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天下變
第286章 決戰京城
「左游生……」周繼君沉著臉望向身前擋下他必殺一劍的男子，雙目赤紅如焰。
天雷滾滾，暴雨傾城。暗沉的天色下，李車兒顫抖著望向身前那個不住低咳的男子，獨目頓時變得通紅，裏面似有什麼在向外拚命流淌著。
一步十殺，漫天血光，齊靈兒怔怔地看向身前劍指煜德的男子，不知為何，眼圈變得通紅無比。
銀鏈破開紫雷劃過夜穹，慘叫連連，周遭的仙神修士只要觸到君子劍無不支離破碎，身死隕落。血雨傾盆，百姓們仰頭看著那個怒開殺戒的男子，眼中漸漸生出複雜的驚恐，似乎陡然想起了他是誰。
「你終於肯現身了。」
「終於到了他們之間的那一戰了。」
「殺！」
兩步，君子劍出，又是十余名修士被斬飛頭顱。
直直盯著撲面而來的劍光，李車兒雙翅疾拍，竟然不閃不避迎面擊向飛劍。臉上騰起一圈宛如朝陽的光暈，他長吸口氣，隨後怒吼一聲，全身道力陡然醞釀至巔峰，雙拳猛地轟在飛劍上，那十數道飛劍竟被他用血肉之軀擋下，彈飛向一旁。
君公子駕臨京城。
京城上空，天雷震震。
每到亂世殤情時，天上似乎總會落下英雄淚，狂風暴雨並著雷鳴閃電，不將那些豪
周繼君將抿著嘴一聲不吭的李車兒丟給趁亂帶著齊靈兒突出重圍的周古，隨後緩緩向雲車鑾走去。
「去死吧，賊子！」
四年前，那個獨戰京華，讓京城血流成河腥臭味三月未消的少年，他又回來了。
三步，萬類臣……
「大胆！」破風聲傳來，就在李車兒力竭之時，那些回過神來的仙神修士怒不可遏地撲趕上來，將李車兒圍在戰圈中。
「誰敢動我徒兒。」白衣男子手執銀劍面向鑾駕，疾風暴雨回蕩在京城上空，卻是一股無比壓抑的靜謐。
猝不及防下，李車兒被天雷劈中，重重地從半空跌落下去，卻在幾個剎那后停住身形，怒吼一聲拍著雙翅沖向鑾駕。煞紫的雷電如箭般不斷地擊向他，雷雨中，李車兒盤旋躲閃，卻還是被劈中十數次，已然搖搖欲墜。可全身焦黑潰爛的他仍舊不顧一切地沖向雲車鑾，眼中儘是血色的瘋狂。
「哈哈哈哈……我可是等了你四年。」
就這麼死了嗎……終究還是負了師父的期望。
李車兒不再掙扎，漫布全身的傷痛也漸漸麻木，眼皮沉重無比，他卻咬著牙硬是睜
煜德帝死死盯著身前的白衣男子，面色複雜變幻著，良久仰天長笑。
雨夜中，兩柄巨劍重重地撞在一起，周遭空氣翻滾撕裂，電閃雷鳴間，偌大的京城之地竟是一陣搖晃。
洛繼傷回眸望向君子劍，目光深長，良久，他朝向虛柯和沙摩尼，淡淡地說道。
「師弟！」
瘋狂的笑聲傳遍京城上下，城中的百姓們麻木地望向半空中陌生而又熟悉的男子。少年不在，一頭銀髮飛舞在風中，卻看得人觸目驚心。
……
四名天君抓住李車兒的四肢，互視一眼，就要向外拉扯。煜德愜意地坐在鑾駕上，嘴角翹起，獰笑著望向李車兒。
李車兒懸在半空，顫抖著身體嘶吼著，可無論怎樣也再抬不動那雙血肉模糊的雙臂，彷彿已完全不屬於自己一般。
「嗯？突破了……」
「殺！」
「呵啊！」
半空中，李車兒強拍著雙翅，面目猙獰地向煜德飛去，可半天才發現自己竭盡全力也不只過向前移了一尺。
「那是屬於他們的戰場。」
「哈哈哈……」雲車鑾上，煜德帝怒極反笑，他顫抖著手指向李車兒，良久，那隻空洞的眼眶猛地一縮，「把他
徒兒……
看著已被抓住雙手雙腳平舉在半空的少年，不少京城百姓閉上了眼睛，心底已然將這個名字記下。四年前那個人得以生還卻是一個奇迹，然則奇迹多了便不再叫奇迹，眼前這個少年註定只能成為亂世中的那一顆流星，即將隕落。
「君公子，戰吧。」
一道白影從他眼前閃過，隨後便是高濺如泉涌的血花，四顆頭顱飛離脖頸，臉上還留著臨死前的難以置信。
「四年了，當年你欺負我也就罷了，竟然還敢傷我徒弟。」
「兀那賊子，竟敢驚擾聖駕！受死罷！」
就在這生死一線間時，李車兒獨目微顫，透過混亂的人影依稀能看到那個滿臉冷笑的煜德帝。不顧越來越重的傷勢，李車兒粗喘著低吼一聲，全身道力一股腦地運至額心，獨目圓睜，黝黑粗壯的光柱暴射而出。擋在他身前的仙神心頭微驚，施展神通前去阻擋，趁著這個間隙，李車兒猛拍雙翅，身化風影從那道散開的人縫中鑽出，直撲向雲車鑾。
「轟……」
「吼！」
……
「哼，大胆狂徒！」雲車鑾左右各飛出一名修士，他們腳踩飛劍手捏法訣，十數道可怖的劍光從腳底生出，化作長虹刺破空氣直射向李車
一步，戰天宵出，十名仙神被轟得粉身碎骨。
煜德帝眯起眼望向突破到地境上品的李車兒，嘴角微微抽搐著，腦中不由得回憶起四年前那個讓他顏面蕩然無存的天才少年，同樣是不顧皇權，同樣是在戰鬥中屢次突破，同樣是……意圖行刺他。冷笑一聲，煜德帝緩緩抬起手，隨後望向重重一砍，淡淡地說道，「殺了。」
苦戰于城北的周古和齊靈兒怔怔地抬頭望向一動不動懸在半空的李車兒，眼中滿是痛楚，他們身陷絕境，此時自身尚難保，心中再如何不甘，也無力去救那個一心只想完成承諾的少年。瓢潑大雨由天而降，京城百姓齊齊望向即將被分屍的奇貌少年，往事如梭，四年前，同樣是在這個地方，同樣是雨天，另一個少年人也做過同樣的事。只不過人命各不相同，在這場絕不可能獲勝的戰鬥中，只有生還者才能名動天下，若死了，便是再怎麼英勇豪壯，也不過是日後世人茶餘飯後的閑話家常，漸漸的就會被淡忘。
瞬間，聚于雲車鑾周遭的數十名先神修士宛若狂風暴雨般撲向李車兒。方才突破到地境上品，精氣神正在巔峰的李車兒左突右撞，勇猛異常，可漸漸的，他的精氣神開始回落，四周的大煜高手修
京城中的人群中傳來陣陣驚呼，那個奇容異貌的英勇少年竟然真的殺到煜德帝駕前，宛若四年前的那個人一般。然而，相距七步卻是咫尺天涯，強睜鮮血淋漓的獨目，李車兒只覺得身體突然一輕，耳邊傳來似遠在千里之外的嗡嗡聲，那個鑾駕之上的老人轉眼間便得遙不可及。
李車兒身體猛地一震，一顆晶瑩的淚珠順著獨目滑落，流向他緊抿顫抖的雙唇。
巨大的轟鳴傳至城外，諸侯大軍包括那些仙神修士都停止了廝殺，驚恐地望向攪動風雲、戰在京城上空的那兩柄巨劍。
「車兒！」
身著金色穿刺鎧的雄壯男子手執兩把黑色的怪錘，每震一下，就會劈出水桶粗的天雷，他額心處赫然浮現著紫電圖紋的神位，上書四字，雷公神君。
然而，就在周繼君離雲車鑾還剩四步時，煜德嘴角微揚，一隻青墨色的劍破開空氣重重地擊在君子劍上。破空聲響起，十數名氣息深厚的御殿人尊從皇宮中飛出，瞬間到達，將周繼君和齊靈兒三人圍在當場。
緩緩擦拭著庶人劍，左游生面無表情，抬手，庶人劍撕破空氣，劃過一道深不見地的裂痕劈向周繼君。
……
李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