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天》第八卷 西遊路上誰逍遙

第747章 三十年

第八卷 西遊路上誰逍遙

第747章 三十年

「准提布下西遊之局,天地英豪諸強皆入局中,聖人們正在天地邊緣抵抗山海的聖人,准提無法久留于西牛,於是強者們紛紛動起心思,以為只要落下棋子便能有所收穫。可他們卻忘記了,這西遊之局,說到底,卻是一方輪迴。雖然是明明白白放在西牛賀州之地的輪迴,可終究還是輪迴。」
看了眼女子,同是孤道旅人,他自然不會去為難,也沒有去看第二眼,徑直了走過。
「入輪迴者,不知前塵往事,呆得越久,越會深陷。後土讓她那顆棋子去接近平天,雖是深植那棋子心神中的命令,可久而久之,那棋子不再是她的棋子,只會變成輪迴故事中依照故事而行的人物,成為聖人的棋子。因此,等她和平天上了天吾山,主線故事和她的使命相互矛盾,變回產生無窮變數。」
「好。」
「東勝神州。」
西遊三十年,周繼君踏足穹天中品,而前往西天取經的一行兩人剛過大海。
「你去哪。」
周繼君幽幽說道,嘴角泛起一絲苦澀,也有些許痛楚。
「如今的平天雖只有玄天境界,可他的一拳足以抵得上一名穹天。眼下的天吾山裡,除了你我,再無人能勝過,即便是李車兒和步空堂合力,也不是他一拳之敵。」
「我叫霄玉。」
「去做什麼。」
夜風愈來愈大,吹卷塵沙漫天飛揚,將篝火和兩人的身影吞沒。塵埃落定,荒涼的戈壁灘上只留下兩行腳印,朝向東方。
在七州偽天宮時候傳藝授道的情景浮於眼前,雖然蝸居於山洞里,可那些日子或許是他最輕鬆最自在的時光了,不像如今,整日東躲西逃,疲於奔命,和那喪家之犬幾無兩樣。
「平天這等人物,若是要不殺而取之,打起來定會束手束腳。」
也是一搭篝火,穿著粉白大裘的女子坐在篝火旁取暖,她專註地看著火光,知道青年走近她方才回過神來,面色不驚,「鏘」的一聲,裘邊的長劍被她拔出一半,卻沒有說話。
天吾山,君藏樓,白衣銀髮的男子看著往生火。大火中,那個額上刻著「天」字的男人讓他眉頭緊蹙,許久未能舒展開。獨坐天吾山,閉山三十載推敲西遊輪迴衍算之法,時至今日,周繼君已能用往生火來「遙望」聖人的布局,可只能看到主線大約的走向,那些比主線更關鍵的細節卻仍無法看透。
……
「我答應過,絕不會對他動手。」
接下來的日子仍舊是打家劫舍,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也會有許多大胆的年輕人前來投靠,來了一批,又離去一批,老人不留,新人不斷。
沉默許久,坐在窗邊的男子冷笑一聲,而後忽地想起一件事,皺了皺眉開口問道。
走過無人問津的大漠和戈壁,風沙在他腳邊打著卷,黑暗盡頭,飄過一縷火光。
西遊三十年,也是大周和大唐中興的第三十個年頭,周帝好戰,已佔領了大半的諸侯國,而大唐則休養生息,女皇攝政,懷胎三十載,只等誕下龍子繼承唐王朝大統。懷胎一年便已是奇事,何況懷胎三十載,大唐甚至大周的百姓都紛紛猜測著,在說書人的橋段中更是將大唐尚未出世的繼承人神話,卻道是天上神仙和碧華公主結合所孕。雖是凡夫俗子所言,卻也猜得差不離。
「不殺?」
「空手套白狼,佛家聖人最拿手的一招了。」
目光落向一臉平靜的周繼君,他沒有再說下去,自己這位君兄在西遊之局中比大多數天地強者都要領先一步,想來他自有分寸,雖然仍免不了去擔心那些少年們,可有君兄在,他們應當沒事。
「干!」
周繼君低聲說道,窗欞前的夜影中,男子喝著小酒,許久幽幽道。
青年沒有說話,又向前走了兩步,停下,半晌迴轉過身。
莫名的一笑,周繼君頓了頓,接著道。
冷風吹過大漠,醉倒的年輕人們被激醒,迷迷糊糊地站起身,看了眼頭領高大的背影,無不肅容,恭恭敬敬地俯身下拜,磕了三個響頭方才走到木箱旁,取走屬於自己的那一份。不多時,篝火邊又只剩下濃眉大眼的青年,他遙望著蒙在青灰夜幕下的群山,一動不動,良久揮袖捲起一培黃沙撲滅了篝火,絲毫不留戀散落一地的木箱,迎著夜風緩步向前走去。
酒水一碗一碗的下肚,夥伴們一個接一個載到于地,卻是抗不住酒勁醉了過去,只剩他一人獨自暢飲。在他身後是成堆的木箱,箱子里裝著打家劫捨得來的財寶,說是財寶或許有些不準確,更確切點來說,箱里裝滿了法寶。十年前,他行走在西牛賀州的土地上,開始了他「打家劫舍」的日子,他打劫的家舍並非尋常家舍,皇室、妖王洞府以及修鍊門派,這三處「家舍」是西牛賀州最難打劫的地方,也是他最願意打劫的所在。
暗香纏綿,閣樓里的男子伸了個懶腰,看著往生火中正往天吾山走來的兩人,嘴角浮起繾綣的笑容,笑容雖淡漠,卻掩飾不住眉宇間濃濃的憂情。
沉吟著,周繼君看了眼貪杯不絕的男子,目光深遠,漫過窗欞射向遠方。
「殺一個仇人。」
「是你。」
「不出三日他們便會達到天吾山,到那時你當如何。」
女子抬起頭,怔怔地看著停下腳步一臉疑惑的青年,良久有些恍惚地開口道。
「我只想知道,他還記得多少前塵往事,還能不能記起。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殺他。」
若只是如此,兩人即便相遇,也不會發生什麼瓜葛,你往東我往西,各走各的天涯路,或許這一生都不會再相見。篝火照上青年的面龐,倒映在銀徹的劍刃上,女子正低著頭,余光中,男子額上那個扭曲的「天」字分外清晰。
「後土終於忍不住了,騙得平天上山,一來試探西遊之局的變數,二來……她也是打著報仇的主意。」
「那你派往西牛賀州的那些少年們,他們豈不是也……」
窗邊男子似有些驚訝,轉爾恢復平靜,端起酒杯。月華鋪灑,他舉著酒杯的那一隻手傷痕纍纍,他也無法用另一隻手,因為他只有一條手臂。
濃眉大眼的青年高舉酒碗,篝火照上他們的面龐,將那幾抹似乎刻意沒有洗滌乾淨的鮮血映得赤紅。
十年時間里,他在西牛賀州也算闖下了一番威名,手下的兄弟大多在攢夠錢財寶物后離去,時至今日,當初跟隨著他的老兄弟再見不到半個,他卻依舊帶著慕名前來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們遊盪在西牛賀州的土地上,就像永不知疲倦的飛鳥,片刻不停。他天生神力,便是那些「神仙妖佛」也不是他一拳之敵,他的選擇有很多,前往凡間國度當個統軍大將,去修鍊門派當客卿,亦或佔下一方山頭當個整日大魚大肉美酒美人的妖王。可他偏偏選擇去做最為人不齒的匪盜,即便是西牛賀州最神秘最強大的匪盜,可對他來說未免太過屈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