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志》第六卷 伊人倚紅妝

第137章 遺忘

第六卷 伊人倚紅妝

第137章 遺忘

但黑影已如潮水般的退出房間,胡心月陡然睜開雙眼,卻見舞姬還在輕盈的舞動,絲竹依舊,燈火依舊,連窗戶都緊閉著,方才那一切竟是一場幻夢,而她在不知不覺間落入這幻夢裡。
黑影沉默了。
嫦曦的身體僵住,慢慢回過頭來,就看到了那頭威猛高大的白虎,發出一聲憤怒的「喵」鳴,「郁蕾!你在幹什麼?喵?」
……
「等我變厲害了,一定要報答他!」
「一定不提醒,誰跟你說好……」
「好了,去找吃的吧!」
一個慵懶的聲音傳出來,「他母親不是不讓他再來了嗎?」
精擅舞藝的舞姬,舞姿卻有幾分散亂,眼神常常為那唯一的看客所吸引,而不像平日那樣,讓觀者為她們而瘋狂。
老鳩擦擦頭上的汗,「但……他還是來了。」近來京城中誰人不知,縱意花叢,風流無忌的三皇子迷上了芙蓉園的嫦曦姑娘,而被其母狠狠的訓斥。
老鴇來到床邊小心翼翼的道:「嫦曦姑娘,三皇子在外面等了好久了。」
咬牙切齒著,表情漸漸變得複雜,耳中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那被遺棄千百年的歲月之中,以為早已忘卻了。
黑影並不回答,而是淡淡的道:「現在,白素貞就在他身邊,而且,她永遠也不會再想去瑤池!」
「人最壞了,不要再被捉住了,我可救不了你。」
天空蔚藍,陽光普照,青翠欲滴的草坪上開著星星點點的野花,花間蝴蝶飛舞,不時在花瓣上停留。
固然只是一道曼妙的倩影,在那層層疊疊青紗羅帳里,斜倚在柔軟的大床上。
老鴇快步走進房中,舞姬不由停下舞蹈,那羅帳中的倩影揮揮手,舞蹈得以繼續下去。
夜幕已深,月落星沉,長安城的芙蓉園依舊是門庭若市,喧囂不止。
一隻可愛的貓兒歡快追逐著一隻彩蝶,彷彿已經完全沉浸在身為貓的快樂之中,真是令人心情愉悅的清晨!
「怎麼樣?是你丟掉了兩條尾巴而非我。許仙,馬上就要渡天劫,若是他成為地仙,你在他面前便再無還手之力。」
她忽然皺起眉頭,揮退舞姬和樂師。一陣狂風吹開緊閉的窗戶,紗帳翻飛,漆黑的夜影如潮水般湧入,原本明亮的燈火縮成一豆。
然後就徹底忘記了,不存在了,像是沒發生過。
一定不會忘的。
胡心月身體一僵。「你知道些什麼?」
……
塗滿鮮紅彩油的手,持著一隻精緻小巧的鎏金象牙煙斗,埠含在柔潤紅唇中,再吐出一個個煙圈。
……
「聽我說話啊!算了,反正你很快會忘的。」
品花會不久之後,東家忽然就將這芙蓉園中的生意全都交給了「嫦曦」來打理,說得上的原因當然是她掌握了三皇子。芙蓉園的東家也姓尹,是皇后本家之人,自然是太子一黨,對於其他的皇子,特別是三皇子這樣勢力雄厚的,都是隱性的敵人,如今能夠輕易拿下一個大敵,當然是件好事。
「怎麼會,我也是被人救了。」
「不會的。」
但老鳩總覺得其中另有文章,但卻不敢多問,連忙應是告退。
「恩~,你腦袋比較好,如果我忘了你就提醒我。」
胡心月在床上打了個滾,輕聲笑道:放心吧,不會輕易玩死你的,還要藉著你來玩這天下呢!
「小月!你猜我今天遇到了什麼?」
「小月一定會來救我的。」
「……就是這樣!」
郁蕾品味了一番,皺起眉間的那個「王」字,「難吃!」
「聽我說話啊!笨蛇!笨蛇!笨蛇!」
一千七百年前,某個茂密的山林中。
大多是常見的鵝黃色,也有有著美麗花紋的彩蝶翻飛其中。
「被人救了啊,好險,差點就沒命了!」
胡心月摸摸自己的臀部,恨恨的道:「只是少了兩個尾巴而已!」
「什麼?!怎麼回事?!」
「一定要提醒,我們說好了!」
「不提醒!」
「一起去瑤池吧!」
「一定會,笨蛇!」
胡心月站起身來,眯起眼睛道:「那又怎麼樣?」
但是,貓兒的身後徒然出現一個巨大的黑影,忽的張開血盆大口咬了下去,嗷的一口將蝴蝶吞進口中。
胡心月問道:「許仙到底是什麼人?值得你這樣在意,憑你的道行,只要動動手指便可叫他萬劫不復,為何不敢親自出手?」
「不猜!」
「那不是給你喵的,哎,算喵!我們來飛吧!」嫦曦猛地一躍,躍上了郁蕾的虎頭,看那輕盈自如的樣子,似乎她本來就是一隻貓,而完全忘記了本來的身份。
自那黑暗之中,一個非男非女的聲音道:你放棄了嗎?
胡心月一字一頓的道:「那——又——怎——么——樣!」幾近熄滅的燈火驟然猛烈的升騰起來,宛如火炬,將胡心月的影子投在牆上,卻非是人影,而是狐影,隨著火光的升騰舞動著尾巴。
「如果不被捉,又怎麼會被救,而且那根本就不算救,還不是你趁機逃……」
「才不救!哎,我們太弱了,等我們變厲害,把他們吃光光!」
貴族子弟沒有不玩女人的,這並不算什麼大事。時下風氣開放,貴族生活也越發糜爛,去青樓妓館玩而不是到別人家裡去玩,已經算是正人君子了,但最要緊的就是不能玩物喪志,更不能鍾情于某個女子,從而荒廢了正事,不然就要為人恥笑,更何況三皇子已經淪落到被女人玩的份上,那就更不必說了。
胡心月心不在焉地彈著指甲,「那就讓他等著吧!奴家小小歌姬,怎敢違了貴妃娘娘的旨意去見他呢?不過這樣才顯得他一片真情,說不定還會給人寫進戲文里去呢!嘻嘻。」一聲媚笑盪人心魄。
數十盞明燈將屋中照的通明,銅鑄的鶴爐吐出繚繞的煙氣,糅雜著絲竹之音,華美的波斯地毯上,胡姬翩躚而舞,就連那樂師也都是十七八歲的妙齡女子,這平常人花費數百金才能見到的景象,欣賞者卻只有一個。
但首先被忘記的,是說這句話時的心情。
但確實是發生了,會在心裏的某處留下遺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