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0章 黃帝的秘密

能當上天帝之相，風后自然是智慧者，言語間也透著幾分玄機，讓周繼君不由默然思考起來。

這便是你所效忠的帝王，無情冷血至極……黃帝，你究竟在想什麼。

「無論勝敗，他都無法再容下本相。」

「很累了嗎。」

「你在天地穹宇，我住山海，彼此為敵，卻又共同守護著那樣東西……你又何嘗不累。」

……

「什麼秘密。」

如今，風后也死了，不出手便能戰敗蚩尤的黃帝不惜用三名老臣的性命成就那左教頭和君公子的威名，他的葫蘆里賣的又是什麼葯？

一戰過後，周繼君陡然發覺，他如今的實力已經無比接近穹天巔峰的絕世強者，只要再煉化數十星的道力便能突破眼下境界，成就聖人之下最強者，也是無比接近聖人卻又遙不可及的存在。

下一刻，他的身形消失在君子國中。

「此時還不能說。」

若此時的情形被黃帝世家中的子弟們看到，定會大吃一驚，黃帝身份崇高，聖人之下的第一天帝，就算四方天的神皇見著也需行禮。而那個人大大咧咧的走出，沒有半點尊崇之意，而黃帝似乎也不以為忤。若被風后、力牧等人看見，也會震驚無比，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年助黃帝成就天帝世家后，抽身而退的第一功臣。

「國戰將臨，我也不宜久留，就此別過。」

無論在山海還是天地穹宇，強者們所爭奪的無非是權勢和力量，即便眼下轉瞬到來的轟轟烈烈國戰，也不過是兩方強者的利益爭奪，可在這之上，總會有一些東西值得去守護，值得那些胸襟遠超輪迴世界心懷蒼生的人不畏艱險，不顧歲月流逝，不怕流言蜚語，用盡生生世世保護著。

等了許久，不見黃帝有回應，來人幽幽一嘆，從金鑾後走出，既沒行大禮，也沒再寒暄，兀自向外走去。

輪迴通道一行后，周繼君的西遊輪迴中又多了一名穹天境界的強者，和豬八戒不同，她風后只是想躲避殺身之禍，可周繼君以心念望向那個走在高山流水間的羽衣女子，卻發現她的頭髮漸漸變得銀白，曾經山海世界赫赫有名的美人，眼下從裡到外都已開始衰老。

隔著世間萬象，風后的身形漸漸變得扭曲起來，不多時，嬌軀碎裂成齏粉，香消玉殞于那一招下。

思索良久，風后抬頭仰望西牛賀州的天野，隔著西遊輪迴的穹頂，朝向周繼君說道。

「很久很久之前，你便這麼問過了。」

「待到戰事落幕。」

炎帝暗嘆口氣，遙遙望向那幾個攜勝而歸的年輕人，心中微微茫然。

聽到黃帝平靜地答話，藏身金鑾后的人沉默了下來，許久方才開口道。

從身後傳來幽幽的話音，黃帝睜開雙眼，卻沒回頭。

黃帝沒有動作，諸巨頭自然不敢發兵追擊，可是那個君公子已然得到山海王朝各國方位……黃帝，你的後手要等到何時才出？

他還記得那年同風后把臂同游山海，並想將這名奇女子招攬到麾下，可卻被她毫不猶豫的回絕，只因黃帝對她有大恩，無法離奇。

比之以細作身份隱於兩方世界的義士們，這些更值得敬畏，可漫漫輪迴無數世界，又有幾人能看透，便連聖人都無法。

君子國中，周繼君盤膝坐在灘邊，望向漫漫西流的大海，超起潮湧，無不按照天頭主星的衍算而定。

「今日前我方尚有七分把握，今日之後，對半而分。」

無數紀元來始終未曾看透黃帝，又豈會在今朝看透。

目光落向那道拐出殿角的人影上，灰佈道袍，古拙的葫蘆，逼仄陰霾下閃過的短胡，一如既往的瀟洒飄逸。

「你欲住到幾時。」

和風后一樣，炎帝始終無法看透這個老對手，就和無數紀元前的那一夜，他白龍魚服探查戰地民情，卻遇上在半途等候著他的黃帝，那時炎黃之戰已近尾聲，可誰也不知，在大戰終結的前夜，兩名生死不共的帝王竟在人間客棧中徹夜長談，那夜過後，炎帝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可自從那夜后，他再沒看明白過那位屹立不倒的帝王所思所想、一舉一動。

又是飽含玄機的一句，可周繼君已無暇去想，濃濃的不祥縈繞心頭，他猛地起身，目光穿越重重輪迴，落向東勝神州，眸里滿是殺意。

黃帝，你究竟在想什麼。

「為何詐死。」

「常先大鴻的生魂已被收入地府，轉世后便能找到。」

「以風后大人所算，這戰事到最後，誰勝誰敗。」

不單炎帝，就連伏羲、少昊、顓頊也紛紛抬頭望向端坐金鑾巋然不動的帝王，如今的他老邁如斯，可山海之地諸強誰也不敢打那個位子的主意，山海第一天帝，數次剿平蠻王蚩尤的叛亂。聖人之下，固然是以蚩尤為強者之尊，炎帝戰蚩尤，敗，伏羲戰蚩尤，敗，少昊顓頊戰蚩尤，敗。然而，在山海諸天帝神皇中，唯獨黃帝未曾和蚩尤戰過，而蚩尤亦未嘗找過黃帝。炎帝、伏羲竭力不去思索這點，可每每不經意間想起時，總會暗自揣摩，若是黃帝和蚩尤交手，那究竟會孰勝孰敗，垂垂老矣的黃帝已有許久未曾出手，可他擊敗蚩尤卻無需自己出手。

黃帝沒有說話。

黃帝沉吟半晌，起身，擺駕而歸。

望向籠罩在那一式恐怖戰技中動彈不得的風后，炎帝面露急色，張口喚出，他想出手救援，可三股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道力道意匯聚成山海漠地、世間萬象，將山海諸強和風后斷隔開。那道意玄奧莫測，隱隱間已企及穹天巔峰的絕世強者，炎帝便是絕世強者，自問不懼，可此時想要救援卻為時已晚。

「到如今，也只剩下我們兩人了。」

「因為連我也不知它究竟是真是假，可我一旦說出，它便是真的了。」

心頭一陣憋屈，饒是素來淡漠的炎帝也微覺氣惱，他重重甩落袍袖，擺駕而歸，伏羲三神皇見著事已至此，也紛紛迴轉。輪迴通道中，只剩下那抬孤零零的火龍駕。

一招隨心而發的君無敵，恍惚間，周繼君漸漸生出一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修為提升太快，卻讓心境再無法跟上，這種感覺異常玄妙古怪，無法道明，只是感覺心頭空蕩蕩，似乎少了些什麼。

「為何。」

「有朝一日，若你被黃帝逼上絕路，本相會將那個秘密告訴你……一個足以扳倒黃帝的秘密。」

「或許吧……多謝公子收容。」

揮散殿中諸臣，老人依靠在鑾座上，眸皮似乎承受不住日夜操勞的重擔，緩緩閉合。此時看去，他就和尋常百姓家的老翁般，被歲月染盡滄桑，鶴髮童顏，滿臉皺紋，似乎樹木的年輪般，書寫記憶著那一段段往事，歲月流年一場場落幕，此時剩下的只有少許平靜與祥和。

眸中浮起莫名的黯然，炎帝輕嘆一聲，餘光落向山中宮裡面無表情的老者。

「你放心，我不會這麼早老死，再怎麼，我也要等到那一天。」

「小心！」

「你必敗，因為你毫無半點戰志。」

似乎察覺到周繼君的所思所想，行走在江海湖泊間的老嫗淡淡一笑，她的羽裙依舊華美，可倒映在河水中的容顏已布滿皺紋，老得讓她最親近的人也無法認出。

看著相識無數紀元的老友一步步走出山中宮，黃帝嘴角浮起一抹苦澀，輕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