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吟嘯且徐行
第011章 百草
空空蕩蕩的廳堂中，兩面大大的葯櫃無人開啟。堂上掛著著無數懸壺濟世之類的招牌，都是開業之時，蘇州的士紳們送的。
許仙聳聳肩，笑道：「假的。」
小青道：「不用客氣，藥鋪的名字也是本姑娘費了好大的力氣取的，叫保安堂。」
如今卻也想編出一本濟世活人的醫書，將自己遠超這個時代的醫療知識拿出來，雖然不能治國平天下，卻也能使蒼生受益。而這，就是他走出的第一步。
在這個大吉大利的日子里，許仙的「百草堂」終於開張了。至少在這個時代，這個名字具有獨創性，或許還因為那一句歌詞吧，「集百草要讓這世界都香。」
吳玉蓮臉色一白道：「這可完了。」
許仙不禁感嘆，漕幫雖快，快不過群眾也。
許仙更是無力，道：「好……土啊！」而且是歷史性的土。保安，還堂，不如叫公安廳更威風一些。
「漕幫？」
許仙坐在屏風前面，左右環視了一圈，忽然覺得有些好笑，我竟也開了這麼大一間店面，做上了老闆。靠在太師椅上，將兩腿交疊著放在桌上，看著手中的醫書，感覺很是愜意。
書生賣葯，本就是一樁奇事。許仙本是外地人，又是年紀輕輕，誰肯拿著自己的身子骨來做試驗。就是漕幫的人想要幫忙，也總不能打斷了腿去找他醫治。
不過，生意還真是清淡啊！
走出門外，卻見門口已然圍了勁裝漢子十幾個，圍觀群眾幾百個，開大會一般的哄哄作響
小青道：「你那是什麼表情啊，還是本姑娘千辛萬苦的去買的好不好。」彷彿不是去買蓮子羹而是去瑤池盜仙草似的，卻忘了她剛說過，「門外」。
吳玉蓮拿出勇氣，毅然道：「我留在這裏，守著店。」而後拉下臉來，苦道：「要不，我也跑吧！」
許仙坦坦蕩蕩，自然不會隱瞞什麼，吳玉蓮的事青白二女全都知曉。許仙不禁苦笑道：「什麼鬼混，說的真難聽。再說我明天就不去了。」
吳玉蓮桃腮掛著幾滴晶淚，拉著他的手，帶著哭腔道：「你能有什麼辦法？」危機關頭也顧不得男女之妨了。
「啪」的一聲小青將托盤丟在桌上，她是個藏不住心事的，有什麼喜歡惱怒，全在臉上。此刻明顯是多雲狀態。
看兩人千恩萬謝的離去，吳玉蓮獃獃的道：「他們還真講道理！」
許仙道：「你別推我啊，我走了你怎麼辦。」
便將那挨打的手下叫進來，那黃衣男子捂著腫起老高的腮幫子，面容委屈。
「那還真是多謝你。」許仙道：「為什麼只有蓮子羹啊？」
來到這樣的時代，沒有造出堅船利炮去統一天下，也沒有發明資本主義搞政治改革，只是盜了幾首詩詞，取了一些虛名而已。
倒把漕幫的聲音壓了下去。
吳人傑回來聞聽此事，感嘆漕幫的人不愧是受過素質教育，而且許仙能夠在關鍵時候挺得住，也很夠男人。雖然有點愛吹牛
一提幫規那人立刻白了臉，向著吳玉蓮哀求道：「吳小姐，我喝了兩斤馬尿才冒犯了您，您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小的這次吧！」若真按幫規行事，怕是少不得幾根手指。
許仙道：「小的是姓許，公子就不敢當了，咱們進去說話吧！」說著話一展手臂。
進屋，許仙請那頭目坐下，將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的同他一說，那小頭目的臉色就更差了，這與他聽到的那個版本顯然有很大的差距。卻還是道：「許公子放心，我一定調查清楚。」
然後在吳玉蓮驚訝的目光中，那個小頭目就真的跟著許仙進了屋，那十幾個手下再不曉事也知道是踢到鐵板了。
小青惱道：「我姐姐忙前忙后，你卻只顧得跟大姑娘鬼混！」
小頭目更加確定，心裏就打起退堂鼓，這不是倒霉催的嗎？方才聽聞收保護費的手下遭遇「暴力抗費」，那種義憤填膺的勁兒，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一口心氣兒一泄，渾身就有些發軟。
吳玉蓮卻低著頭絞著衣角，輕聲道：「許大哥，你就會哄我。」
吳玉蓮拿鏡一照，「哎呀」一聲，臉色羞的通紅，里忙躲回屋裡。待到她清洗乾淨了走出來，妝卻來不及上了。
小頭目將許仙的話複述了一遍，問道：「是不是這樣？」見他支支唔唔答不上來，一腳將他踢在地上，厲聲的哦：「那你還
吳玉蓮一手還拿著掃帚，一時鬧不清不知這是怎麼回事，不由望向許仙，全將他當作主心骨，卻見他還是那副可恨的模樣。許仙放下茶盞，道：「我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只是想把事弄清楚，既然已經弄清楚了，那就到此為止吧！」
許仙微覺不妙，可別走到許仙的老路上去，趕緊拜別離去。臨了時只道：「我的藥鋪明天開張，你們別忘了去。」
許仙驚訝道：「買的？」他還一直以為是小青做的。
小青坐下來道：「好，這次就原諒你，以後要注意啊！」
許仙一陣好笑，卻見她匆忙到櫃里收拾銀錢，一副準備外逃的模樣。卻被許仙抓住她的手腕，笑道：「你就這麼信不過我嗎？我還同他們的副幫主吃過酒呢！」
吳玉蓮喜歡道：「真的嗎？」
許仙也不由一愣，開口贊道：「果然是清水出芙蓉，這樣可漂亮多了。」原本她就姿色動人，這一清洗竟然平添了十分顏色，比之有妝時卻要美麗的多。不過想想吳大嫂那張整天抹的跟猴屁股似的臉，想來吳玉蓮受了她不少荼毒。
許仙微微有些感動，將她拉過一邊。又沖那小頭目，笑道：「進去說吧！」
似乎就差一女秘書。
許仙一眼掃過，只見一個身著黃袍的道士，打著幡，搖著鈴從門前走過。微笑道：「姐姐莫急，生意來了。」
任何一個組織的存在都少不了紀律，組織結構越大，對紀律的要求就越高。
吳玉蓮早從老爹那裡知道許仙好「吹牛」，哪裡肯信他，卻被許仙硬拉著坐下。就在爭執之間，便聞街上雞飛狗跳，還有人叫喊著「把後門也堵住，別讓這小子跑了。」
他一出現，群眾一陣嘩然，前面的怕打架波及自己要往後退，後面的想看熱鬧要擠進去，到處都是「別擠，別擠啊！」「擠你媽的X啊！」「後面死全家。」的聲音。
這時只聽一聲嬌喝，吳玉蓮拿著掃把奔出來將許仙護在身後，「你們不許欺負人。」聲音柔柔沒有半分威懾力，而且淚水弄污了脂粉，臉上便有些好笑。人群又是一陣哄鬧聲。
吳玉蓮拍手笑道：「是啊，是啊，就是漕幫！」只喜了一半，又落下了臉道：「你快跑吧！他一定是叫人去了。」推著許仙就要讓他快跑。
許仙道：「放心吧，我有辦法的。」站起身向外走去。
都是幾十年的老街坊，不認得的許仙，卻認得她。
關心的道：「玉蓮，快過來，莫讓他們傷了你。」取笑的道：「玉蓮妹妹，那莫不是你相好的吧！」威脅的道：「小六子，你敢動吳家丫頭一個指頭，你媳婦生娃別來找我。」聽聲音還是個產婆。
許仙暗道：「好快！」
鞭炮齊鳴，擂鼓喧天，舞獅舞龍，一應俱全。
許仙拍拍她的香肩，笑道：「放心吧，兩個流氓而已！」
吳玉蓮如何能放心，簡直是急的團團轉，道：「你不知道，他們不是一般
許仙無力的趴在桌子上：「那還……真是，多謝你。」
白素貞責備道：「漢文，沒有生意，你就不著急嗎？」卻如姐姐責備玩劣的弟弟，極是懇切。
許仙忽然若有所感，拿開醫書，見白素貞正憂心的望著自己，微笑道：「姐姐，你怎麼啦？」卻不由坐正了身子。
許仙掙開她的手，道：「我去和他們講道理。」言罷就出門去了。
許仙粲然一笑，道：「有理走遍天下。不過，你還是先去洗洗臉吧！」
小青撐著腦袋，理所當然的道：「因為門外只賣蓮子羹啊！」
許仙將蓮子羹取下來，納悶道：「你這又是怎麼了。」
那青衣男人狠狠瞪了許仙一眼，卻自覺不是許仙的對手，便連一句狠話都不留，扶著地上的同伴就走出去。那一眼委實讓吳玉蓮心驚肉跳，看那人一出門，趕緊對許仙道：「許大哥，你可惹了禍了！」
漕幫為首那人，上前正欲喝罵，卻忽然覺得許仙有些眼熟，揉揉眼睛道：「你是許公子？」原來當日許仙坐船來時，漕幫曾召這些小頭目在岸上擺開架勢。搞了個儀仗出來，其中正有他一個。
據許仙了解，漕幫在蘇州地面的風評並不差。畢竟是大本營的所在，若真是整日欺男霸女，無惡不作，那才真是不可思議。
小頭目也道：「許公子，您就給他次機會吧！」若許仙真的到幫主面前念叨這件事，他這頭目也不用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