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紫極
第一百四十二章 華陽魔矛 神台喪鐘（上）
既然知道不能緩解，不可調和，睜眼說瞎話是沒必要的，那麼……
這些也就罷了，真正重要的是：
余慈還是到了洗玉湖之後，才聽到謝康令這個名字。
萬里山脈轟然搖動，其周邊在多年魔染浸染下，已成魔國，謝康令形骸居於其中，修持魔功，與之相系。
「朱老先生選我做傳法人，他的親傳弟子，便等於是我師兄。師兄遺骸在此，做師弟的無論如何都要護得周全，依禮厚葬，還望極祖不吝成全。」
其實，余慈也不想這麼決絕，不論是來之前，還是來之後。
既然已經知道了消息，他必須解決謝康令的問題。
從賓士元君所述的那些枝節中，便知此人，定是當年的風雲人物，絕代天驕之屬。
當楊朱透過法則體系，獲取了他的支持，憑的是三個原因：
直到現在為止，兩人之間的對話簡直順利到了極處，可沒有那個人會認為，這種禮儀式的虛假態度，會永遠持續下去。
不知也還罷了，只要是知道，哪
如果是魔染初期，不至於此，魔染透了，也不會這樣，偏偏他看似找平衡，其實一直在走極端。極端的狀態，更容易滋生極端的思維。
目前，橫亘在余慈面前的難題，不是楊朱，這位他完全可以不管；也不是甘詩真，反正已經將她庇護在羽翼之下——真正麻煩的是深藏在凍寂魔國之中的謝康令。
雖不如凍寂魔國一般，生滅由心，但心念動處，相隔數萬里，卻轟然響應，自有魔氣如燃，如狼煙般衝上雲霄，隨即打穿虛空，瞬間跨越了這一段長途，再現時，已化為一柄長逾丈二的魔矛，投入凍寂魔國。
上清覆滅，固然是多方原因共同作用，可極祖必然是充當了極不光彩的角色……始作俑者，或便為他而設！
接下來，極祖的意念橫貫凍寂魔國：
而今日得知，謝康令在世間竟然尚存形骸，而且成了極祖種魔的對象，他又怎麼可能視若無睹？
第一波，就是把消息
一個月前還不至於這樣，可在他借上清體系，為自家生死法則脈絡尋找到了依附之後，這份因果，便徹徹底底地落在了他懷裡，滲透到他的形骸神魂之中。
不，不是解決，而是了斷！
這註定是個波折的過程，可極祖縱橫天下多年，又曾怕過誰來？
「謝康令」英俊的面容上，露出一個笑容：「此矛便曰『華陽』，是我用華陽窟中億萬魔頭，摻入上清神明之靈光，百年祭煉而成，自有一番靈動。今日我便攜此矛而去……不勞天君遠送！」
畢竟，不是哪方勢力都像洗玉盟那般，能那麼圈圈繞繞的。
至於第三個，無疑就是謝康令。
所以，在來此之前，作為謀士的趙相山是極度反對的。
只是，他能想到的，極祖又怎麼可能想不到？
到了他們這個層次，特別是關係到大勢力之間的問題，往往都是副手級別的出來磋商、談判，而宗主級別的現身，明白表示敵意，就是
「……否！」
余慈冷冷看著這一切，雖不知道此刻，說話的是「極祖」，還是「謝康令」。
感覺中，半個北地連帶域外都在搖動。
余慈身受朱老先生大恩，成為上清宗的傳法人，得傳「諸天飛星之法」，也是奠定了他獲得今日成就的重要基礎，這份恩情是還不完的。
既然今日，他在北地三湖的支點註定難以保留，那麼他的目標退而求其次，就是要讓謝康令這具藏在華陽窟多年的戰利品，回返冰雪魔宮，再圖後計。
可當所謂的「華陽矛」尖鋒指來，看上面污濁而刺眼的靈光閃爍，已經在真實之域鋪開的「高台」之上，卻似有愴然鐘聲，嗡然鳴響！
楊朱設計和作為，可以用「簡單粗暴」來形容。
第二個是甘詩真。對這位，余慈不可能坐視不理。
第一個自然是正式地向他祈告，非常標準的模式，通過幻榮夫人轉接到余慈那裡……其實余慈懷疑，就算沒有幻榮夫人，這位
「可以。」
「謝康令」自凍寂魔國深處緩緩走出來，將魔矛信手拿來。
但他知道，這甚至是一個和羅剎鬼王同級的對手！
余慈的身形不斷凝實，透過楊朱這邊形成的法則結構平台，源源不斷地傳入力量，也彰顯了他的態度。
非常艱難——既往靈動的氣機都變得滯澀，一時間甚至不知道該怎麼發力。
他的視線指向凍寂魔國深處：「聽說，極祖手中，有謝康令的遺骸？」
「確是如此。」
嚴格意義上來講，余慈算不得上清遺脈，但他所擔負的責任，比任何一個上清遺脈都要沉重。
億萬目光所指，他不能退後，只有向前！
他之所以這麼賣力地重立上清，原因不外如是。
可是，在交涉過程中，他卻發現，以往那些完全可以周折婉轉的地方，再難變化，因為眼下，他不是代表他自己，而是整個上清體系億萬修士、神明英靈。
極端到直截了當。
最先震蕩的，
極祖的分量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當然，不會是悶頭死拼，對於極祖在北地的作為，八景宮也好、洗玉盟也好，想必會很有說法；就是魔門地界，地火魔宮、魔門東支等勢力，也會很感興趣。
必須承認，他做的準備太貧乏了，面對這樣一位大能，匆匆而來，又怎麼可能準備充分？
「太霄神庭，三十六天——我欲觀睹久矣，若天君不嫌棄，我願攜謝康令之軀，與天君同往，助一臂之力，了卻心愿后，便將其形骸葬入神庭仙墓之中，不知可否？」
對楊朱追溯上去的「上清覆滅」之脈絡，余慈不是當事人，只能是將信將疑，但他身邊有趙相山，有幻榮夫人，包括血相老祖也是經過當年大劫的，幾方參照之下，必須要承認：
謝康令是朱老先生的親傳弟子。
有生以來，他頭一次肩負著這樣沉重的擔子，直面強敵。
也在此刻，魔國與魔國對接，氣機貫通，往複奔流。
開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