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海闊天空
第37章 皇家採辦
杜冷凝因為這些煩心事兒，沒空搭理哈德海，不過內務總管大人可就有些不樂意了。他手上握著太清帝的諭旨，還有什麼好顧忌的？百般暗示，趙兵只是含笑不答，逼急了就來一句，我只是銷售經理，這些事情不歸我管。哈德海氣得渾身發抖，他要是能長出鬍子來，鬍子必定像九品芝麻官帽子上的那兩隻小翅一樣忽閃忽閃的亂顫。
羅遷把自己的想法和謝棠說了，後者卻直搖頭：「皇兄是不會讓你這麼乾的，他用的東西人人都能用，那其他豈不是和一般仙人沒什麼區別？」羅遷笑道：「一樣的話，也有正反兩說。你可以告訴他，這樣有損於他做皇帝的尊嚴，也可以告訴他，這讓他與民同樂，提升了他在仙界民眾心目中的形象。」謝棠莞爾一笑：「你這一張油嘴……」
「你不是在思索怎麼把杜冷凝救出來，那你到底在想什麼？」謝棠問道。羅遷想到了在下界的時候，那些已經沒落的王室，依舊有著巨大的影響力。想想英國皇室，日本皇室，雖然沒落，但是只要適合他們沾上邊的產品，立刻就有了貴族氣質，好像坐上了神六飛船，直線上升好幾個檔次。
杜冷凝恰好聽到了這一句，噁心的差點吐出來，這肥豬太監是天宮的頂樑柱，那太清帝算是哪棵蔥？
羅氏的保鏢一擁而上，那些小太監、宮衛們養尊處優，哪裡是這些如狼似虎的保鏢們的對手？剛才的對峙，只不過是因為他們沒有接到命令，不敢擅自行動罷了。這一下，杜冷凝一聲令下，早已經對這些太監們十分不爽的保鏢餓虎撲食，三兩下就把那些小太監們打倒在地。
羅氏不但不打算行賄，連價錢也不準備降一點，嚴格按照團購價格銷售，不論哈德海怎麼威脅，那趙兵受了上級的指示，也不敢私自做主，只好陪著笑臉，一趟逛下來，腮幫子都有些酸了。
羅遷一點也不擔心事件的本身，倒是對其中的商機大感興趣。謝棠在一邊問道：「你還不趕快想辦法救人，不然過一會兒黎雪綃姐姐就要來找你哭訴了……」羅遷冷笑道：「界安院那小子怎麼敢把杜冷凝下監？除非他獲得不耐煩了，你以為所有的人都像哈德海那麼腦殘？」謝棠抿嘴一笑道：「哈德海士內務總管，皇兄登基之初就有旨意，內務府的人不得和外臣接觸，除了十年一次的採辦，不能出宮半步。皇兄身邊的那些人，和內務府的人不對付，所以他們基本上處於一種與世隔絕的狀態，不曉得你羅大東家有王霸之氣！」
一個柔弱女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像一個酒蟲上腦的男人訴說自己的艱辛，這種情況下，由九成以上的男人，精蟲會踩著酒蟲的足跡一同上腦。
乾秋羅前後猶豫了半天，羅遷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如果沒什麼事情，乾會長就請回吧
「走，帶我去看看。」杜冷凝大手一揮。那手下有些奇怪，杜少怎麼還笑呢。
正副會長，原本沒有這麼「合作無間」，只不過自從那一晚之後，她看杜冷凝就越看越順眼，自己也說不清楚是為什麼。
杜冷凝正因為一些兒女情長的事情焦頭爛額，聽到報告怒斥道：「不就是一個沒把兒的傢伙嗎，還用得著我老杜親自出馬？他願意要什麼，讓他自己選。給他團購的待遇，派個漂亮點的跟著就行了。」那屬下捂著嘴笑：「杜總，人家可是太監。」杜冷凝氣得直翻白眼：「我有說過，是漂亮點的女人了嗎？」手下恍然大悟，看著杜冷凝的眼神都不一樣了，杜冷凝懶得理會他。
杜冷凝正在樓上呢，聽到下面吵鬧一片，往下一看，怎麼來了這麼多人，而且穿著這麼古怪？就在這時，外面有人推門闖了進來，焦急道：「杜少不好了，那個什麼總管，要封了我們的商場。」杜冷凝一愣：「不是吧？」
皇室採買，按說這其中，除了太清帝宮中所需一切之外，還有朱可兒和謝棠兩份。無論如何，兩人還沒有出嫁。今次又多了一份：徐湖。徐湖算是儲君了，雖然還沒有正式立詔，但是太清帝已經暗示了哈德海，這一次一起採辦齊了。
仙路漫漫，對於仙人來說，百年時光不過彈指一揮間。下界熱熱鬧鬧的年關，對於仙人們來說絲毫提不起興趣來——一年時間對於仙人漫長的生命來說，就好像一個星期。而如果你工作清閑，每天遲到早退，周一到周日沒什麼區別，你對周末還會有興趣嗎？仙人就是如此，對年關這個「周末」沒什麼興趣。不過，時間的腳步畢竟不可阻擋，人雖然長壽，可是一些使用的器物卻不能像人一樣生命漫長。
羅遷一看，臉色就變了，手中攥著拜帖陰晴不定，由於了好半天，一旁的謝棠湊上來：「怎麼了？」謝棠的臉色也有些異樣，她沒有再說話，這些事情，還是讓羅遷自己決定，她尊重自己的男人。
杜冷凝身邊走來一人，在他耳邊說了幾句，杜冷凝就明白了，原來是索賄來的。他本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有人欺負到自己頭上，還忍氣吞聲它就不是杜冷凝了。當下也不客氣，一揮手道：「來呀，把這幫大者陛下名號索賄的奸佞，給我拿下！」好在他並非魯莽，這一聲吼，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楚。
這件事情也巧了，杜冷凝是上清天自治商會的副會長，應酬自然不少。這一天，他和會長乾秋羅小姐一起出席一個宴會，結果兩人喝得有點多，
「本皇差到你們羅氏來採買，那是給你們羅氏的面子。你們竟然虛高報價，妄圖欺騙陛下！你說，你們該當何罪？」哈德海在宮裡許多年，這些誣陷嫁禍的手段玩兒的最熟練，反正又沒有第三者在場，證明羅氏沒有提高報價。
兩人正在說著，果然黎雪綃已經哭天搶地的闖了進來。羅遷心中著實有些無奈，初見黎雪綃的時候，她英姿颯爽，獨當一面，儼然女強人的姿態。嫁給杜冷凝時間不長，已經成了一個地道的黃臉婆，只會哭訴，再也沒有別的果敢舉動。
如果羅遷知道了，第一反應是：切，這個故事好狗血！第二反應是：靠，杜冷凝上了我小姑，他豈不是比我大了一輩！第三反應是：殺！
現如今，哈德海也看開了，膽子也肥了，還有什麼好怕的？這一次出宮，哈德海「鬥智昂揚」，有種要下五洋捉鱉的勇氣。
仙界還是君主統治，如果能夠打著皇室的招牌宣傳，能夠產生的效果只怕是轟動的！
在一個地方站定了，這裡是賣珍寶的，恰好就是羅氏珠寶的櫃檯。哈德海隨意的選了幾種，看了看，露出些不屑來：「你們這玩意兒，不地道，取巧了，要的價錢還高。」哈德海畢竟是在宮裡呆了這麼多年，眼力還是狠毒的，點評得到也一針見血。只是那漂亮的銷售仙子可不樂意了。眉毛挑了挑，又想起來羅氏百貨的店規，不等頂撞客人，於是歪了歪嘴沒說話。哈德海擺譜擺習慣了，擅自一收，點著那仙子道：「去把你們的掌柜的叫來。」
於是，一行皇差打道上清天，哈德海決定先去上清天的羅氏百貨看看。哈德海雖然沒有看過清宮戲，但是也曉得「微服私訪」，他如今大小也算是個欽差，白白胖胖，笑眯眯的兩隻小眼睛，搖著一柄摺扇，身後跟著兩個細皮嫩肉的小太監。一個拎著鳥籠，一個捧著點心盒子。
事件一開始，就有夥計飛報羅遷。羅大東家一陣奇怪：這哈德海竟然不知道自己和太清帝陛下的關係，索賄竟然索到自己頭上來，真是壽星老吃砒霜，獲得不耐煩了。不過這皇家採辦，羅遷倒是第一次聽說。將謝棠叫來一問，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哈德海身後臨著鳥籠的小太監上前一步：「呔，你這丫頭好生無禮，你可知道你面前這位乃是天宮哈總管，掌管皇家採買，還不快去將你家……經理，叫出來回話！」原本很有氣勢的一番話，被他尖細的嗓子這麼一扯，未免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出宮採辦，對哈德海來講是十年一遇，好比新媳婦出嫁一般的重大日子，不過對於整個天宮來說，也不過
乾秋羅一臉的黯然，她不回去求老爺子，是怕被老爺子打斷了腿。思來想去，只有羅遷能救杜冷凝。儘管他知道羅遷和杜冷凝是好兄弟，可是人關心則亂，她還是放心不下，只好硬著頭皮跑一趟了。
杜冷凝的麻煩還沒幹根羅遷說，他怕羅遷臨著菜刀追砍。他本來已經結婚了，可是上一次上清天暴亂，救了他的那一對父女，女兒溫柔賢良，標準的小家碧玉，又會疼人，還煲得一手好湯，先征服為了他的胃，沒過多久就「北上」又征服了他的心。
不知那些小太監從哪裡找來的一張椅子，哈德海的屁股往下一落，整張椅子都看不見了。這一動怒，白白胖胖的臉上豆大的汗珠滾落。幾個小太監馬屁扇子一起呼扇過來。「哎喲，總管大人，您可千萬別動氣啊，您可是咱們天宮的頂樑柱啊，你要是氣壞了身子，咱們這些認可怎麼辦哪……」
吃飯的碟碗摔碎了要補充，桌椅壞了要補充，帳幔破了也要補充。這宮裡的使喚器物，每隔十年時間，必定要重新採買一番。眼瞅著出宮採辦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宮裡的內務總管哈德海哈公公這一雙細眯得老眼，越發眯成了兩條線。哈德海入宮三百年，才熬到了這個位置上，他在任上，只操辦了一次採買，那一次他剛剛當上內務總管，還不敢大肆貪墨受賄，小撈了一把也有數百萬上品仙玉。
他不怒反喜，這幾天小家碧玉和乾秋羅糾纏得他頭大，這時候出個事，正好自己有借口避開兩人了。
夥計道：「東家，他說她是為了杜少的事情來的。」「杜冷凝？」羅遷心中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哈德海沒想到，自己堂堂內務總管，竟然就是這個規格的接待。一名眉清目秀的俊俏哥兒，胸口上別著一個小牌子，面帶模式版的微笑：「三位好，我是大廈的銷售經理趙兵，歡迎光臨羅氏百貨。」哈德海身後的兩個小太監，倒是和這個趙兵顯得很親熱，氣得哈德海小眼睛瞪得溜圓。
在他想來，就算羅遷「小有勢力」，自己頂著玉帝的旨意出來差辦，他羅家總要給點面子吧？雖然未必能夠大肆受賄，但是畢竟是仙界第一商號，出得少了也拿不出手。
與羅遷有來往的宮裡那幾位，都是太清帝身邊的人，他們自成一系，與這內務總管一系不相往來。相反，他們之間還有些爭鬥。羅遷的事情，這內務總管略有耳聞，不過也不是太清楚，故而今天才有此一問。
好不容易把黎雪綃安慰回去，羅遷嘆了口氣，正要和謝棠繼續商議自己的構想，有人來報：「東家，外面有位周清姑娘求見，已經等了一會兒了。」羅遷擺擺手：「我又不認識，見她
乾巴巴的客套了兩句，羅遷就不說話了。乾秋羅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羅遷板著個臉，謝棠覺得不好，在一旁輕輕捅了他一下。羅遷不為所動，萬年古佛一般的面孔，謝棠也不敢再有什麼小動作了。
太清帝賜給了徐湖一套宅院，在三天之一的太清天上，規模宏大，遠超禮制，顯然這就是太子的「東宮」了。太清帝雖然不怎麼臨幸後宮，不過畢竟還是有那麼幾個嬪妃，徐湖的太子府自然不方便放在天宮之內。
這倒也還罷了，如果只是這件事情，羅遷頂多把他罵一頓，然後還要幫他去做黎雪綃的思想工作，兄弟嗎。可是接下來的一些事情，卻讓杜冷凝有些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應對了。
奉了旨，出得宮來，哈德海在仙界走了一圈，沿途採買，也搜颳了不少仙玉珍寶。十幾天下來，一應物品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哈德海想了想，問身邊的小太監：「如今這仙界，哪一家商號的生意做得最大？」小太監據實稟告道：「羅氏。」哈德海眼珠一轉，哈哈一笑：「走，去羅氏。」「大人，您要去那個羅氏？」哈德海一愣：「還有好幾個？」小太監據實說了，哈德海大喜：看來這羅氏的生意做得的確很大，光是分號就開了這麼多家，三天之上，就有兩家分號，這可是一頭大大的羊牯啊，不可手軟！
銷售仙子一聽，果然不敢跟他爭執了，連忙從腰上取出一隻傳訊海螺，小聲地說了一通。哈德海眼前一亮：這東西好像也是羅氏生產的，呆會兒要幾個過來玩玩。
怒氣衝天的哈德海一甩袖子出了羅氏百貨，領來了一般太監宮衛，衝到羅氏商場門口，手中舉著御旨，大聲道：「羅氏百貨妨礙天宮採辦，給我封了它！」
哈德海冷哼了一聲：「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阻礙皇差辦事！」杜冷凝奇怪：「我們怎麼阻礙皇差辦事了？」哈德海一指那些保鏢：「他們不讓我們封門，還不是阻礙皇差辦事！」杜冷凝差點笑出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邏輯？
哈德海在一旁含笑道：「低調、低調……」半點沒有低調的意思。
羅遷隨口道：「杜冷凝的事情我自幼分寸，不勞乾會長操心……等等！」羅遷猛一瞪眼：「你剛才叫他什麼？」
杜冷凝往他面前一站，腳下不丁不八，一派高手氣度，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他：「你是何人？」那些小太監和宮衛們要封門，羅氏的保鏢也不是吃素的，兩方人馬劍拔弩張，正在對峙當中。
銷售仙子找到了由頭：「我們這裏沒有掌柜的。」哈德海一愣：「怎麼可能，這麼大的店鋪，什麼人來管理？」銷售仙子面帶笑意，但是語氣去偷著一絲不屑：「我們這裏叫經理。」哈
羅遷聽她後面的話有嘲諷之意，也不以為意，隨口問道：「他們與世隔絕，還要那麼多錢做什麼？」謝棠反問道：「你的錢已經多到幾輩子也花不完，你還要那麼多錢做什麼？」羅遷一愣，旋即笑道：「果然，錢這東西誰也不會嫌多……」
但凡大頭目身後，總有狗仗人勢之流，似乎不帶著這麼一些人，就不能顯示自己的身份一般。從心理上來說，這是一種虛榮的表現。既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又不能自己說出來，那顯得多沒修養？於是，身後狗仗人勢輩便有了用武之地，站出來訓斥對方一番，然後大聲道：「你面前站著的可是某某大人，還不趕快跪地求饒」云云，但凡這些人物出馬，都是照這個本子來演。
寬言安慰了惴惴不安的周清姑娘，羅遷以為自己終於能鬆了一口氣了，卻沒想到那夥計雙手捧著一張拜帖，急急忙忙送了進來：「東家，東家，可了不得了……」那拜帖上，名頭偌大：上清天自治商會會長，波瀾世家三小姐。
哈德海看到杜冷凝朝自己走過來，驚慌道：「你、你幹什麼，我可是有黃榜在身的人！」他一句手中的御旨，有這東西在手，杜冷凝還真有些難辦了。這東西雖然只是一張黃絹，可是卻代表著玉帝，要是動了哈德海，那就是大逆不道，就算是自己佔著理，他也難逃懲戒。
界安院在上清天上也有治安部門，類似於下界派出所。為首的小官是個最低級別的監尉，這麼一大幫人扭送進自己的衙門，可把這小官嚇壞了，再一聽說竟然和欽差有關，不敢自己作主，連忙呈報了上去。案子遞到了界安院，事情鬧得大了，不少人都在暗中看笑話。
羅遷由於了半天，知道有些事情終究還是躲不過去。自己把上清天甩給了杜冷凝，可是人家又找上門來。羅遷嘆了口氣，將拜帖輕輕的放在桌子上：「有請。」按照輩分來說，他應該出迎的。可是他跟乾家已經沒什麼關係，坐在堂內等著，等於是告訴乾秋羅，我已經不是乾家的人了，只是看在你「上清天自治商會會長」的身份，才請你進來的。
新落成的羅氏上清天百貨商場，規模宏大，就連在天宮裡呆慣了哈大總管，也覺得轉的有些眼暈。
杜冷凝嘿嘿一笑：「我當然不會動你，不過除了你之外的人……」幾名保鏢撲了上去，三兩下將他身後僅剩的幾名小太監打倒在地。杜冷凝得意道：「我現在要把他們押往衙門，總管大人您，是不是也跟來呢？」
那周清進來，正是那小家碧玉，羅遷一見面就認出來了。之後的事情自然讓羅遷咬牙切齒，暗自琢磨將來該怎麼和黎雪綃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