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天》第一卷 風起雲州兮

第039章 三蛇噬儒

第一卷 風起雲州兮

第039章 三蛇噬儒

過了這麼多年,君兒變了很多,但又似乎沒變,真是奇怪的感覺。
心神在體內晃蕩著,那儒道之力彷彿丟了魂似的在體內毫無詭計地流轉著,其餘三道道力都離它遠遠的。
「原來如此。」
瞪了周繼君一眼,古道肥人促狹地向他擠了擠眼,「你亂想什麼,她今年十二歲,可是你的親妹妹。」
「君兒,你確定要這麼做?」
目光落在周繼君身上,古道肥人微微躊躇,開口說道,「君兒,你隨我一起去吧。你將黑水門羞辱得體無完膚,他們定不會放過你。」
眼中閃過掙扎,周繼君心一橫,一股狠辣陰鷙的氣息自他身上浮起。
詫異地看向古道肥人,周繼君微微沉吟,良久抬頭道,「原來古叔你還不知道……古叔叔,你與我爹爹一直保持聯繫嗎?」
道種不再旋轉,久而久之便會成為死種,不但無用,還會浪費體內的精氣與道力。
「噗!」
迷迷糊糊時刻,周繼君隱約感覺到有人在摸自己的頭,這種舒服的感覺許久沒有出現了。
「我這些年的經歷說起來太複雜太不可思議了,等閑下來再和古叔好生講吧。」
「這《與天謀道》的功法不同於《玄武神經》和《極墟天書》,似乎修習的是心境心意。詭道者,陰謀算計,皆由心生。嘖嘖,卻是比武道和玄道還要艱澀。」
腳步微滯,古道肥人沉默片刻轉過身來,輕聲道,「青游嗎,她還算好吧。不過你卻多了個妹妹。」
周繼軍忽覺心頭一顫,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周繼君眼中閃過慌亂,深吸口氣,盍目凝神。心神沉入體內,陡然發現四道道種的位置發生了變化,不再是之前的四道鼎立,玄、武、詭三道兀自旋轉著,將儒道道種團團圍住,虎視眈眈地望著它。
「怎麼回事?儒道道種竟然不轉了?」
苦笑一聲,古道肥人搖了搖頭,忽然伸手擰著周繼君的耳朵,佯裝發怒,「你這小傢伙越來越壞了,如此陰險狡詐,居然還把你古叔都算計進去。」
看著眼前一臉激動有些說不出話來的少年,古道肥人也鼻子一酸,那心中懸了多年的石頭卻終於放下了。
深吸口氣,周繼君漸漸恢復平靜,嘴角浮起作弄的笑意。
「原本是不準備這樣,不過事情有變,何況又遇到了古叔你。我看今日在那大殿里的情形,古叔你可是身份不凡哦。如此,恰恰好。」
「善!」
「爹爹得到儒生圖章的事被大煜皇室知道后,鸞鳳公主正帶著皇家武者前來,聯合剎境宗與流國,欲害爹爹。時間約莫就在六日後了。」
「什麼?」周繼君臉色大變。
古道肥人猛地站起身子,滿臉震驚。
周繼君眉頭皺起,微微嘆了口氣。
「好累,這幾日太忙碌,都沒好好休息,今晚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說完,周繼君收回三道白氣,一屁股坐在石椅上,埋頭呼呼大睡起來。
心神感應著體內漸漸消失的儒道道種,以及那條被山海精氣吸納的儒道殘力,周繼君整了整衣袍,對著東南方向做了個大揖,地道的儒家禮節。儒道道種雖然消逝,但殘餘的道氣混入浩大威嚴的山海精氣中,在原本就巍巍如山海的精氣中平添了幾分正大光明的氣息。
想到自己突然多了個親人,還是個妹妹,周繼君嘴角咧開,心中湧起喜悅,前往京城的念頭愈發急切。
「什麼!」
周繼君睜開眼,抹去嘴角的血跡,臉上泛起苦惱。
少年吐出一口雜氣,雙目睜開,眼中卻彷彿埋著濃霧,看不清透。
「古叔叔!」
心中一驚,周繼君猛地抬頭,強睜開惺忪睡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張憨笑著的胖臉。
周繼君眉頭微挑,望著目光渾濁的三道蛇人,心頭千思百緒。
「嘿嘿,古叔可是我這盤棋中最重要的棋子。」
半空中鼎足而立的三道蛇人也學著周繼君,朝東方做著揖,起身,喉嚨口翻滾著,許久,居然憋出一個模糊的聲音。
「善!」
站起身,周繼君微微踱步,似在醞釀措辭。
「怪不得這幾日一直沒有阿久的音信,不是那飛鴿被人攔截下,就是你爹爹怕牽連到我,故意如此。不行,我得立馬前去北浪灣。」
「不過嘛,傳聞她在京城裡卻是個混世小魔王,而且甚得大煜皇室里那些女人的寵愛。」
深夜,少年盤坐在涼亭里呼吸吐納。一條粗壯的蛇形白氣盤旋在他頂,如他一般,盤尾吐氣。
周繼君下意識地張口應道,揉了揉眉頭,看了看清朗夜色,周繼君眉宇間浮起幾分倦意。
……
「嗯。」
「這可不行,我還未傳那後續功法給那竹武尊呢。」周繼君微微一笑道。
話未說完,古道肥人臉色一變,急切地問向周繼君,「怎麼,是關乎阿久的?」
揉了揉腦袋,古道肥人無奈地看著笑吟吟的周繼君,嘴角卻露出一絲淺笑。
嘻嘻一笑,周繼君走到古道肥人身旁,微微彎腰附在他耳低聲說著什麼。臉色變了又變,古道肥人瞳孔倏然放大,不可思議地望著周繼君。
「臭小子,今天你神氣夠了吧。在大殿上居然看都不看你古叔一眼,翅膀硬了,不把你古叔放在眼裡了是吧?」
「古叔,你可有我娘的消息?」
「四道之中,已經修鍊三道的功法,就只剩下儒道了。可這儒道道種,為何今日特別低迷?」
古道肥人無奈地指著周繼君,胖胖的臉龐上卻是老懷慰藉。
只是瞬間,胸中便被喜悅之情充斥,周繼君眼圈微微發紅。
「儒道與詭道一樣,同修心境心意,如今心意被詭道捷足先登,它自不再容儒道。不愧為詭道道種,居然策反了武道與玄道……只是我該如何決斷?」
「呼!」
「古叔你還是那麼傻呢,這黑水門傳承千百年,它的不傳之秘我又怎能習得?就算我習得了,又為何要對付那黑水門?我只是模擬出而已,為了讓無恥的黑水門進入彀中。」
送走古道肥人,周繼君斜依在亭子花雕漆柱旁,翹起二郎腿,打了個哈欠。他剛準備繼續睡去,卻聽到一陣腳步聲自院外傳來。
眼見著古道肥人胖乎乎的身形一搖一搖走出涼亭,周繼君眼神一黯,忍不住衝著他的背影喊道。
「也好。」
雪白如銀的月光映透在它們身上,隨後就見蛇人和另外兩條白蛇撲向那隻萎靡的白蛇,蒙蒙夜色中,白氣氤氳,死氣和生氣繚繞紛紛。待到月色消盡濃霧,白衣少年頭頂只剩下三隻小臂般大小的蛇人了,詭道白氣和武道白氣吞噬了大部分儒道白氣后,終於生出了臂膀,和先前的玄道蛇人一模一樣。
一揖到地,周繼君心中忽有感悟,引吭而詠。
「那古叔就先走了,看你小子謀划的這麼深,我也不留人手給你了,現在需要老子操心的居然是你那個頑固的爹爹了。哎!」
月色下,白衣少年張口吐氣,兩條白蛇和一隻蛇人自他口中騰出。其中一條雖然強撐著,但明顯病怏怏的。
「當斷不斷,其必自亂,我周繼君何時成了優柔寡斷之人?」
周繼君微微蹙眉,下意識地運轉起儒道道種,儒道之力浩浩蕩蕩地流轉過周繼君體內經絡,穿過藏象,卻並沒返回道種。
「你啊,你啊……」
「今日之道不可留,昨日之道多煩憂。不求聞達三千道,只願來日可獵天。」
從此往後,周繼君再無法修行儒道,但十多年的儒道影響卻未完全消散,那最後一點儒道的溫文有禮光明正大,已經駐入周天中的山海精氣內。
「你這孩子,這些年去哪了,連個消息也不捎給你爹……君兒,你到底從哪學來了這些古怪的本事,居然會黑水門正宗的功法。」
古道肥人微微頷首,好奇地看了周繼君一眼,壓低聲音問道,「你與那剎境宗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
「那當然,你爹爹如今也成為一方大儒了。不過最近幾日,我飛鴿傳書與他卻不見迴音……」
「爹爹修的儒道,而簡先生又視我為他的得意門生,我若棄了儒道,他們定會很失望吧。」
古道肥人複雜地看著嘴角掛著淡淡笑意的周繼君,嘴邊那個傻子硬生生地憋了回去。白日里,周繼君力挽狂瀾將偌大黑水門玩弄在鼓掌間的情景又浮現在眼前,古道肥人只覺得自己愈發看不透這個當年被自己救出的孩子。
「君兒你怎麼這麼……」。
「原來娘那時候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