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伊人倚紅妝
第262章 到來
「還要見過皇後娘娘再說。」
皇後娘娘大喜，「十日後乃陛下壽辰，那妖道必會到場，到時全賴大師。」
在禪房中一番會談，皇後娘娘懇切道：「本宮代天下蒼生請大師出手相助。」
法海擺擺手道：「這個不由師弟你來操心。」
法海向西北方向望去，點點頭道：「嗯，看見了。」
那人聽的神色漸變，打斷道：「道士，那是個什麼樣的道士？」
許仙笑笑，「或許吧。」
許仙的眼眸深深的投入火光，暗自思量：此時此刻，在我的視線之外，也有無數雙眼睛正在窺視著這裏吧。默默等待著黎明，等待某個時刻。我無法了解，也只能靜靜等待，等待著一切終了，回到家人的身邊。
「這條路只通京城這裏離京城不遠，喝完這杯茶，再行上一時三刻便到了。」
禪房中，二人對談，小尼姑為之端茶送水，看起來年齡雖小，神情卻頗為嚴肅。
街旁的酒樓中，一個旅人靠在柜上同掌柜閑聊，從名勝古迹三言兩語間說到了本地的名人身上，自然略不過許仙。
「真是個怪人！」
這時候，一個孤身的行者，出現在地平線上。因灼熱而升騰的空氣讓他的身形看起來有些扭曲模糊。
法善道：「在俗世生活，隱忍乃是第一要務，如你當日那般隨意施展術法對付凡人，不是我輩所為。」
法海看的皺眉，「這寺廟中怎麼……」
那人從袖中取出一幅畫來，「可是這個模樣？」
夥計上前招呼，「這位大師，您要點什麼？」
夥計收了茶錢，左右觀望了一番，「真是個怪和尚！」
錢塘門下的青石被雨水洗的乾淨，不見絲毫塵土。
僧人折進茶鋪中，才摘下斗笠，顯出面容來，他鬚眉皆白，慈眉善目，頗顯高僧氣度，正是法海。
「您別急啊！那道士吃了一顆梨，竟將那梨核種在路上……竟是個有異術的人，那鄉農悔之晚矣，最後還是多虧……」
「當然是京城了。」
俗世中喜歡笑公卿輕王侯的人，多是些江湖中武藝不凡的高手，彷彿不如此不足以顯示自己的技藝和氣度。若以此等人物來比仙佛，未免小瞧了這「仙佛」二字。
他笑容古怪，法海卻是莫名其妙，唯有點頭驚嘆，「師尊果然慧眼，能知過去未來，如今這番情形，想必也不在師尊意料之外，為何不肯賜下隻言片語，讓我們也有個計較呢？」
而同在此時此刻，江南卻正是煙雨連綿的梅雨時節。
法海搖頭道：「你依舊是這幅模樣。」
這時候又有客人進門，夥計忙上去招呼，回過頭時，已不見了法海蹤影，只又幾文茶錢留在桌上。
法海默默傾聽，最後瞭然的點點頭，再望向京城，心中已有幾分計較。
法善笑呵呵將法海迎進殿中，「師兄一路辛苦了。」
許仙和胡心月閑來無事之時，唯
「大師真會說笑，這裏離京城還有十余里。」
法善道：「既來京中，何不去見見釋色師侄，我觀他寬仁大度。」
夥計送上茶水，熟絡的招呼道：「大師，您這也是要到京城去？」
法海微微頷首當作應允。
掌柜看了一陣，點點頭。
胡心月微微一怔，就笑道：「我若走了，這火要怎麼辦？再說我也未必怕他。」竟似全然不放在心上。
「再狡猾的狐狸也鬥不過好獵手！」許仙笑笑，忽又想起一事，微微擔心道：「今日我聽慈恩寺的法善大師說，我那師傅法海近日也會來京城之中，你要不要避一避？」
那行者頭戴避陽的斗笠，看不清楚面容，穿著一襲淺灰僧衣，手中持著缽盂和禪杖，是個遊方僧人。
許仙道：「那到時候可別怪我將你拱手讓人，我可不是人家對手。」
「那就看你手段如何？」胡心月挑釁。
掌柜對這件事的記憶也頗深，大體形容了一番。
兩位大能亦不拿架，按著凡人禮俗到門外迎駕。
這些天來，又有幾個精怪盯上了鼎爐，都被許仙隨手打發。若是只想行竊，教訓一頓后就放其歸去。若是想要殺人害命，就是定斬不饒。
初時尚覺遙遠，但在眨眼之間，便走到了近前。卻又顯得自然而然，讓人不覺半
于晴空萬里，烈日驕陽之下，長安道上煙塵蕩蕩，道旁旗杆上一個「茶」字隨風飄揚，茶鋪里不少遊人停駐，于涼棚下飲上一杯茶水，以避過午時這段最難耐的酷暑。
與佛祖道祖賜下的法寶相比，他手中的青龍鬧海旗之類的法寶或許只是玩具。而他身上的兩件道祖出品的法寶，功德玉牌沒有絲毫攻擊力，而是個轉換裝置以及內存超大的須彌芥子，而陰陽鏡更是有的只是殘片。
小尼姑不敢慢待，「弟子謹記。」心中卻有些不忿。
法海笑道：「你怎麼知道？」
「這有什麼奇的？」旅人神情有些不耐。
小尼姑渾身一震，這本是佛家最基本的教義，眾生平等，我又何敢自命不凡，高於眾生之上。向法海行了一禮，而後安然立回原處。
那人心中一震，那無崖子同許仙果然大有關聯，要趕快回去回報王爺。
法善笑道：「比不得師兄已經放下執著，了悟佛法，將證菩薩果位。」
片刻之後，慈恩寺外，法海大步踏入寺中。
許仙聳聳肩膀，故作輕鬆的道：「你可是我的獵物。」出口才覺這話頗有曖昧，但想必這最喜歡玩曖昧的胡心月是不會在意的。
由老尼姑變成的小尼姑也隨之在側，這些日子來，她通過從這位不正經的師傅口中套出的隻言片語，方知道天地廣大，自己以前所識所見不過是井底之蛙。眼前的景象卻讓她更為不解的道：「師傅，那皇后地位雖高，但也不過是
天氣越發的炎熱，夏蟬的鳴唱越發的響亮。
法海笑笑道：「小哥，近來京城中可出過什麼異事？」
夜色漸漸變得深沉，野獸的眼睛在黑暗中灼灼發亮，閃著或藍或綠的光芒，星星點點，圍繞在道觀四周，望向那唯一的火光。
皇後娘娘停鑾駕于階前，一見法海便覺不凡，起碼賣相上要比法善強上許多，氣度也是法相莊嚴。
胡心月道：「怎麼忽然又關心我起來了？」
「佛曰不可說，師尊既然不說，便是無須說。你我只需按自己的心意來做即可。京中諸般情形，皆已在信中言明，師兄既然來了，想必是要出手，這可有一場熱鬧好瞧了。」法善呵呵笑道。
「天命不可違，你會失敗的。」胡心月斷然道。
即便是如今，他也沒自信能跟法海正面對敵，本身差著一個層級且不必說。特別是法海手中那佛祖欽賜的紫金缽，更是威能難測，說不定一個照面就被吸引進去逃脫不出。上一次是法海一時大意才被胡心月騙走，相信這種僥倖會再次發生，還不如找塊豆腐撞死。
「看見了？您看見什麼了？」夥計納悶道。
「眾生平等。」法海忽然開口道。
法善便將緣由解釋一番，「她年紀尚小，沒什麼關要，等下還要求師兄賜個法號。」
許仙道：「對我而言，善就是善，惡就是惡，沒那麼複雜。而據我的經驗看來
「如果真的失敗了，那這結果就由天下人一起來承擔，這才是身為人的自由，不是嗎？而非像羊群一樣被少數幾個『大能』任意驅趕。」
胡心月抱著小腿，將螓首枕在膝蓋上，側著頭望著許仙，模稜兩可的道：「是嗎？」姿態有些奇怪，卻也顯得雅緻，像只縮起身子的小狐狸。
「小哥，給我來杯茶水。」法海尋座坐下，將缽盂放在桌上，禪杖搭在桌邊。大眼看來就與尋常行僧無異，誰又能想到，這樣平凡的人物，是佛門中真正的大法力者呢？
說話之間，便聽門外傳報，「皇後娘娘駕到。」是法善料算好了時日，遣人去請皇後娘娘。
掌柜見他出資大方，說的又是本地驕傲之事，便樂呵呵的言說起來，將許仙種種事迹講述津津有味。「那許大官人生來便有善心，如今有這番成就也是善有善報。說來還有一樁奇事，他兒時候，曾有一個鄉農在我門外賣梨，有一個沒錢的道士想要吃上一顆，那鄉農不肯，最後還是許大官人出錢。」
夥計左右看看，壓低聲音道：「若是說異事，近來是有一樁，前些時日，京城西山白雲觀里，忽然升起狼煙，後來才知道，原來是蝙蝠……有人就說那國師是個妖道。」其實太陰真人並未受封國師，只是市井相傳，都將他當作國師。
眨眼間便是十數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