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天辰部洲 諸強會聚
第1239章 戰古佛（下）
四面古佛和三目僧人同時轉頭望去，兩人臉上都閃過濃濃的詫異。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五指山下的那片浩瀚邪冶的血海突然翻騰起來。
羅川不斷下墜，看起來就像天下大多數遇上佛道法門的修士一樣，毫無還手之力，然而這一會兒工夫他已憑藉天門道念看破了個中玄虛。
三目僧人沒有刻意隱匿身形或是氣息，然而不僅羅川未能發現他，佔據優勢的四面古佛亦完全忽略了此人。
四面古佛掌下的這片血海和天蛇真君的血池大有不同，它從古佛掌下湧出，可並非來源於古佛本身，而是聖佛域大乘佛經之中所記載的十八層修羅煉獄倒數第三層的磷火血海。
四面古佛又一次揮掌。
「唔……居然看破了，好眼力，好悟性，可惜當真可惜了。」
尋常佛道法門尚且如此，更別說四面古佛這等大佛使出的佛道法門。
而此時，羅川尚立在洞天神帝頭頂，還未進入道宮。
四面古佛口喧佛號，不再去看羅川，轉過身便欲離開這一片虛空。
除此之外，怪物上身肌肉虯結，彷彿隕鐵灌注，又好像充滿岩漿的火山，隨時要爆發出強絕的威力，霸氣無雙！
依舊是佛道，可已不是威嚴莊重慈悲的佛道，他這一掌落下，一股颶風出現在「五指山」下，颶風飆升，回蕩遊走，一片血海出現在羅川頭頂，好似碗口的蓋子將羅川悶壓在五指山下。
嗡！
羅川被吸入天目中的道宮。
「難怪此子年歲不足半百便能擁有這等成就，如此悟性潛力，才華橫溢，當真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為何此子沒有降生我聖佛域，他的天賦悟性明顯更適合我佛……」
既看不破，又如何去破？
在怪物的第三隻眼睛中央，竟然矗立著一座道宮，道宮之上刻著四個大字。
當氣息進入洞天神帝眉心后，洞天神帝眉心天眼在一陣顫抖后，猛地睜開，射出一道強光，籠罩住羅川！
他翻掌召來的血海，雖是十八層修羅煉獄中的磷火血海，可他這套法門卻又出自佛經之中一個極其著名的典故佛掌化五山，當鎮亂世妖，妖大不過佛，血海永不破。
「洞天神帝……」遠處的三目僧人並沒有立即露面，他望向那頭怪物，目光閃爍，眸中流露出好奇和一絲覬覦：「竟然是神兵道宮。好了不起的神兵道宮，它的上限怕是要還在星淵二蛇女的神兵道宮之上。」
萬仞金身即便未施展任何法門，可它一拳之威也足以洲陸蕩平山海！
距離血海底部的那張「大口」越來越近，羅川身體一晃，肉身之力勃發，速度雖然未變可身體卻在飛速攀漲。
嘩！
在血海深處，他身體下方，有著一圈疾轉的大漩渦，宛如一張能夠吞盡一切的大口，靜靜等候著羅川的到來。一旦羅川淪陷入那張「大口」，便將就此陷入修羅煉獄
四面古佛口喧佛號，掌下無情，金身九目之中卻滿懷慈悲。
「不過是想要將那天才囚禁、打壓個一千年，磨其傲骨血性，將他折磨成你們的同類。呵呵，用得著這麼假仁假義？」虛空亂海間，三目僧人望向準備離開的四面古佛，冷笑一聲，他活動了一下筋骨，眼中浮起一絲殺機，笑著望向四面佛。
十八層修羅煉獄在哪，沒有人知道，即便佛域古佛也不得而知，它的存在似乎是從被普世聖佛撰寫于經卷之中開始。大佛念經修禪修鍊到高深處時，便能一掌破開十八層修羅煉獄，身為聖佛座下佼佼者的四面古佛，以他的修為道行最成功時已能勉強開闢到十八層修羅煉獄的倒數第二層。
羅川想要逃出血海，除非能高過四面古佛的萬仞金身法相。然而，只要羅川想要高過那座金身法相，必須先逃離血海……這是一件無比矛盾、看似絕無法做到之事，也是佛道最精深玄奧充滿無窮魅力之處。
「殺生，放生……當是我魔慈悲。」
四面古佛望向羅川，只以為羅川真的頓悟了佛道，金身和真身眼中同時候流露出遺憾，望向盤坐「五指山」中腦後三圈金輪越發凝實的羅川，眨眼后，遺憾變為濃烈的殺機。
四面古佛詫望向那頭巨大的怪物，眼神複雜。
「三輪金色佛光，這可是菩薩才能有的佛道道行，
從羅川開啟道宮，到他進入道宮，所用的時間不足一瞬，可就在這一瞬間，金身法相的拳頭已然轟至。
「休想！」
面對近在咫尺的巨拳，時隔多年再度拿出神兵道宮的羅川用力一撥神兵輪盤，左手捏動印訣飛快打出，操控洞天神帝橫移開去。
「羅川，本座今日將你流放無邊修羅煉獄！你無論生死，歷經煉獄煉心，得證我佛慈悲因果，便有輪迴之日。你若日日念我佛三千遍還離不開修羅煉獄，千年之後，本座再來渡你！」
說話間，四面古佛的金身法相已經出手，一拳轟向洞天神帝的眉心第三眼。
「這是……」
此時四面古佛的所有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羅川身上。
話音落下，三目僧人邁開腳步，便要出手。
嘩啦！
短暫的驚訝后，四面古佛重歸平靜，淡淡一笑，萬仞金身嗖地一閃，出現在洞天神帝面前：「你有神兵道宮的確出乎本座意料之外。可你又有多少資源支撐它？即便你能支撐，以你和它的契合度又豈是本座金身的對手。」
血海並沒有散去，也就說明羅川並沒有被血海帶入十八層修羅煉獄，可按理說他應該已經淪陷了才是。
血海淹沒五指山，也淹沒了羅川。
一道人影高高躍起，落於怪物頭頂，淡淡望向四面古佛，正是羅川。
血海不斷下沉，海浪奔騰，形成狂瀾之勢，欲將羅川帶入
佛道法門，一來難以看懂更難以看破，二來，即便看懂看破，它的破綻也只存在於理論上，現實之中想要破解，幾乎不可能。
「太慢了。」
「可惜可惜，此子和那兩條孽蛇牽扯不清，和我佛域為敵，只能除去了。」
「三輪佛光並且還是金色佛光……」
望向血海底部即將淪陷的羅川，生出愛才之心的四面古佛終於放下執念，在最後一刻，他收斂殺意，放棄了殺人拋屍的打算。
彼漲此消，雖著那怪物超越金身法相，血海終於支撐不住，向虛空四面八方的裂口湧入，沒過多久全部流散乾淨。
「金身在上鎮血海，血海往下墮煉獄……他的金身為這一招的根基，不超過他的金身就別想離開血海。」
「我佛如來……殺生，放生，我佛慈悲。」
高層次的仙道法門同樣玄而又玄，卻容易看破，佛道法門卻不一樣，它或是出自某一篇佛法，或是來自某部佛經典故，難以看透其中玄虛奧秘。
這股氣息似陰似陽，似明似暗，糾纏在一起，令人難辨虛實。
然而在他頭頂上方，四面佛的金身法相高如萬丈巨山，牢牢鎮壓著血海和沉淪血海之中的羅川。無論羅川變得再大再高，卻都無法高過血海和血海上的五指山，更別說超過金身法相。
嗖！
他這一掌落下，透著和前兩掌完全不同的道義。
「神兵道宮……你竟用這它來破我這一招，虧你想得出。」
四
轉眼間，羅川已經漲大成八百來丈的巨人。
羅川腦後的三圈金色佛光在血海中搖晃顫慄，最終崩離瓦解，四分五裂。他自然不是真的頓悟了佛道，之前的三圈佛光乃是混沌古體在佛道威壓下融合所生。
金身法相第九隻眼睛中，身高九尺的僧人抬起眼皮，低聲道。
「修羅血海，我佛超度……羅川，你佛性雖高，可惜不是我佛中人，待到輪迴之後，轉世來我佛域，或許你我還能成就另一段機緣。」
那怪物沒有雙腿，只有一條似蛇似蛟的黑色長尾，相極了天蛇真君。在它妖魅的臉龐上，掛著三隻眼睛，雙眼正常，只不過左眼飄渺仙逸，右眼詭誦妖嬈，中間眉心第三隻眼睛，卻如一團烈日，散發著血紅的光芒。
這就是佛道法門和仙道法門最大的區別之處。
「偷襲嗎。」羅川冷笑一聲，一股糾纏的氣息從他頭頂升起，飛快射向洞天神帝的眉心天眼！
四面古佛微微皺眉，正要向血海深處探查，就在這時，嘩啦一聲，海水彷彿掀開的瀑布，血水翻滾，一頭龐然大物從血海中升起，轉眼之後它的高度已經堪比四面佛的金身法相。
羅川再起混沌古體意境，漸漸和磷火血海融為一體，磷火兇猛血海無情，卻也無法對羅川的肉身造成傷害。可無論羅川身法如何發力，都無法逃脫血海的桎梏，他的身法速度再快，卻還是被血海帶著不斷地向下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