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玄真篇
第47章 禳命誕星
男子提著燈輕輕一吹：「願以此火照長夜，為君禳命返人間。」八角宮燈燈火一暗，一縷火光似慢實快躥向北斗第七星搖光星的邊緣。隨著燭火搖曳，有一顆暗淡虛星逐漸點亮。
意識重歸本體，姚離頓覺一陣劇痛傳來，胸口似有一隻野獸在咆哮。
叮——！
「在天仙之前，最好不要嘗試天魂歸體。」猶豫下，蒲玉書道：「雖然天魂歸體對修行會很便利，但也因此會被天地排斥。因為三魂歸一，天地間再沒有你的印記，日後劫數絕對更重。」
天人九感論，眼耳口鼻身意六感外加我識、宿命識以及天人識，分別對應命魂、地魂以及天魂。如今姜元辰參悟宿命識，掌控自己先天靈光之本，煉就一點真靈。雖然姜元辰沒真正掌握天人感，但作為先民之身的他舉手投足間感應天地，隱隱察覺自身天魂所在，具備天人感的部分靈異。
「去吧！」輕輕一推，姚離頓覺狂風大起，被男子推入下界，一縷橙光投入懷中跟著離去。
沒有白陽山那段時光，恐怕也沒有如今的七殺道修士姚離，如今的他或許還在往生殿渾渾噩噩殺人度日。
黑霧瀰漫，往昔場景散去，眼前兩個朦朧人影逐漸消散。
下方人間，萬家燈火。
尉遲成恍惚間看到對面人影顯現，姚離腦後一顆星辰在破滅的七殺界域中緩緩升高，吞噬整個界域成就他的七殺大道。
「你的七殺道，終究是入了歧途！」冷冰的聲音
尉遲成正要收拾戰場，催動七殺界域將姚離「屍體」吞噬化作新墳，頓時察覺姚離體內生機再現。
「這裡是哪？」姚離脫口問出。
「看樣子，九州異獸譜背下來了？真不知道你們往生殿的教育是怎麼回事，連這個都不肯教？」
在搖光星側那顆星辰點亮時，一股生機出現在陽溟界姚離體內，拉扯他的命魂重歸陽溟界。
元神散化重歸本體，姚離勉強倚著劍起身，顫顫巍巍，幾乎不可站立。但隨著姚離站起，背後一顆七殺星光輝越發強盛。
蒲玉書搖頭：「可惜了，不過七殺道兇險，也是情理之中。」
因此，才能藉助九州紫微星的力量以天魂施加禳命之術，幫姚離點亮命火維持一夜時間。
金陽山，姜元辰舒了口氣：「勝負已定。」指尖，一縷銀線斷開，兩截命線隨風散滅。
「接下來，只要殺地殺天，毀滅自己天地二魂就可飛仙了。」走在七殺界域，拿起地上那顆靈力失去的晶珠，目光眺望七殺峰，在那裡也有一股七殺氣勢爆發，一位七殺道的真人誕生。
姚離睜開眼，只見眼前一片火海，有一個小女孩在火海中哭泣。
隨著鮮血流出，姚離身體逐漸冰涼，生機慢慢流逝。
「人死之前走馬觀花，神遊太虛，但目前還不是你該死的時候。」身邊出現一位
胸口一涼，死氣一吐，尉遲成自身生機滅絕，而他手中長劍也正巧點在姚離元神處。
但姚離元神化作殺劍，殺劍迅疾若光虹穿過殺意血氣沖向尉遲成身邊。
過慣了刀口舔血的生活，對姚離而言，最珍貴的回憶應該是少年時和姚蘭在一起，一家人平淡生活的那段時光以及後來在白陽山生活的日子。
滴——滴——
「殺破狼！」隨著姚離意識一動，北斗星辰中有兩道星芒融入七殺星，三星殺伐之氣匯聚，這是姜元辰交給姚離的部分許可權。
「姚蘭？」沒等姚離有動靜，眼前場景頓時一變。
陰霾充斥胸口，殺意不斷涌動，姚離看著眼前一個個男孩倒下，心中不知是何滋味。這是他家破人亡乃至後來投入往生殿的修羅經歷。
元神！
七殺道，尉遲成看到比他更完善，更精湛的七殺道意出現在姚離身上，他的七殺界域直接易主。
男子身影幻滅，八角宮燈飄落至紫微星，一縷燈火照耀夜空：「禳命雖然只有一夜時間，但想來也足夠了。」
……
儒雅青年拿著一卷道經輕輕對緋龍腦袋一敲：「行了！快起來！」
「長明？」
七殺道不需要地魂完善元神，只需在絕對壓迫之下將命魂連帶七魄淬鍊成元神即可。至純殺意融入元神，七殺星徹底
一劍斃命，萬靈滅絕。尉遲成深知守不如攻，在防禦的同時搶佔先機，欲以七殺滅絕劍式逼迫姚離防禦。
生死之道，淬鍊殺機，姚離靈台歸返清明。
七殺界域，尉遲成冷冷看著眼前青年的身體。
超拔！超拔！瘋狂的念頭在識海爆發，殺意如精鐵被死亡之火熔煉，越發精純。
光輝照耀整個七殺界域，不可目視。尉遲成強打起精神，強迫自己盯著星辰望去。一次次的生死對決給他寶貴經驗，在這種即將獲勝的關鍵時刻，最容易被人翻盤，他就是這麼過來的。
當初姜元辰造星時，開陽星和搖光星各有殘缺，以左輔右弼定位。如今玄辰以龍星守護開陽，而搖光星那顆暗星被姜元辰送給姚離。暗星光芒隱隱和七殺血光融合。
「回去？」姚離有些愣神，命魂都已經被天地牽引回到九州界，難道還能回去。
「貧道曉得。」姜元辰點頭，因此他不敢真正嘗試將天魂收入本體。
姜元辰微微一笑，算是默認。他出現在九州的化身引導姚離歸來，便是藉助天魂的些許玄妙。
「這本道經你還沒背會啊！」忽然，清亮的嗓音響起，姚離回過神，看到自己坐在一個桌案前，映入眼帘的是一個青年，暖暖陽光灑下。除了自己之外，緋龍趴在另一個桌案上正在呼呼大睡。
「兩個笨蛋，這麼簡單的東西怎麼就背不會？當初我用了三
就在七殺界域即將把他肉身吞噬，一座新墳緩緩升起的時候，空中那顆七殺星忽然爆發光輝。
元神殺劍！星光化長虹沖向尉遲成。貪狼、破軍連同七殺星化作狼、龍、虎三種法相，每一種法相托起一顆星辰。七殺界域出現一股完全不受尉遲成控制的力量，整個界域的運轉暫時停滯。
「長明？」
「蘭兒？長明？」下意識伸手，右手被黑霧吞噬。黑霧不斷蔓延，他的身體被黑霧一點點吞噬。
不，是被三種星光攪動殺氣，徹底壓制七殺界域的力量，將尉遲成赤裸裸暴露在殺劍之下。
橙黃色的晶珠流失星力，讓姚離瞬間猜出晶珠的來歷。
姜元辰默默不語，閉上眼，似在感應什麼。
一枚晶珠擋下攻擊，滾落在地，姚離也愣了。他抱著同歸已盡的念頭跟尉遲成互拼殺招，但他穿透尉遲成的防禦，而這顆橙光晶珠卻幫他擋下這一擊。
忽的，水滴墜落水面的打擊聲響起，銀紫色光輝憑空破開幽暗，黑霧紛紛散去。
「你心中有放不下的執念，還是回去吧。」
看著眼前青年教導自己道經、靈篆，心中頓覺一種荒謬之感：「我不是死了么？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羽成真人面色欣喜：「好好，如今尉遲成身隕，我等一方卻多出來一位真人。
「果然，是因為被天魔那廝引入魔道的緣故嗎？」慘然一笑，肉身隨風散滅：「若昔年不曾入魔，這七殺一道……」或許便不會走入歧途，也或許不會走上這條兇險之路。
「不好！」尉遲成經驗老道，祭起七殺碑，碑中血光掃向長虹。無數年積累血氣完全爆發，伴隨他的殺氣防禦，以方才手段再度籠罩姚離元神，浩浩殺意如江河奔騰衝向姚離。同時手中寶劍催動七殺劍招，刺向姚離元神本命星。
「哥哥……哥哥……」耳畔傳喚一陣呼喚聲。
蒲玉書感應姜元辰身上的氣息，一股頗為熟悉的感覺，忍不住道：「天魂？」
一群小孩在一個蛇窟中相互廝殺，這是往生殿修羅殺手的培養，一個蠱池只能存活一個人。
「死了？」羽成看著姜元辰手中命線，其中姚離那道命線從尉遲成的命線上緩緩脫落，化作虛無散去。
七殺界域，如今這個界域被姚離繼承，無邊血氣在身邊涌動，將斷去的肢體重新生長。
壽命四千八百歲，七殺道第三步殺神完成！
男子聲音飄渺，似從遠方緩緩回蕩：「死後歸滅之地，九州冥土所在。」身穿七星袍的男子拉起姚離衣袖，兩人隨著燭火驅散黑霧慢慢走在幽暗死寂之中，最後出現在九州上空北斗星域。虛空天域，漆黑的天穹被璀璨星光照亮。
「死了么？」
「不對不對，你的筆法錯了，甘露符的畫法，最後一步不是豎下來，而是一個彎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