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1章 柿子要撿軟的捏

淵男產一瞪眼，道：「不好哪個呀？怎麼說話的？我來找你們是有正事！」

「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說謊！」

大帳之外，淵男產悄沒聲得走了過來，對守在門口的侍衛，勾了勾手，一陣擠眉弄眼！

「是這個道理！淵蓋蘇文既然早有準備，就不會輕易認輸！我這就面見女王陛下，陳述利害，加強城防！至於您……今晚還是早早休息！如果淵蓋蘇文收攏潰兵，繼續圍城，這仗可就不好打了，沒有個十天半個月的，分不出勝負來……到時候，還要靠秦國公力挽狂瀾！」

「不……是三成！」金庾通道：「您還要算上那些散入深山之中的！這些人在大山裡迷了路，運氣好的話，就得凍餓而死。運氣不好，就會成為禽獸的口中食！」

「三公子，您別害怕！我看咱們大莫離支現在雖然談不上多麼高興，但是心情並不怎麼糟糕，剛才我還聽到，他老人家在帳內唱小曲呢！」

「是！」

淵志仁連連擺手，彷彿淵男產拿的不是金子，而是致命的毒藥一般，道：「三公子，您，您就饒了小的吧！我那個……只賣藝不賣身呀……」

淵志仁撲哧一樂，道：「我當是什麼呢？您問這個呀？」

「可不是想問這個嗎？現在咱們軍中有頭有臉的大將，都不敢來，怕觸了父帥的霉頭。他們一合計，就把我給推出來了！其實我也害怕呀……」

然後，他就趕緊拍起了馬屁，道：「父親，您這次可真稱得上是神機妙算。幾天之前，誰能想到咱們佔了那麼大的優勢，還會吃敗仗！只有您老人家想到了，還預先做了安排！外面的將士都說，要不是您老人家的安排，咱們大軍的損失多加一倍都不止！」

正在這時，大帳之內有個聲音傳來，道：「何人在帳外喧嘩？」

儘管郭業對再一次取得金城保衛戰的勝利，沒什麼信心。不過，有個人對他能夠再次勝利，深信不疑！這個人不是金庾信，不是金德曼，也不是郭業的愛人善花公主，而是高句麗的大莫離支——淵蓋蘇文！

所以，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此次出征是許勝不許敗。

「您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孩兒愚笨，怎麼聽不明白呢？」

「真的是郭業搞得鬼？那豈不是說，那些鬼軍是人假扮的？哈哈！」淵男產大喜，道：「那些鬼軍其實也沒多少人，我估摸著不到三千。既然是人那就沒什麼好怕的，現在的局面，還是咱們佔優！不如咱們再次兵圍金城，把郭業和新羅王室一網打盡！」

淵志仁被他盯得心裏發毛，走了過來，道：「三公子，你想幹啥？我可告訴您，我們兄弟倆都是正經人，不好那個！」淵男產好男風的「美名」，已經傳遍了平壤城，也難怪他害怕。

「什麼事？」

「還要力挽狂瀾？」郭業苦笑道：「這次我是真的沒啥信心了！」

這下子，淵志仁更害怕了，唯恐自己菊花不保，滿臉的戒備之色，道：「您是什麼身份，我們是什麼身份？您要談正事得和咱們大軍的將軍談。我們談正事，那就是和小校談。您和我們有什麼正事好談的？」

「倒也不能算是假敗。假如高句麗沒有炸營，就我這兩千長人國的軍隊，再加上您的五千飛虎軍，還不夠人家高句麗軍的一盤菜呢。我的意思是，您注意到沒有，高句麗軍的敗兵大都是往西邊逃竄，而百濟的敗兵卻是像沒腦袋的蒼蠅一樣，四散奔逃……」

淵男產一皺眉，道：「不打金城？難道咱們要打道回府？」

金庾信臉色一變，道：「什麼事？」

淵蓋蘇文一擺手，道：「別說了！這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一場大敗仗，難道你誇上為父兩句，咱們這次就能算是打勝了？諱敗言勝，老夫還沒那麼無恥！而且……」

淵男產小心翼翼地走入帳內，與淵蓋蘇文見禮已畢。

「父帥他……他現在心情怎麼樣？摔了幾張桌子，幾把椅子？打死了多少奴婢？現在是一言不發，一個人在那生悶氣？還是正在帳內咆哮，發誓要報仇雪恨？」

「嘿嘿，為父教你一個乖，柿子要撿軟的捏。郭業在新羅這邊，咱們沒有必勝的把握，這不是還有百濟嗎？為父把扶余璋那傢伙給賣了，現在百濟軍隊，群龍無首，不打他們打誰？」

淵蓋蘇文道：「你說錯了。為父這次可不是誤打誤撞，而是猜對了！哼哼，什麼天降鬼軍，我看分明是郭業那小子，在裝神弄鬼！」

這還只是經濟層面的，政治上淵蓋蘇文經過上次一場大敗，威信大降，各路諸侯蠢蠢欲動，這要是再打了敗仗回去，可就真的鎮不住場子了。軍事上，更別提了，連番敗仗，淵蓋蘇文都患上了「恐郭症」，何況是其他人？

「產兒進來講話！」

「再廢話，我這金子可不給了！」

說到這裏，淵蓋蘇文苦澀得一笑，道：「這也稱不上是什麼神機妙算。我是被郭業那小子給嚇怕了！一想到新羅和他不清不楚的，就總擔心他會忽然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給老夫致命一擊。所以才未雨綢繆。」

淵志仁高聲答道：「是三公子來了！」

郭業道：「不管這老匹夫是怎麼想的，事情的結果就是這樣。咱們兩人的部隊都是步卒為主，雖然把聯軍擊潰了。實際上的殺傷並不多，就算加上他們自相踐踏而死的，我估計不會超過兩成！」

金城城外四十里，淵蓋蘇文收攏潰兵，紮下營來！

「什麼亂七八糟的！」淵男產一瞪，道：「老子好男風，也看不上你這樣的！給你金子，是為了別的事情！」

「打道回府幹什麼？本莫離支要帶領你們打一場大勝仗！」

「你說話算話？」

「就算只剩七成，兩國聯軍也還能剩下十四萬人馬。原來是高句麗軍十二萬，百濟八萬。現在我估計高句麗還剩下十萬大軍，百濟四萬。聯軍的實力，還是遠在咱們金城之上！今晚金城的守衛絕對不能掉以輕心，否則很可能反勝為敗，甚至有城破之憂！」

「這樣呀……」淵男產忽然大驚失色，聲音都變了，道：「父王他不會是氣瘋了吧！」

淵男產從袖兜裏面一伸手，掏出一坨金子，道：「這個，你先拿著！」

「說實話，我剛才光顧著衝殺了，這個細節還真沒注意到。如此說來，淵蓋蘇文老賊對於此次失敗，早有防範，已經安排好了後手？兵法有雲，未料勝，先料敗，守于微，故百折而不撓。淵蓋蘇文此人真是不可小覷！」

淵男產明白，去年漢城一戰，高句麗元氣大傷，又經過郭業和楊萬春的一番勒索，簡直是離死就差一口氣了。這才經過一年的休養生息，能有多大的起色？要不是扶余璋為了報奪妻之恨，提供了大量的糧草軍械，高句麗連出兵的開拔費都拿不出來。

「我就向你打聽一件事兒！」

「此言當真？」

再敗一陣，恐怕有個小兵扛著郭業的大旗，就能在高句麗著走了！

淵男產眼珠一轉，又從另外一個角度拍起了馬屁，道：「沒想到您誤打誤撞之下，都能識破敵人的奸謀。這說明天命在我，天佑高句麗呀！孟子曰，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咱們這次雖然打了敗仗，但不過是上天對咱們的考驗，只要重整旗鼓，大勝可期！」

「難道高句麗是假敗不成？」

「此戰雖然是我軍大勝，但是我看百濟是真敗，潰兵四散。而高句麗卻是……」

淵志仁一把就把金子搶了過來，道：「只要不是那事兒，什麼事情都好說！三公子有何吩咐？」

「不！」淵蓋蘇文搖了搖頭，道：「不能再打金城了！郭業與旁人不同，最善於出奇制勝。就算兵力是他的十倍，為父也沒有必勝的把握！再次兵圍金城，誰知道他又出什麼幺蛾子？孩子，咱們高句麗現在可真的輸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