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古道肥人

「我來了。」

女子話音剛落，席間就紛紛議論起來。

「啪！」

低聲竊語的兩位掌門不由得望向空下的那兩張几案，分別是兩排几案左右之首。

「不知不知，兩日前還閉門，卻突然廣發請帖邀吾等今日前來。聽說他們之前與一夥來頭不小的人同時發現一株仙草，後來回到黑水門比武決出這仙草的歸屬，黑水門就因此閉門了好久。」

「唔……能讓擁有尊者的黑水門都忌憚的門派，這剎境宗算一個，青天寨算半個，還能有哪個？」

就在古帥坐定后，一陣細膩清脆的女子聲音從大殿外傳來，眾人放眼看去，只見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領著三個同是一身白袍的高大男子走了進來。

「哈哈，這個過會古帥自會曉得，還請先上坐。」

這少年……兩日前還是一副壯烈之士的豪邁模樣，為什麼今日一看，竟然好像透著邪氣一樣？他這兩日到底幹什麼了，怎麼好似變了個人。

好像，好像君兒……只不過，這少年人氣質亦正亦邪，若是君兒，絕不會這樣……何況短短七年，君兒一個天生廢柴就算找到靈丹妙藥，也不可能一下子修鍊到武師人品啊，更不可能成為連黑水門都要苦等的座上客。

胖漢低聲說著，眼中閃過一絲悲慟，站在他對面的老鰍子眼巴巴地看著他手上的金銖，全身激動地顫抖著。

古道肥人胖乎乎的臉上閃過一絲悵然，深吸了一口氣，有些失落的抬起頭來。

說著，黑水掌門遙遙指向右首的位子。大殿內諸位掌門皆是面露驚容，不解地看向左首的位子。自古以左為尊，莫非今日之客中還有比古帥身份還要高的？倒是古帥微瞥了眼左邊空著的位子，毫不介意地呵呵一笑，走了過去。

「那少年可是十七八歲模樣，溫文儒雅？」

「若那事成，自會將靈芝雙手奉上。」

「拜師就對了。」胖漢心頭暗道。

「擺這麼大陣勢做什麼，嚇唬我們嗎？」女子的眸子藏在面紗里，掃視著兩邊的几案，一閃一閃，「原來那正主還沒來，他倒是好大的架子。竹老兒，那七葉靈芝可否歸還我們了？」

就在這時，門外走進一個諸人熟悉的肥胖身影。

胖漢先喜后憂，微微一嘆，眼中劃過失落。

黑水主殿，兩側排滿了几案，不少掌門已經坐于其中，互相寒客套暄著，不住地望向主座上與黑水掌門並座的那個深不可測竹長老，眼中皆是疑惑深思。黑水門徒包括一些武王級的二代弟子都畢恭畢敬地站在堂下，卻一臉鐵青。

黑水門黃掌門輕咳一聲，將眾人的議論打斷，指了指主座几案上的那隻紫檀木盒，立馬有弟子上前打開，微微捧起。裏面是一隻紫得發紅的靈芝，在根尖處長著七片飽滿晶瑩的葉子。殿內眾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在那隻靈芝上，眼中神情百態，他們卻沒注意到，大殿門口不知何時飄過一個白色的身影。

「正主還沒來？還有什麼人？」

古帥望著那個兀自尋著客座之首拂袖坐下的女子，嘴角閃過一絲意味深長。

「古帥賞臉前來，寒門真是蓬蓽生光啊。」

那弟子連道不敢，躬身相送，心中暗嘆老鰍子今天走了狗屎運。

「王掌門啊，你說黑水門到底出了什麼大事，如此興師動眾？」

一身白衣的高挺少年彷彿御著風般飄進大殿。他雙手負在身後，面如冠玉，眉若龍泉，只可惜眉角的那道傷疤破壞了原本俊美的容顏，不過卻平添了幾分陽剛之氣。他嘴角忽然咧開，彷彿在嘲弄著什麼，一股淡淡的陰鷙湧上眉宇間，配上那道疤，竟然多了股邪邪的氣質。

「嘖嘖，七葉靈芝啊，若我得了突破到武尊也不是無望了。」

就在這時，他卻發現那個白衣少年也朝他看來。

門口的弟子餘光看到站在古帥前的老鰍子，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好大的陣勢呢。」

「可不是嗎，那少年嫩的很，十七八歲模樣，好像是哪個富家公子前來拜師。」

只是長的像那個孩子罷了。

可以說是獨立於黑水門和剎境宗外又一大勢力，無論哪方得它相助，這雲州局勢都會改變，萬萬得罪不起。

白袍女子怔怔你看著不緊不慢走進大殿的少年，心中微跳。

黃掌門向那弟子微微頷首，紫檀木盒子關上，放回盍目養神的竹武尊面前。

看來這次雖然沒能尋到君兒，但也並非那麼無趣，至少見到了那個古老的種族。嘖嘖，看他們有禮有節，並不像傳言中那樣力大無窮如妖魔，生食人蕃呵。

這位古帥可是武王地品的強者，自號古道肥人，八年前出現在雲州。他在雲州大地不立宗不建派，卻不知道從哪結集了一大幫高手，建立青天寨，七年時間橫掃便雲州近百股流匪大盜，結交雲州大小宗門，勢力龐大，人緣也極好。

就在老鰍子低頭喃喃自語時，他只覺得身前一暗，不由得慌張地抬起頭來，就見一個身材肥壯的中年大漢站在自己面前。胖漢子那滿臉橫肉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掏出一個金銖在老鰍子眼前晃了兩下。

「原來是七葉靈芝，怪不得連……也動心了。」

除了白袍女子，這席間還有一個人心頭狂跳，正是埋下頭苦苦壓抑著滿臉複雜的古帥。

胖漢語氣微微急促，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不知誰的酒杯摔在地上，打斷了女子悅耳的聲音。可眾多掌門都沒在意，他們心中也和那個失手跌落酒杯的掌門一樣，充滿了如滔天海浪般的驚訝。

黑水門宗門大開，那塊閉門拒客的牌匾早撤下了，兩邊的執事弟子畢恭畢敬地迎向那些穿著華麗氣質不凡各派掌門。老鰍子拿著掃帚，佝僂著身子打量著絡繹不絕進入黑水門的掌門以及他們的隨性弟子，眼珠子咕嚕一轉。

「找了這麼多年還是沒有找到，每次都失望而歸。君兒啊，你為何這麼固執，你可知道你爹有多擔心你？現在已經是華髮早生了。」

「今天不是黃道吉日，也不是黑水節典。莫非門裡出了什麼喜事？狗日的，又到黑水門混吃混喝來了。」

「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怎麼來了這麼多雲州大小宗門的掌門？」

「聽說前兩日你們黑水門來了一個少年人？」

竟然是他們……

「現在就等他來了。」

黑水門弟子面色一變，剛想繼續呵斥，就看那古帥將手中的金銖遞給老鰍子，轉身向他拱了拱手道，「小兄弟，就讓這位老先生帶我進去吧。」

「喂，老鰍子你這廝好生大胆，竟敢和古帥要金銖？」

女子輕聲說道，撥弄著肩膀上的青絲，低垂螓首，不知在想什麼。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個嘶啞的聲音。那聲音不是很大，甚至有點低沉，可落在殿內諸人耳中，只覺得有種說不上的輕揚飄逸，矛盾但又如此和諧。

老鰍子紅著眼看這眼前的金銖，忙不迭地點頭稱是。

「黃掌門忒客氣，不知貴門這次何事相召？」

面容古樸的黑水掌門人不緊不慢地迎了上去，與胖漢並肩而行。

卻見老鰍子撇了撇嘴，接著道：「儒雅？我呸，整一個壞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