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伊人倚紅妝
第314章 旱魃
便降下雲頭，拉著敖璃的手來到廟宇前，繞過那香煙繚繞的大鼎爐，以及眾多跪拜及地的痴男信女，湊近大殿，大殿裏面擠得滿滿，一眼望去都是人的脊背，對著神壇上的神像三叩九拜虔誠無比。
……
其他人大概是很難理解「給我跪下」，是真的「給我」跪下。
廟宇里一片嘩然：「竟敢對廟祝大人不敬！」「這是對龍王爺不敬！」「把他們抓起來，不然龍王是不會降雨的！」
飛了不過片刻，就來到一處村落上空，村頭的河水上，懸空建著一座廟宇。四周正繚繞著青煙，伴隨著鑼鼓嗩吶聲，傳到天際，眾多船隻順著河道匯聚在廟宇周圍，廟門前也有許多人頂禮膜拜！
許仙捂著肚子，假裝出呲牙咧嘴的模樣，另一隻手猶然握著她小小的柔荑。
但作為漁兒加入瑤池之後的第一次聚會，終歸還是不能不去！
畢竟在那一派莊嚴的氣氛中，許仙那一笑，實在有些突兀，惹得許多人側目，再加上敖璃動人的嬌顏，更是吸引了眾多矚目。
「是啊，連拜都不拜，算什麼請罪！」村民議論紛紛。
「大概會對付許仙吧！」
而遠山紅葉若燒，很有幾分秋高氣爽的味道，許仙深吸一口氣，想想再過些日子就是重陽了，屆時當同她們一起聚會宴飲、登高遠眺。
「不準說髒話！」許仙抬手捂住敖璃的嘴巴，對那巫祝行了一禮：「我們路過貴寶地，不知禮儀，並非是有意冒犯，還望
薛碧扶額，她的態度已經很明白了，又覺得勸她不要去為好！
敖璃傲然道：「我才不跪！」天下哪有自己跪自己的道理！
薛碧無可奈何的嘆口氣，就算是想要避而不談，這件事，終究是躲不過去，於是斟酌著言辭將三聖母之事告訴了她。
「我不是說過了嗎？天不下雨，只要多求求龍王爺就行了，你們非要去打什麼旱魃，招惹來這樣的禍患啊！」方才龍王廟裡那巫祝老太婆痛心疾首的道。
「原來是你，你這是犯了什麼事？」
敖璃冷「哼」一聲：「關你屁事！」
許仙無語，這還真是封建迷信大對決啊！不過比起刨人家祖墳，還是求身邊這小丫頭更靠譜一點。
眼看又要起爭執，廟外忽然傳來呼喊：「不好了，富貴被官差抓走了！」
「不愧是中了狀元，做了大官的讀書人，這話說的就是有見識！」巫祝大聲讚歎。
人群分開兩邊，讓許仙得以上前，奇怪的道：「你認得我？」不消他說，那幾個官差也向他行禮道：「許官人！」他才瞭然，他在杭州一帶不大不小也算是個名人，能叫出他名字的人委實不少。
漁兒眼神飄忽，低聲道：「不去不行嗎？」
官差見許仙詢問，也不敢大意，「許官人，是剛動了土就被按住了。」
漁兒轉移話題：「阿碧，你剛才說有什麼想告訴我？」她心中當然不願離開
「老是不下雨，那可怎麼好，再這麼下去可怎生得了！」村人都是滿臉憂慮。
「什麼！」廟裡一個農婦急急忙忙的站起身來，向外跑去。
許仙摸著下巴沉吟道：「這就是你的廟宇？我們下去看看吧！」
農人梗著脖子大聲叫屈：「許官人，我們不是盜墓，是為了打旱魃求雨，這麼長時間不下雨，鄰村的劉老兒的墓土還是濕溜溜，這不是變成了旱魃是什麼，只要刨出來燒了，就會下雨了！」
薛碧道：「是啊，好像很多姐妹都很憤慨，這次聚會大概就是商量怎麼處理這件事吧！想必瑤池會有所舉措！」
許仙還來不及仔細欣賞這風景，敖璃拉著他的手向西直飛，「快走啦！」
敖璃也在順間得意起來，趾高氣揚的指著許仙：「嘻嘻，還不快給我跪下！」
近在咫尺的耳語，伴隨著一股熱氣，敖璃覺得耳尖一熱，不由得側過頭離許仙遠了些，心中涌動著一些陌生的情緒，令她覺得有些喜歡。但順著許仙的手指望過去，卻立刻惱怒起來，自己那是這個樣子，毫不猶豫地給了許仙一個肘擊！
許仙只能道：「只要好好拜龍王就行了。」
薛碧晃晃腦袋，將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甩出腦外，隨著漁兒、晏紫來到殿後卧室中，將雙手放在漁兒的雙肩：「總之這是你第一次到瑤池去，要好好準備一下！」
許仙笑著對敖璃道：「人家不止是讓我跪，讓出來的蒲團可是有兩
「有所舉措？」魚兒道。
農人求肯道：「許官人，求求你救救我們吧！」他身後幾個被捕同村也跟著求肯，誰也不願到衙門裡走一遭。
「去吧，去吧，很好玩的！」晏紫則笑眯眯的勸道。
許仙道：「既然沒有曝屍，他們也是求雨心切，還是從輕處置吧！」為這種事惹得一場牢獄之災，大是不值。
薛碧雙手卡腰：「當然不行！」
官差也是知趣，「既然您都這麼說。」轉臉吩咐道：「放人！」實際上對於這種案子當然不可能當作盜墓那般處理，盜墓者被抓到都是死罪。而這些打旱魃的農人，被抓到衙門裡也是打一頓板子了事。
敖璃得意的道：「怎麼樣？」
廟裡的人也紛紛擁擁的跟了上去，許仙和敖璃隨著人流來到廟外，村前不遠處，果見幾個官差扭送了幾個年輕力壯的農人，方才跑出去那農婦正拉著其中一個不放。
那農人四十歲上下，一臉的憨厚模樣，正勸那農婦回去，忽然一眼看見人群中的許仙，大聲喊了起來：「許官人，許官人！」
「我要去！」漁兒忽然站起身，「許仙不會做這種事，我得跟她們解釋清楚！」
「你們是哪裡來的，龍王廟中也敢嬉笑！」一個瘦小的老太婆突然嚴厲的道。
這就是古人對付旱災的兩大絕招，刨旱魃和抬龍王。
那巫祝老太婆眯著眼道：「跪拜！」
「許官人，他帶著幾個人毀壞他人墳塋，被人家告上衙門。」
許仙問那幾
「看在你們是外鄉人的份上，上一柱香向龍王爺請罪，就饒了你們！」巫祝見許仙器宇不凡，也不敢太過得罪。
許仙陪著敖璃來到杭州的上空，極目遠望，果然是萬里晴空，不見一片雲彩，空氣乾燥的不像是江南，好在並沒有見到河流乾涸、大地皴裂這樣的情景，讓他稍稍覺得放心，看來只是天氣異常，還未釀成什麼災禍。
許仙贊道：「厲害，厲害！」忽然失笑，指著那神像低聲在敖璃耳畔道：「那就是你嗎？」這龍王廟裡的龍王像很是經典——身穿華袍，人身龍頭的龍王爺。龍頭半是猙獰，半是神異，總之是分不清性別的，還好沒有弄錯顏色，是白色的。
農人道：「許官人，您忘了我了，當初在玄機觀門前，還是您救了我全家人性命。」
「嗚嗚，放手！」敖璃用力拉扯著許仙捂住她嘴巴的手，許仙手臂繞過她的肩膀，捂住她的嘴巴，近乎將她半摟在懷中。
許仙扯扯嘴角，不知該說什麼好，仰頭望著湛藍的天空：「放心吧，很快就會下雨了！」只有他方能看見，一道白色的龍影游過天際。
許仙道：「毀壞墳塋，難道是盜墓？」這個時代破壞墳墓可是重罪。
「竟然有這種事！」晏紫睜圓了本就圓溜溜的眼睛，雙手捧著發燙的臉頰：「難怪會突然發詔令，那個許仙果然是色膽包天！」她咬著牙說不
這話就頗費思量了，還好許仙如今記憶力非凡，一下便想了起來，當初他和潘玉到玄機觀求取初雪的時間，門前有幾個人等候，其中便有這得了怪病的農人。後來被許仙猜出他是得了一塊帶有輻射的礦石雕成的冰蟬，後來潘玉將這冰蟬購下，鍍膜之後轉送給了許仙，許仙現在還收著。
許仙四顧左右，叩神拜神，拜是少不了的，廟裡廟外所有人都虎視耽耽的望著他，眼前已有人將蒲團讓了出來，他也唯有苦笑：對這小丫頭不用這麼認真吧，她可是會隨時拋棄你們的。
「好，好。」許仙一邊微笑應聲，一邊放開敖璃，先添了香火錢，拈了三炷香引燃，向著龍王神像躬身行禮，固然那龍王爺的真身就在他身邊，正用憤憤不平的眼神望著他，手中這幾支香怕是難以平息她老人家的憤怒。
村人千恩萬謝，許仙亦囑咐他們不要再去打什麼旱魃，免得又給人家告上衙門。
許仙猜想上古可能真的有這樣一個妖神，不過如今的所謂「旱魃」，早就不同於當初的意思，大約成了殭屍的一種，是死後一百天內的死人所變，變為旱魃的死人屍體不腐，墳頭不生草木而滲出水漬。只有將之從墳墓挖出來燒掉，天才會下雨。
所謂「打旱魃」又名「刨旱魃」，許仙是略知一二的，旱魃本是上古傳說中引起旱災的怪物，有道是「旱魃一出，赤地千里。」《詩經》中也曾有過「旱魃為虐，如惔如焚」這樣的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