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鏡》第三卷 種民

第九十三章 真文靈符 神君入夢(六)

第三卷 種民

第九十三章 真文靈符 神君入夢(六)

說著,他拿出一枚玉簡,遞給還有些手足無措的沈婉:「我那邊有事兒,主上需要的東西,就由你來安排吧。」
她如今陰氣極盛,便有陽氣自虛空透出,與之匹配;陽氣稍稍溢過,其陰氣又漲,彼此消長、增益,從來沒有過止歇,直至進入到一個圓滿無瑕,又律動不息的妙境中。
也在此刻,鬼厭冰冷寒徹的慘綠眸光照下。
他慘叫一聲,一時四方四域扭曲,中央泥丸跳蕩,帶動全身氣脈都離亂不堪,大駭之下,再看沈婉身邊的鬼厭還在,卻是搖蕩縹緲,只不過是一具幻影而已,真正的鬼厭分明已經對他發動攻擊!
更何況,身邊還有一位鬼厭?
他也是老到的人物,壓根兒就不想該怎麼扳回局面,身上數件護體法器同時張開,悶著頭就往外沖。
鬼厭突然咳嗽一聲,將沈婉從妙化無窮的境界里扯出來一點兒。
話音倏地打結,卻是見了鬼厭,給唬了一跳,本能地做出防禦架勢。
沈婉本能地伸手接過,沒等細看,便見到鬼厭轉身離開,一時愕然。想叫住,又覺得眼下這模樣,實在很是尷尬,一個遲疑的功夫,鬼厭卻又轉回來:「對了,這個傢伙給你……」
可已經有了清晰思維流動的沈婉,隱約察覺到,這是一個非常難得的狀態,本人卻不知該如何才能利用起來,但下一刻,她福至心靈,也不顧鬼厭如何,心神沉潛,向那位「主上」發出禱告。
沈婉霍然睜目,什麼天宮仙闕、香殿翠房、曲欄雲橋,都如一個泡沫般,無聲碎裂,終至虛無。她依舊是倚坐在室內的高椅上,竟是發了南柯一夢,此時汗透重衣,發綹也給打濕,十分狼狽。
沈婉驟然驚悸,受此影響,心神倏地洗脫一切渾蒙,身軀卻還陷在生靈本能的濁欲中,掙扎難起。
此時再看鬼厭,感覺已經和之前截然不同,倒有許多親近之意。
說話間,虛空再次開裂,一個人影從裏面滾出來,旋即起身,像個木偶一般直直立住,就在沈婉身邊。
然而,才衝到門口,幽暗虛空就在他眼前裂開。
沈婉倏地一激,心神終於又分離出來一些,可那陰陽和合的境界感悟仍未消褪,給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似乎那位「主上」就在這虛空之後,沉默凝注。
虛空開合的奧妙,就在剎那間展露無遺,而在更幽微玄妙的層次,更有奇特手段施為。
更難過的是私密之處,正在最後一波餘韻的尾聲,清晰感受到花漿汩汩而下,她腦際倏乎間一片空白,更受本能支配,縴手緊扣著椅子扶手,整個人都顫慄起來。
先機既失,也就別想著再扳回來了,乾脆發力逃走,再圖謀其餘不遲。
陶供奉!
兩下一合,陶供奉差點兒就笑出聲來,當下戒備之心驟消,代之而起的,是譏嘲、不屑、好笑等等情緒,可謂七情上臉,半點兒都不遮掩,但轉瞬間,他突地醒悟一事,心神再驚:
然後他就看到側坐在椅上沈婉,同樣是猛吃一驚。但見這女掌柜鬢亂釵橫,散絲成綹,衣裙不整,汗跡隱隱,細究來,這貴賓室之中,還有一股極是曖昧的異香,再看一旁鬼厭,如何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她勉力睜眼,有些迷茫地看向鬼厭。
幾乎沒有任何延遲,某種奇妙的感應便從虛空中來,那似是某種心法,但更為直觀,又非常契合她如今的狀態。
「咳!」
便在這要命的時候,外間石門轟隆打開,有人不告而入。
沈婉把一切都看得清楚,又因她在虛空陰陽的狀態下,不自覺就用這個視角觀察,虛空開合之間,亦離不開陰陽二氣衍化,其中消長盤繞運轉,莫不玄奧淵深,看得她似明非明,又隱然有所悟。
「陶供奉來了。」
沈婉舒服地呻吟起來,而這與先前濁欲橫流的境況,已是截然不同。
自辟虛空的時機打開得很妙,陶供奉明明感應到虛空的微弱波盪,卻還是避讓不及;而直抵形神源頭的手段做得更妙,危機臨頭,他卻是半點兒提氣反抗的念頭都沒有,眼睜睜沖了進去,連帶著又一聲慘叫都給吞沒。
鬼厭這才轉過臉來,對她微微一笑。這個時候,沈婉終於記起此人的一貫作風和名頭,本能地抬手掩住有些鬆散的衣襟,紅雲上臉。
至此他如何不知失了先機?
沈婉整個人一激,僵著頸子,勉力回眸,卻見是道袍披髮的鬼厭,不知為何心中一安,然後才是女子本應有的羞憤,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對沖,幾等於是又被重重一搗,她無聲張口,津液出奇地盈滿,幾要溢了出來,身軀則在不可抵禦的本能驅使下,強烈抽搐,迎來了更難自抑的欲流大潮。
鬼厭則根本沒往她那邊看,表現得比正人君子還正人君子:「現在咱們說正事。」
陶供奉已經再提警戒,可來來回回的心神變化,已經極大地消去了他的反應速度,未等完全明晰且做出反應,整個腦宮便似被燒紅火的鐵鉗硬插進來。
不好,這賤婢分明和鬼厭勾搭成奸,兩邊合作一處,與先前大有不同,若是他們翻臉不認人……
她這麼一出神,陶供奉敲門的聲音都沒聽到,又或聽到了,懶得回應。陶供奉對她可沒有那麼好的耐性,冷哼一聲,徑直拉開石門,大門走入。
「道華他們我安頓好了,沈掌柜你是不是該給我個解……」
可她又不得不承認,這裏面沒有恐懼,反而很是安心,陶供奉怎麼說都是一位老牌長生真人,可在鬼厭手下,一兩個回合的功夫就給收了,有這樣一位「同伴」,或曰「同修」,又怎會不安心?
剎那間,她依舊在欲潮中抽搐中的身子,便失去了一切實質感,倏化為陰陽二氣,盤繞在虛空之中,摩挲和合。
那邊的沈婉,剛剛在噩夢裡見到此人,驟然又打了個對臉,胸口也猛然一滯,不自覺就讓過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