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天下變
第228章 煉製雲台
百里雄輕嘆口氣，心底忽覺煩悶異常。
——《煜書·公子本紀》
「算是第一撥，只來了三人，看來還在試探。」周繼君淡淡說道，他專心煉製著金玉，甚至沒有正眼去瞧那三個仙神。
「先生所言極是。」
「君公子移山，堪比傳說風流人物，此舉定會被世人謳歌傳誦。」
……
「我在想將封神雲台煉製成什麼模樣。」
周繼君不再多想，命范囡煙將金玉一層層鋪開，方圓七十七丈，隨後揮舞袍袖將心火卷至身前，開始熔鍊金玉。紫色的心火飄舞在金玉上，將它們漸漸熔在一起，就在這時，卻聽夜空盡頭傳來鳴鏑聲，三道人影破開暮色超天吾山飛來。
天吾山重重地落於萬壑原上，一陣山搖地動后，山腳下的泥土漸漸延伸而出，與平原的土地連接在一起。飛揚的塵絮中，那道模糊的白影緩緩走出，看得北疆軍的兵士們滿臉激動，卻又肅然無聲。自從那日滅殺八臂神君后，君公子就已成為北疆軍中救世主般的人物，隱隱超脫諸將仙神，和百里雄並駕。王是王，臣是臣，本不可僭越，可君公子卻打破了這個陳律。
「世子言重了。」周繼君淡淡一笑，目光移開，不再看百里雄。
百里雄頷首道，他轉向閣下不斷變換陣形的北疆軍，眉頭微微皺起。這些日子來，
北疆軍的軍心只能屬於百里雄，周繼君志不在七州，取之無用。百里雄為他輔助之人，若得不到軍心，反被周繼君得了，真可謂是不倫不類，不利於棋局規格。可戰事不等人，眼下周繼君只能傾力助百里雄儘早成勢，即便因此而分到軍心。
「大煜的是金字型，堅固無比。怎麼，你還想另闢蹊徑不成？」敖雲驚異地看了眼周繼君，隨後掃過堆滿一地的金玉，微微思索道，「無論你想將封神雲台修築成什麼樣，可這基柱卻只能由金玉鋪成，卻是變不出什麼花樣來。」
「武道，你前去壓陣，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出手。」
「還請世子命人將材料放于山下，我親手修築。修築雲台期間，天下各大勢力，諸如大煜和那幽州兩吳定會派遣高手前來阻止破壞，世子可調兵遣將，讓大軍封守關隘。另外還請世子將諸位仙神借我一用，萬一有敵方仙神前來搗亂，我分身無法，只能調遣他們前去阻敵。
就在這時，百里雄眸中劃過陰翳，他抬頭看向天空，只見一座巨山正從天際之南飛來，遮天蔽地，竟將陽光全都擋住了。群馬嘶吼，焦躁不安地拍著馬蹄，演練戰陣的北疆騎兵中發出喧嘩聲，紛紛止住手中的槍勢，望向天頭，滿臉驚愕之色。
「月狐、李車兒前去迎敵，其餘人繼續守山。」
周繼君心頭一緊，有些恍惚地望向百里雄，眼底深處流淌過失望之色。他和百里雄相識四年，是並肩作戰殺出來的交情，從來都是以兄弟相稱，可今日他居然也稱呼起公子來，如此冷漠，如此隔閡。
「這不是客氣，而是禮綱，君臣有別，我要調遣他們必須得到世子允許才可。」周繼君淡然一笑，他深深看了眼有些動容的百里雄。也只有這樣說明白了，才能打消百里雄的擔憂吧，至於兩人間的芥蒂，卻不是一日兩日能解開的。
「諸位不必驚慌，是君公子回來了。」
「善！」
「世子。」
分坐于高台四方的仙神們心急如焚，起身欲飛向天吾山，卻聽身後傳來渾厚威嚴的聲音。
周繼君低頭皺眉，似思索著什麼，良久他開口道，「修築封神雲台乃是重中之重，關乎戰局走向。如今七州已有兩座雲台，各獲取天下三分大勢，只有儘快修築成這封神雲台，才有機會
百里雄張了張口，眼底飄過一絲黯然，心中突然後悔起適才說的話。他也不知方才為何會這麼僵硬地稱呼周繼君，或許是閣下諸人仰慕的眼神，讓他心中沒來由地生出幾分嫉妒和擔憂。可言出如潑水，說出了，就再也收不回了。
夜幕降臨時，被無數人關注著的天吾山山頭升起一絲火光，瑩白中透著紫色，火勢漸大，不多時就將山巔淹沒。周繼君站于中央，掃視著傾盡全力吐出的心火，臉頰有些蒼白。
「來了。」敖雲眼波流轉，望向天野，隨後對周繼君道，「都是仙神，就是不知身屬哪方。」
「皆收集齊整。」
而在他身後，東來客則冷笑一聲，眸中忽明忽暗，「君臣確實有別呵，可是你又怎麼可能出臣子之心呢。」
周繼君沉聲道，隨後向百里雄拱了拱手，轉身向天吾山走去。
「為君者當有仁有嚴，凌駕于臣子之上，以手腕御下，可分權卻不可留患。」
「居然真被你做到了……移山填海可是傳說中的仙神手段呵。」
周繼君發下命令，他眉頭微皺，似有些不放心，沉思數息張口吐出一道白氣。
武道蛇人拱手應道，身影扭射，轉眼間沒于黑寂之中。
「不知君公子為何移山至此？」
那十五仙神已被他
「我將在天吾山上修築封神雲台，好助世子收服世間仙神，前來投效。」周繼君淡淡說道，轉臉看向微微不安的百里雄，輕笑著道，「十日前我曾請世子收羅那些材料，如今可曾備齊？」
周繼君面朝高閣遙遙拱手，目光掠過神情微微複雜的百里雄和一臉陰沉的東來客，隨後飄向四周，不論是李平、月狐真君這些仙神，還是北疆軍的老兵們，此時都是滿眼火熱，敬仰之色溢於言表。周繼君輕嘆口氣，心中升起幾分不安，卻又無可奈何。
「也罷，就先煉製第一層。」
李平雖是武將，可沉浮於錢國朝堂十數年，人情世故不可謂不熟悉。他並不知曉周繼君和百里雄之間發生了什麼，可卻明顯感覺到兩人之間突如其來的隔閡，因此趕忙插口，打破了僵硬的氣氛。
「不好！」李平眉
百里雄高喊道，眼中閃過複雜之色，他遙遙望向那座懸滯片刻后猛地砸落於北疆大軍背後的巨山，深吸口氣，低聲喃喃道。
萬人云集的演武場上奇迹無聲，空氣凝滯，漸漸變得壓抑無比。置身陰影中的東來客目光徘徊在周繼君和百里雄之間，嘴角浮起譏諷之色，就在這時他目光落在將台上的李平身上，卻聽李平輕咳一聲，向周繼君拱手道。
君公子？
「除李帥外，其餘仙神隨我上山。」
「君兄客氣了，諸位仙神都是你請來的，想要用他們無需和我說呵。」
他的聲音不大，卻恰好被身前的世子聽到，百里雄身體微震，收回遙望的目光，臉色複雜變幻。
……
「如此，君……兄有何要求，只管說出，我定會傾力相助。」百里雄輕聲道，君兄二字更是低如蚊吶。
「幽州之北有奇山，名曰天吾。聖德四年春，君公子移山降北，世人皆驚，言公子有神人之姿……」
雲州之南的萬壑原，塵土飛揚，五隊騎兵執搶衝鋒，廝殺在一起。高台上，李平手執令旗調兵遣將，演練戰陣，眼底精光閃爍不時大聲呵斥著。在他身後的兵寨閣樓里，一身銀袍的百里雄正和東來客虛心請教著天下大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