武宗高手的頭顱，瞬間爆裂，只留三具沒有腦袋的軀體，那持槍的武宗，甚至還在不斷抖動槍花。
此地已經是漢威境內，這些武道門派世代居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一路潛伏到了莽荒大軍前軍附近，對方仍然無所察覺，幾十名武道強者，並非尋常士兵，身上氣息盡數收斂，就算武者都不見得能夠感應到，更不要說那些莽荒士卒了。
武聖拳下，沒有一招之敵，此時，已經不是一個人一個人的倒下，而是成片成片的士兵被轟擊成血肉之泥，幾乎不用後面的人動手，四名武聖就硬生生在大軍中撕裂了一道口子，直插而入。
幾名漢威武聖強者，率領屬下，專門襲擊莽荒大軍各處將領，擊殺主將，燒掉糧草，對莽荒震懾極大。摩羅陀雖然幾次從聖殿調遣武道高手，但漢威武者靈活機動，往往是摸清楚情況后，幾名武聖全力攻擊一處，數以百萬的大軍中，統領萬人隊的將軍不知道有多少，不可能人人都有聖殿數名強者守護，因此，不多長時間，就先後有幾十名莽荒將領遭到擊殺，主將一死，麾下兵馬頓時大亂，漢威軍又趁勢反攻，使得一路高歌的莽荒軍，頓時陷入了困境。
「現在要走，只怕來不及了。」
「若蘭！」方岩連忙來到她面前，神色誠摯，卻仍然說不出一句話。
方岩為蕭月，隻身赴北域的事情，早已經傳遍了四方，若蘭雖然身在無名谷，但也有所耳聞。
「不要！」朱長老連聲阻攔，但三名武宗，已經凌空撲向了帥帳中的兩名莽荒老者。
朱長老為一方大教長老，身份顯赫無比，萬人敬仰，此時，他的手心卻在一瞬間就冒出一團冷汗，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戰，一聲大喝：「
七個殺字，聲聲如雷，第一個殺字出，黑衣老者已經閃現到了三十多名武宗高手身前。
第七個殺字尚未落地，黑衣老者已經鬼魅般飄回原地。
「此次要和漢威軍做好聯絡，請他們調兵潛伏，我等擊殺主將之後，莽荒軍大亂，就該他們上陣殺敵了。」
暗無天日的囚牢，那個一去不還的漢威少年，讓若蘭心神俱碎。
其實，並非所有的武者都和方岩一樣，心懷天下，這些武道門派世家，祖業就在西部，莽荒大軍一過，寸草不生，城鎮皆為瓦礫，因此，他們是絕不甘願將基業都毀於戰火之中的。
「正是如此！」朱長老起身，大聲道：「擊殺主將，就在今夜，漢威軍也有所準備，只等莽荒主將身亡，大軍就會趁勢殺出！」
四名漢威武聖，此時已經沒有任何語言，只能不由自主倒抽一口涼氣。黑衣老者的恐怖，讓他們忘記了所有感覺，甚至忘記了恐懼和驚慌。
尤其是這些漢威武者，佔據了很大的主動，由西幽教朱長老引領，聚集了三四名武聖，和諸多武宗高手，合力襲擊莽荒各處大營，雖然有莽荒聖殿武道強者守護，但怎麼可能是如此之多的漢威武者的對手。
「黑梟！白魔！」
眾人潛伏了一個多時辰，天色慢慢變暗，星星點點的篝火，在大軍中燃起，朱長老舉目遠眺，回頭對眾人道：「那座燈火通明的大帳，就是前軍主將所在，我等一路衝殺，不要理會那些散兵游勇，全力擊殺主將，主將身死，再放火燒他們后軍糧草，這些事情做完，就會有漢威軍出來料理。」
方岩心中有愧，又知道若蘭心中的委屈，一言不發，直到若蘭低頭不再言語，他才慢慢說道：「你在我心裏，比什麼都重要……」
一切都在瞬間，三名武宗快如飛龍，拳頭帶動一片翻滾的戰氣，其中一人手持神槍，洞穿虛空，槍尖挑動日月，萬千點槍芒，化成了一片流動的光幕。
西幽教，乃是漢威西部實力最為強勁的大教派，教中有兩名武聖強者，數十個武道門派世家，都以他們馬首是瞻。
「有朱長老引領我們，幾個莽荒武宗，算的了什麼？」
朱長老大喝一聲，四名武聖的反應自然也是不慢，瞬間便各自出拳，這是性命相關的一刻，容不得有半點遲疑和留手，人人都是全力而為。功法戰技已經來不及施展，只有一雙鐵拳
眾人議論紛紛，自從他們這麼多門派聯手合作之後，倒是屢戰屢勝，從來沒有吃過什麼虧。
一時間，方岩的心裏無比愧疚，他知道，自己上次不辭而別，只留一封書信，已經深深讓若蘭神傷。
對於若蘭，方岩極有耐心，連連解釋，話語誠懇，神情真摯，若蘭自然知道他的秉性，說的久了，雖然嘴裏還是不肯諒解，但一顆已經涼透的心，卻慢慢開始暖了。
第二個殺字出，四名武宗，頭顱爆裂，血花飛濺。
一個漢威武宗，大喝一聲，猛衝上前，兩個武宗高手也尾隨其後，這三人均為武宗巔峰高手，精血衝天，氣息強大。
「桀桀桀桀……」
「莽荒蠻子！死！」
「一切都由朱長老做主。」
白衣老者飄忽的身形，猛然一頓，他立身在一片戰罡的汪洋中，漫步而來，就如同行走在一片祥和的霧靄中，一片片戰罡，被撕裂，被消融。
「莽荒賊子！少來裝神弄鬼！」
白衣老者身形一晃，快的幾乎超越一切，他依舊如同一段枯木，在虛空中漂浮。
黑白二老，凝立當場，如同兩段枯木，晦澀無聲，身上沒有一絲氣息外漏，只有一雙眼睛，泛出一片瑩潤的光芒。
朱長老等幾人，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如同頭頂有一道天雷炸響！
此時，朱長老也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但他們已經一路殺到了這裏，帥帳就在眼前，斷然沒有臨陣撤走的道理。因此只是猶豫的兩個呼吸間，朱長老一聲斷喝：「殺！」
面對三個武宗的凌空搏殺，黑白二老渾若無物，連衣袂都不曾浮動一下。
「說的是，即便是摩羅陀親自趕來，又能如何，四名武聖，三十多個武宗，轟也把他轟死了！」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莽荒這樣的大國，聚集百萬大軍都不算難事，但統兵的大將，殺一個少一個，主將身亡，其餘兵卒，都是一盤散沙，不足為患。」
黑白二老微微上前一步，乾涸的喉嚨，如同一條荒蕪的河流。
「月黑風高夜，三尺殺人刀……」白衣老者如同隱現在虛無中的一尊魔神：「刀已不在……」
「我就不信！」一名武聖強者捏緊拳頭：「現今的世間，除了那一尊武祖，還有誰能擋得住我們聯手一擊！」
「聯手！」
黑衣老者連喝七個殺字，只在三個呼吸間，卻將在場三十來名武宗高手，全部擊殺！
四名武聖
眾人一個個高談闊論，似乎都未把莽荒人放在眼中。不過事實也確實如此，武者對敵，和大軍作戰，就是兩碼事，幾十萬大軍廝殺，必然不能說走就走，而武者遭遇險情，完全可以腳底抹油。
此時，在西幽教山門大殿內，數十名武者圍坐，一個六十余歲年紀，精神矍鑠的老者緩緩開口，對眾人說道：「前次，我等趁夜擊殺了莽荒前軍的驃騎將軍，並燒掉大批糧草，還擊殺莽荒聖殿中兩名武宗巔峰高手，這都是咱們精誠團結齊心協力的戰果。」
「莽荒一到，咱們這些教派世家的基業必定不保。」西幽教朱姓的武聖長老接著說道：「祖宗創業艱難，留下的祖業，不能敗在我們這些後輩子孫手中，但凡我有一口氣在，就不容莽荒人再東進一步！」
一名武聖的臉頰上，悄然滑落下一滴汗水，他雙目圓睜，如同夢裡。
這幾人，無一不是身經百戰，修鍊多年的武道強者，為一方豪強，縱橫四海。
四名武聖，都為對敵經驗無比豐富的高手，察覺出眼前兩個老者，恐怖無比，頓時微微挪動腳步，四人並肩。
「前次殺掉一個驃騎將軍，這次要殺他們一個大將，再火燒幾十萬大軍糧草！」
「你是名動五域的少年英雄，只有她才配得上你……」若蘭失神道：「我是個無名山谷的可憐蟲，沒有爹爹，沒有娘親，什麼都沒有……」
八隻拳頭，八道拳罡，幾乎交織成為一片罡氣的汪洋，升騰翻滾，氣勢如龍。
就在他們深入漢威三千多里之後，一些位於西部的武道門派世家，卻不肯了。
「全憑朱長老吩咐！」
也只有他們，才在這一瞬間，察覺出眼前兩個莽荒老者，恐怖到了何等地步。
一大群莽荒親兵，團團守衛在帥帳周圍，而那頂牛皮大帳中，卻始終悄無聲息。
第三個殺字出，黑衣老者的身形，只在夜色中留下一抹若有若無的虛影。
「桀桀桀桀……」
莽荒大軍節節深入，漢威軍難以抵擋，照這樣的勢頭下去，莽荒用不了多久，就能攻佔漢威萬里土地。
「這些話，留給她說，我承受不起。」
「嘶……」
直到他們凌空撲到距離黑白二老三丈左右，黑衣老者乾枯的右手食指，微微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