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古來征戰幾人回
第714章 古怪村莊
細細思索片刻，周繼君瞭然，這老人見面便問他是不是大俠，定然常有武林人士前來斬妖。
「我一條手臂能食的肉甚少，與其要我一條手臂，不如將這羔羊拿去，三五人亦能吃上兩三天。」
「如此甚好，我這便帶大俠前往。」
「大俠所言極是，財帛對我降火村確實無用，老頭我想要的卻是大俠的一條手臂。大俠休要動怒，那妖物能活萬年，概因它洞府中藏有一仙草，是為三萬年的朱果。待到大俠斬殺了妖物，吞食朱果，自然能重新生出臂膀。」
聖人之局已布下，想要改變往後的局勢走向，除了身入局中外，未嘗不能利用山海輪中那頭水麒麟。
瞳孔陡縮，周繼君盯向有意無意舔著下唇的老人，心念盪開，落向稍遠點的房舍，就見每家灶上都有燉肉，肉味雖香，卻透著幾分酸澀，孩童們圍于灶前，巴望著鍋里尚未完全脫去人形的「美味」，口水涎垂。而在內屋裡，男女歇斯底里的交媾著，喘息連連。整個村莊，每家每戶皆如此，無一例外者。
周繼君開口問向老人，打定主意先尋著那火妖再說，可那老人卻又向他伸出手來，意味深長地炸了眨眼
知曉了水麒麟后，關於第二場局的念頭一經生出，再無法收回。
「敢問大俠究竟是不是來尋那妖物的？」
「不過我武林中人當以鋤強扶弱為己任，老人家先前所說的妖物，卻不知為何？」
至於尋到以後該如何，袁洪尚未說完便已氣絕，他亦沒說出身在山海輪迴中那人的名號，可已看過《山海經》的周繼君心中瞭然，山海輪迴中，執掌天運者除了那頭被視為祥瑞的水麒麟還會有誰。
夜色漸昏，周繼君望向高聳連綿的群山，眸中浮起濃濃的疑惑。
這裡是山海輪迴，哪會有什麼武林人士，一尋常將領竟能和妖物打得不分勝負，更是絕無可能。這村中皆是以人為食的村民，其心險惡，與其說是留在此處鎮壓妖物，更像是那妖物的手下，將外來修鍊者引至它洞府充作食物。周繼君不以心念去探查，而請老人帶路，正是生怕打草驚蛇。
心念所及，饒是周繼君也有些毛湖悚然，頭皮發麻。
等了許久，也未等到周繼君有所表示，老人微微失望，輕嘆了口氣道。
深深看了眼那老人，而後望向從屋舍里
聽完老人一席話，周繼君皺了皺眉，不解道。
「天書所記皆為將來之事，命中注定幾無法改變……不過這天地間亦無絕對之事，想要改變天書中的未來，卻需前往山海輪迴，尋和吾等混世靈猴一般執掌天運者……」
在《山海經》中，紅雲將那妖物描述成山海祥瑞，雖然妖力強大，可品性仁慈，諳悟世理，為盛世的象徵。然而為何今日前來，得知的竟是一頭作惡多端的妖物。
老人長嘆了口氣，緩緩回首遙望向峽口外的恢宏景象，卻是苦笑連連。
「我們這村子名曰降火村，雖不出兩三里地，可卻也傳承了近萬年。當初先輩曾是中原大將，因避朝廷之禍，遠遷來此，本以為是一處安靜祥和的世外之地，孰料此處竟有一妖物，神通異常，出入皆伴火雲。先輩和它大戰數百回合，不分勝負，若他長在，尚可鎮壓那妖物，然他大限將至，無奈之下和那妖物議和，我降火村每季必奉上一童男，而它再不得驚擾村落。」
看著笑盈盈向自己走來的老人，周繼君收斂起困
周繼君不去山界，不去四方天，不去天帝世家，而是獨上此洲島，自然有他的道理，眼下聽聞這頭喜歡玩火的妖物，雖有些奇怪，可也指不定能由這火妖找著自己想要的那位。
話音落下，就見老人的眸中飄過一抹陰霾，幽幽一笑道。
聽得周繼君所言，老人眼露精光，滿臉掩飾不住的貪婪之色，連連點頭道。
深入山海絕地，如若再挑一絕世強者，那便是將他自己置身險境。
更何況，它還全身攜火……莫非是神機先生算錯了？
只不過，它一個山海輪迴中的妖物，當真能改變天地穹宇的未來嗎？
聞言，老人毫不掩飾失望之色，掩面長嘆，朝著周繼君拱了拱手，一臉意興闌珊。
「在下是武林人氏，只不過前些日子迷了路，陰差陽錯下才到了貴地。」
「這是……」
行於莽莽山麓，周繼君心中疑慮未消，他只顧著思索他的布局，卻渾然忘了，那水麒麟既然執掌命數、通曉天機，又怎會算不出他的到來。
「不知那妖物現在何處？」
「原來如此。可即便我給你們財
張口大俠、閉口大俠，這似曾相識的稱呼落於周繼君耳中，不由得讓他回憶起了桃花源地的大宋武林，卻沒想這山海輪迴中，竟也有這等稱呼。此地的百姓和周繼君先前想的截然不同，沒有奇容異貌，沒有山海世界的蠻荒氣息，無論相貌衣著，還是語氣習慣，都和四大部洲的百姓如出一轍，讓周繼君只以為猶在四大部洲。
在酒肆中，周繼君蘸著酒水寫下那兩個字，讓陸壓道人大吃一驚。而迴轉天吾山後，周繼君令赤尻馬猴衍算那妖物的下落，饒是那位素來裝作高深莫測、寵辱不驚的赤尻馬猴也覺難以置信。按照陸壓和赤尻所想，即便周繼君遠伐于山海輪迴，也當尋一穹天下品的強者，至多穹天中品。
周繼君微微錯愕，半晌方才開口道。
「罷了罷了，非得讓老頭我自己講出來。大俠你也看到了，我們這雖有山澗，可澗深無魚，雖有大山，可山高入雲，陡峭難攀，卻是無所為生。」
「有勞了。」
然而偏偏周繼君卻這麼做了，陸壓想不通，赤尻馬猴隱隱猜測到幾分，卻又覺難以置信，不過此事若是成功，四大部洲乃至整個天地穹
「既有此妖物作亂，爾等為何不遷回中原。」
「非是我等戀寨不去，而是先人有命。當初他率族人來此，將那妖物從萬年長夢中驚醒，心中悔恨，恐妖物出世禍害中原百姓，於是便傳下祖訓，命後人世世代代駐守於此，鎮壓妖物，因此這村子方才叫作降火村。」
看著面前的老人，想著先前所見的那些看似淳樸的婦人們，此時的周繼君只覺得無比醜陋噁心，腹里蠕動，竟生出幾分嘔吐的感覺。
從周繼君的言語中察覺到一絲轉機，老人面色微喜，抖了抖雪白的長眉，幽聲道。
看著老人迴轉房舍，去取攀山之物，周繼君面色漸漸陰沉了下去。
難怪不耕種不馴養，村民仍活了近萬載，這裏竟是個人吃人的地方。成年男女交媾生子，強裝者留下，孱弱者丟于鍋中，烹煮而食。父母無所憂，孩童無所忌，萬年如此，卻已成為習慣。
深吸口氣，周繼君冷下臉，抽出腰間玉帶，對面的老人微微一怔，恍惚間就見眼前現出一隻小羊羔。
老人攤開長滿繭子的手，臉上淳樸的氣質頓時消散一空，那雙眯起的眸子中隱隱透著幾分狡黠和市儈。
「大俠莫非沒打聽清楚規矩便過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