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煌煌大衍曆，何人執筆書
第940章 覆海者，逆命第一人（一）
女媧笑著說道，看了眼離他們已不足十步的周繼君，眸里閃過一抹冷光，卻並沒急著出手。
笑了笑，周繼君離開殿柱，向殿中走去。
「不在天運之內，空有一身道力，卻不會化為神通。朝成聖夕隕落，如此聖人，憑污我等之名。」
聞言，覆海沒再開口，只是望向天外天盡頭那些點點如螢的光點，神色平靜。
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身份，一個在場的聖人們都不願意重提的身份。
話音落下，聖人殿中鴉雀無聲，只有天外天上的罡風呼呼流轉。
「我殺了一聖人，也沒資格？」
而如今，他邁上天外天，向那些曾經高不可攀的聖人們走去。
「坐。」
從京城世家棄兒，到新王朝的奠基人，從東海宗的執事，到四大部洲的幕後之主，從天地輪迴的年輕強者，到兩方輪迴第一人，他已閑庭信步般走過。
「是了，倒是本教主忘了，如今的你已不是我手下的首席君聖，幽冥海的霸主，卻非本教主所能指使的了。」
「聽說今天有熱鬧，我等鄰居過來
「是啊，有他們兩個聖人，前去攔截孔宣和蚩尤，你說有多大把握。」
若是別人這麼說，定早已身死當場，可他是覆海，第二輪天地大戰時，准提手下唯一一個能和孔宣抗衡的強者，第一輪天地大戰時，太上麾下第一君聖。
山海六聖和天地三聖同時沉默著，沒人發笑，也沒人出言反駁。
覆海平靜地說道。
可覆海依舊面色平靜，毫無半點驚訝，依舊安靜地等待著。
這處大殿有些奇怪，說是大殿，可只有高聳入雲的巨大石柱，雲霧繚繞間，無頂無壁，一眼望去不見盡頭。可雲霧間有席案，有橫榻，也有香爐，看起來就好似一座古樸的宮殿。
太上看向周繼君，從容說道，一旁諸聖人也都滿臉允然，唯獨缺了一條手臂的據比皺了皺眉，猶豫片刻卻還是止住口邊的話。
邁前一步，周繼君踏足殿中之地，穩穩立著。
話音落下，闃寂無聲。
太上淡淡一笑，沒再去看覆海，兀自坐
開口的是元始，洒然一笑，竟起身去招待山海聖人。
白衣銀髮的男子從殿柱後轉出，卻並沒立即上前，依靠著高聳入天的殿柱，嘴角含笑，逐一掃過殿上諸人。
聞言，周繼君嘴角的笑意愈發濃烈，九道強絕的威勢一股腦的向他壓來，就在這時，周繼君忽然開口。
「准提和接引。」
「我來了。」
「真沒想到，你還活著。」
聖人之話萬金難改，世人深信不疑，誰又會想到，所謂兩方聖人對峙、敵戰，竟是個彌天大謊，瞞了兩方輪迴眾生無數載，亦欺騙了歷史。
覆海依舊平靜。
天下蒼生為棋盤，五格之上，聖人所居。
「這大衍末年竟出了個君公子，倒也在本教主意料之外，只不過，你固然已站在九天之上，可在這天外天上，卻沒你的位子。」
上下打量著覆海，女媧目光閃爍，似想從那張宛如不波古井的面龐上看出些什麼。
哂笑聲傳來，一身華衣的聖人緩步走來，不是元始又是誰，在他身邊跟著個玉樹臨風的年輕修士
先前的他和在場所有聖人一般，都認為那君公子不過是稍微強壯點的螻蟻，聖人神通無敵，他妄圖斬聖，簡直是痴人說夢。可就在剛剛，那從九天之下飛來的心念，居然能硬抗他的心神而不垮，只在心意這層，君公子已不輸聖人。
太上笑了，一旁的聖人們也是面色古怪，忍俊不禁。
「那就對了，縱有孔宣相助，蚩尤也無法戰敗准提和接引而來。沒了蚩尤，你也只是覆海罷了。」
比之默不作聲的天地三聖，反倒是山海輪迴的聖人對覆海更為關心點。
「女媧大人見外了。」
天地穹宇五聖已有三數到場，散坐一旁，或是飲茶，或是養神，卻再無一人去理會覆海，而覆海也不以為意，負手而立，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縱然如此，可也是我一人所殺，總強過你們聯手合力，才殺了一名聖人。」
太上率先打破沉默，他看向覆海，手指眾聖人，幽幽道。
「若你在藏下去，等上個千年萬年，等到突破眼下境界再來也不遲……你來得太早，
裹在一身黑色大氅中，男子放目望去，在十步外的那隻香爐后，影影綽綽現出一個氣團，氣團旋轉，破裂，轉眼后，身穿青布衣的老者緩步走出。老者的氣質優雅而不失韻味，飄渺出塵，舉手投足間無不飽含天地至理，他看到黑氅中年人，也沒驚訝，手指對面的席案。
天地穹宇乃至山海王朝最低調的巨頭如是說道，隱忍萬年，一朝踏上天外天，在他那身和幽冥海一般古樸黑沉的大氅下，藏著的卻是誰也不知道的忍辱負重之心。
始終沉默著的覆海終於開口了，他轉身看向據比，目光有意無意的落向他右臂空蕩蕩的袖筒處。
「太上教主，你莫不是說錯了，這位覆海君聖不是准提麾下的大將嗎。」
就在這時，一陣清朗的笑聲從殿外傳來。
「原來是你，許久不見了。」
「我想了想，或許今朝的確是你的大好時機，只可惜，你卻無法做到了。」
「你就沒發現，我們當中少了兩人？」
覆海
不多時，從「大殿」外的虛空中浮出一個氣團，騎著青驢身材高挑的女子笑吟吟的走出，緊接著，其餘五名山海聖人魚貫而出。
這番場景若被世上任何一名強者見著，定會瞠目結舌，山海和天地穹宇開戰的，而在九天只之上，兩方聖人也戰得不可開交，這是所有人的共識。可此時看去，兩方聖人和和氣氣，彼鄰而居，哪有半點敵人的樣子。
「原來覆海等的是你。」
開口的是燭陰，雙眼一閉一睜間，也不知衍算遍多少機緣命數，饒是當了無數載聖人，可命數算破，他的臉上還是浮起一絲驚詫。
「諸位大人，你們似乎沒把君某算進去。」
「十分把握。」
高瘦的男子走入大殿，平靜地說道。
「莊周？他只是個假聖人罷了。」
「正是。」
「因為，殺你們的時候到了。」
話音落下，黑氅男子紋絲不動，只是冷冷看向老者。
未等燭陰開口，一旁的據比冷冷盯著覆海，嘶啞的聲音從喉嚨里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