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伊人倚紅妝
第135章 異樣
孩童見到許仙，先是楞了一陣，鼻涕慢慢垂下來，而後猛地一吸，像是想起了什麼，丟下荷葉，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喊，「小傻子真回來了！」
雖不會像人類的女子般那樣快快長大，但光陰也總會在她的容顏上留下痕迹，只是昔日的淚滴已然落盡，不會化雨，不會成珠。
許仙抬手阻住她接下來的話語，聚精會神的把了一會兒脈，卻是毫無異樣，這也是當然的，憑她的體質怎麼可能有什麼問題，睜開雙眸望了她一會兒，忽然道：「我明白了！」
只是那遠比當初要大上數倍的身形，讓許仙有些擔心，那斷橋是否能夠承載她的重量，從而變得名副其實。
敖璃睜大了眼睛，狠狠的瞪著許仙。許多日子不見，感覺他無恥的程度更上一層樓。
白卓貞莞爾一笑，輕擺秀指，「官人怎麼連這個都不曉得，未免太孤陋寡聞了！」
大道三千，雖然未必會要人斷情，但卻都講究絕欲，這可算是基本中的基本，如果連慾念都無法戰勝，便絕難有什麼大的成就。
許仙作了個揖道：「那便有請娘子告我！」
白素貞嘆道：「莫說是公主，便是郡主也是憑他取捨，哪還記得家中的糟糠之妻。」話一出口便覺失言，雖然只是玩笑話，但這樣的怨言本不該從她的口中道出。自他回來后，似乎一切都變得有些異樣，自己不像是自己。
「官人，我們還要趕去姐姐姐夫家，不宜再作停留。敖璃，你先回家找郁蕾玩吧，我們很快
白素貞偏頭露出疑問的神情，微笑著道：「小……傻子？」
那是她自己的聲音，充滿了魅惑，且懷著同他一樣的渴望，渴望那肌膚相親的糾纏，渴望那如膠似漆的親密。對她而言，這是如此陌生的渴望。明心見性的修行，見到的難道是這樣的自己。
橋上清靜了。
「才不要！」敖璃嘻嘻哈哈的笑著，銀鈴般的笑聲清越動人，穿透如瀑的雨幕，傳入許仙的耳中，彷彿連著江南的雨幕都在隨之搖曳。
「我以後一定與娘子舉案齊眉，相敬如賓，不敢再有秋毫之犯！」許仙頓了一頓，接著道：「待到夜深人靜之時。再……嘿嘿……」他到底是無法忍住不去調戲她的。
白素貞回頭瞪了敖璃一眼，展臂將她護在身後，「官人，你同敖璃也有幾個月沒見了吧，怎麼一見面就要打鬧，敖璃不懂事，就算了吧！」
雨絲漸疏，二人不知走過了幾座小橋流水，終於來到錢塘門下。
許仙這麼想著，露出燦然的微笑，沖她揮一揮手。
「娘子，你怎麼了？」
不知為何，敖璃不由自主避開了他的眼神，回過神來想要狠狠瞪他的時候，他已轉身快走幾步跟上了白素貞的腳步。
許仙立刻停下腳步，顧不得方才的約定，握起她的皓腕，「哪裡不舒服？」
「娘子，等等我！」許仙連忙跟上，驀然回
許仙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慨然道：「娘子，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白素貞一手撫著自己發燙的臉頰。「沒，沒什麼！」在方才那一瞬間，心中有一個聲音，回答了他的調笑。
唯有那蒼穹下的笑靨，依舊明凈如水。
唯有被二人夾在中間的自素貞的臉色越來越紅，手足無措的想要推開許仙，「快放手，官人，怎麼能碰……那裡！敖璃，你又不聽話了！」但飽含羞意的柔媚聲調，卻缺乏平日的威嚴。
難道真的是蛇性好淫，自己只是在不經意間流露了本性，她臉紅若燒，無法沿著這個思路想下去。
許仙幾乎快要忘記當初自己在這裏的「成名雅號」了，因為穿越后的諸多不正常行為而被街坊四鄰授予，就算是後來成了一名大好「神童」，也沒將這個名頭蓋下去，再後來入覲天書院就很少回錢塘，如今看來還是有著相當的影響力。
白素貞心神一顫，或許是有了那種種臆想的緣故，雪白的皓腕上印染開了一層嫣紅，但望著他滿眼關切，心神全被自己那一句話所吸引，甚至沒有餘暇去判斷真偽，無法識破這拙劣的謊言，心就變得暖和起來，輕聲喚道：「官人……」
昨夜的縱情，對她而言就是從未有過的體驗，原以為只是小
「好啊！」
待到素手被他捂熱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回過頭來，「你……」
敖璃兀自抬起龍首凝視墨色的天空，白色鬃毛隨風舞動，忽然露出尖尖的獠牙，那可以名為微笑的東西，或許還有幾分明銳的猙獰。身子曲伸，一聲驚雷作響，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烏垂的雲幕中。
許仙見臉上神色變幻，有些擔心的道：「你怎麼了，娘子！」伸出手想要拭一拭她的額頭。
一聲清叱！白素貞身上陡然爆發出一股巨力將二人推開，裹挾著一陣氣浪分開雨幕。
回想起方才她的表現，因自己的親昵而發火，避開自己的手，他不懷疑她對自己的情意，但或許她真的不太喜歡那樣的事吧！
許仙這才明白，這些裝飾竟為了自己，進士及第的探花也就罷了，再加上那詩仙二字，確實值得上這樣的待遇了。
白素貞下意識的避開了他的手，卻不知該怎麼回答，難道要她說，「因為我其實也想要和你那樣，所以覺得有些煩惱」，這樣的話怎麼說的出口，囁嚅了一下道：「我覺得身體不太舒服。」
白素貞正要輕斥，許仙也準備好欣賞她嬌嗔的表情，卻見她檀口半張，卻不曾吐露隻言片語，只是臉色漸漸變得通紅。
許仙無奈的想道：「狼，真的來了！」
「胡鬧！」
白素貞捋著青絲，有些疑惑不解，只是覺得他好像搞錯了什麼，但能夠不在這個問題上深究下去，真是
白素貞和敖璃一起呆住。
敖璃躲在白素貞的身後，抱住她的腰身撒嬌道：「姐姐，你看許仙。」一邊悄悄沖許仙扮了個鬼臉。
側首凝視著掛著寒霜的玉面，便如高原雪山，顯得高遠神聖不可侵犯，果然是宜嗔宜喜。
許仙微微一愣，道：「可他終歸沒有取捨公主郡主，或許他那位糟糠之妻，是個娘子這樣的女子！」
白素貞嫣然一笑，捋著髮絲道：「或許吧！」
許仙示威的膘了她一眼，更加用力摟緊了白素貞，且將臉頰在她挺拔的酥胸蹭了蹭，彷彿在宣布自己的主權。
沒有華美馬車代步，亦沒有雲行景從精怪隨行，就這麼獨自一人，坐在白石欄杆上，搖搖晃晃，一如曾經。
走了沒幾步，就聽到小孩子的嚎哭聲，伴隨著吳嬸的斥聲，「小兔崽子，讓你說瞎話，讓你說瞎話。說。這都第幾回了！還敢亂叫，人家回來你還敢這麼叫，看不把你抓到衙門裡打板子。」一邊喝罵著，大巴掌毫不客氣地朝屁股蛋上招呼，卻是高起輕落。
許仙已經準備好廣大人民群眾的迎接，稍稍享受一下衣錦還鄉的感覺，但是青石街道依舊寂靜無人，彷彿誰也不曾在意這個消息，有些尷尬的撓撓頭，看來還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還是低調一點吧！
許仙眼見她要回護敖璃，不由分說。一頭撲進白素貞的懷中「娘子，你看敖璃。」語調中彷彿受了莫大的委屈。
許仙也算是在這裏住了十幾年，依稀記得，這該是隔壁吳嬸家的孩子，叫小
白素貞感嘆道：「近來錢塘門內出了一位探花郎，陛下欽點的翰林，所以家家戶戶張燈結綵，連戲都唱了好幾天！」
許仙打著哈哈道：「都是過去的事了。」當初的我可是一心等著吃你的軟飯呢，幸運的是，這個計劃的主體部分，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二人走進錢塘門，那熟悉的小石橋邊，一個穿著麻衣麻褲的孩童正在打著一柄荷葉傘在小河邊玩耍。
她修行千載，於心境上早已是波瀾不驚，更別說是小小的慾念，後來雖然鍾情于許仙，但對床第之事也並不熱衷，相反還因害羞而有所節制。
「什麼？」許仙瞭然的目光讓白素貞感到一陣緊張，像是一絲不掛的站在他的面前……她恨不得敲敲自己的腦袋，怎麼生出這樣的想法來！
敖璃不但沒有放手的意思，反而同許仙一樣收緊了雙臂，同許仙對視。
許仙怒氣沖沖的回到斷橋上，瞪著眼睛朝敖璃走去，「我今天一定要教訓教訓你，不然就算是白修鍊了一場。」彷彿修鍊就是為了教訓敖璃一般。
從來都是一本正經的她開起玩笑來，那樣子委實可愛，不禁配合著「大為驚訝」的道：「竟有此事，不知哪家女子，配得上這樣一位良婿。聖皇英明，難道沒將公主降下一個半個嗎？」
望著張燈結綵的門樓，許仙有些奇怪的道：「最近趕上什麼日子了嗎？」
「娘子。」許仙握住她持傘的素手，卻不聞她應答，知她還在羞惱之中。
「我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她顰眉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