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速之客

秦宓心中微微一凜，面色頓時凝重了幾分，秦家和玉鼎門淵源深厚，玉鼎門中元嬰、金丹期修士的大名，秦宓可謂是耳熟能詳。

無論是羡慕，還是嫉妒，卻沒有一人說起秦家的丁點壞話。

「這你就不懂了吧，秦家幾位老祖當年也沒有仙根，還不是受了玉鼎門的周祖師點化，以武入仙，才有了今天的富貴！這些後輩不能成仙，不是因為沒有仙根，而是因為吃不了苦！」

「化師叔客氣了，師叔如今已經是元嬰境界，你我之間已經不能再沿用往日的稱呼了，對了，師叔怎麼有閑到這飲馬鎮來？」

秦劍緊隨其後，也是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

「嘖嘖，這就是修仙的好處，看吧，秦三爺爺都已經九十多歲了，身板還是這麼硬朗，早知如此，我也去修仙好了！」

「不錯，正是秦三爺爺，秦大帥！」

守在府外的秦宓，左右打量了一番，隨後又放開神識掃視過附近，發現已經沒有客人前來，衝著跟在身後的兩名管家低聲吩咐了幾句，正準備向院內走去，就在此時，一名三十四五歲年紀的白袍男子卻突然出現在了秦家大門之外。

到了秦虎這種地步，世俗間的富貴已經算不了什麼，前來拜壽的賓朋，無論是身份顯赫的達官貴人，還是市井鄉民，都是一樣的熱情，筳開百席，按其年齡來算，老者請入廳堂之內，年輕之人就在當院里擺上酒席！

「對了，你幾名叔祖可否都在府中？」

一大早的，秦宓脫下戰甲，身著便服，帶著兩名精幹的管家，親自守在了大門之外，迎來送往地接待著一眾前來賀壽的賓客。

化天羽擺了擺手，滿面含笑地說道：「秦道友客氣了，認真算起來的話，秦虎道友昔日和化某也算得上是師兄弟，化某今日是專門為秦虎兄弟祝壽而來，豈敢勞動壽星公的大駕，秦道友頭前帶路就是！」

白袍男子點了點頭，微微一笑，說道：「在下玉鼎門化天羽！」

幾個月前，化天雨進階元嬰境界之時，神農山正被數千隻妖獸圍個水泄不通，玄葉道人不但不派人救援，反而傳令駐守神農山的金丹、元嬰期修士回山慶賀，聽化天羽現在的意思，似乎是有所不滿，想要倒打一耙起來。

究其原因，自然是因為秦虎這尊大神。

秦虎坐在面朝大廳門口的主位之上，秦豹、秦雄、秦彪三兄弟陪坐在其左側。

「柳四，你小子跑那麼快做什麼？」

待其遠去，街道之上的議論聲這才嗡嗡傳開。

化天羽對明皓話語中的譏諷之意仿如未聞，微微一笑，把目光望向秦虎，說道：「如果化某沒弄錯的話，秦道友今天是在慶賀百歲壽誕吧？嘖嘖嘖，一百歲，活的可真夠長的！」

化天羽微微一笑，衝著眾人擺了擺手，大大方方地拉開一張空椅，背朝著大廳門口坐了下來，說道：「秦道友客氣了，請坐吧，大家都不是外人，對了，聽說神農山前段時間被妖獸圍攻，可有此事？」

也許是人老戀舊的緣故，秦老爺子就喜歡住在鎮子南面的這幢秦家老宅之中。

男子身高八尺，穿著一身合體的白色錦袍，長身玉立，相貌英俊，舉手投足之間，斯文儒雅，腳底如同生風一般，第一眼看到之時還在十幾丈外的街角，第二眼就已到了面前丈許。

眼看到了晌午時分，該來的賓客都來了，按當地風俗，過了晌午，可就不再接待客人了。

「我才不去呢，聽說現在到處都是吃人的妖獸，守在這玉鼎山下還安穩一點，當兵就要去抓妖獸，到時小命都沒了，誰來養我娘？」

「就你？得了吧，你有仙根嗎？幾十年來，有多少鄉親拜在秦老太爺門下，又有幾人能夠修鍊成仙？」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明皓師兄和秦劍師弟，真是難得一見啊，師兄幾十年來似乎沒有回過山門吧？」

后一句話，卻是衝著明皓而問。

「呸！沒出息的東西，秦老太爺還不是在千軍萬馬中殺進殺出，逑事沒有，你看老爺子如今那身板，嘖！嘖！」

「那不是秦家三爺嗎？」

幾人飲酒說話，相談甚歡！

秦虎不但自個修鍊，還收了一幫弟子，雖說這幫弟子僅僅有五人能夠把「金剛訣」修鍊到第二層，可就是這區區六人，硬是守住了一方平安。

秦虎、秦豹兄弟四人聽到「化師叔」三字，面色頓時凝重起來，一個個上前施禮問好，秦虎更是慌忙讓出自己的位置，想要把主位讓給化天羽。

「原來是化前輩！前輩請稍等，晚輩這就去通稟祖父大人以及幾位叔祖前來迎接前輩！」

「我不行，你家二狗子行呀，二狗子，你今年都十六了，人高馬大的，不如去求著三爺爺，當個親兵，也好有個前程！」

大廳內，正是壽堂，擺著一張寬大的紫檀木桌，木桌上擺放著一些壽桃、壽果以及幾味清淡的小菜，幾壺水酒。

似乎發現了化天羽的到來，明皓、秦劍扭過頭來，同時把目光望向了廳室門口。

「你打住吧，老太爺可不缺你這一個響頭，鎮上的後生早在三天前就給秦老太爺磕過頭了，今天接待的都是遠道而來的客人，你湊什麼熱鬧，改天再去吧！」

「我說呢，玄葉師兄幾次邀請玄光師兄和玄元、玄弋兩位師兄前來玉鼎門一聚，卻始終沒有回信，原來真的有妖獸作祟。按理說，化某做為後學未進，有些話不該多說，可是玄光師兄為何不向玉鼎山求援呢，畢竟玉鼎門掌教如今是玄葉師伯，大家還是同屬玉鼎門，如此生分實在是有悖常理！」

「回師叔，那幾隻高階妖獸雖說難纏，還好並沒有八級妖獸存在，半個月前已經退去，否則的話，弟子二人又如何敢遠道而來呢？」

秦宓雙目不由一亮，停下了腳步，衝著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雙手高舉過頂，恭恭敬敬地拱手施了一禮，說道：「敢問仙師尊姓大名，仙師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化天羽身影未至，不緊不慢的聲音卻已經傳了進來。

明皓同樣站了起來。

右側，端坐著一名相貌年輕的青袍道士和一名青袍儒生。

到了人流密集的青石街道之上，秦雄飛身落馬，當先帶路，和幾名站在街道兩側上了年紀的老者打著招呼，時不時抱拳寒喧，問上一聲好，兩名黑甲校尉則牽著馬匹跟在身後。

道士二十七八歲年紀，濃眉大眼，相貌端正，白玉道冠中間插著一枚青玉簪，身周被一層淡淡的白色光芒籠罩。

「那你也去習武呀，就你那身板骨？」

龍陽城護城將軍秦宓，正是秦虎的嫡親孫子。

化天羽不慌不忙地跟在秦宓身後，沿著鋪地紅毯向前走去，目光在一桌桌酒席之上掃過，看似漫不經心地隨意問道，目光卻是一下子落在了院內西側的一間大廳之內。

神農山離著益州的距離比玉鼎山要近上幾千里，自從萬獸谷被妖獸佔據之後，幾年間，神農山接連三次被高階妖獸率領妖獸群圍攻，三次求助，玄葉道人從未派出過一人前去支援。

明皓神情自若地衝著大步走來的化天羽拱手施了一禮，絲毫沒有因為化天羽這名昔日的練氣期弟子突然成了元嬰前輩而尷尬。

噠噠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三區驃肥體壯的高頭大馬出現在眾人眼中，為首的棗紅馬上，端坐著一名身高八尺，一身褐袍，相貌威武的中年男子，身後，則是兩名滿臉精悍之色的黑甲校尉。

秦家四兄弟中，秦雄當了大帥，秦豹、秦彪聽說已經成了仙人，終日里雲遊四海，降妖伏魔，唯獨秦虎，牢牢守護著飲馬鎮的安危。

秦劍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一空，目光中閃過一絲狐疑之色，站起身來。

想到此處，不由冷聲說道：「師叔說得是，玄葉師伯是應該到神農山走上一遭，親口告知大家，他才是玉鼎門的掌教！對了，敢問師叔今日此來，有什麼要務？」

聽到化天羽的言語，明皓心頭不由火冒三丈。

秦氏四兄弟看到二人的動作，雖說還未弄清楚來的究竟是何人，卻也不敢怠慢，先後推開椅子，站起身來。

「秦家這風光，嘖！嘖！我看是幾輩子都使不完呀！」

秦宓畢竟是龍陽城守城將軍，雖說只把「金剛訣」修鍊到了第二層境界，卻也算得上是見多識廣之人，知道修道之人都有著這樣那樣的怪癖，當下也不再客氣，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說道：「前輩請！晚輩這就給前輩帶路！」

青袍儒生似乎比道士還要年輕兩歲，頭帶文生巾，麵皮白靜，身形廋削，目光靈動，這二人，不是別人，正是明皓和秦劍二人。

「我娘讓我去給秦老太爺磕個頭去，我得趕快過去，去晚了，過了晌午就不好了！」

「是呀，你小子就是沒骨氣，照這樣下去，連個老婆都討不上，別忘了，當年龍陽大戰時，有多少鄉親跟著沾了光，騎大馬，坐大轎，吃香的喝辣的，就連鎮東頭窮的沒衣服穿丑得嚇死人的癩頭三後來都當了大官，娶了好幾房姨太太！」

筳席已開，院子里飄蕩著濃濃的酒肉香味，喝酒猜拳，熱鬧哄哄！

五十年來，雖說狄族大軍再沒有犯境，惡虎豺狼卻是時有出沒，甚至還有吞雲吐霧的妖獸出現，相鄰的幾個鄉鎮卻曾被妖獸光顧過，鄉民多有死傷，唯獨飲馬鎮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