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塵心，凡心，本心
第七百三十三章 奪信第二戰（五）
小宮主鄭重點頭，感慨道：「是啊是啊，可惜有些人就是那麼蠢，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蹬蹬蹬，如有重鎚夯在胸口，大漢連連倒退，勃然變色。
小宮主說道：「精怪怎麼了？草木又如何？對千萬凡人來講，農物就像自己的命一樣珍貴，不信你問問？」
劉奶奶越發不解，說道：「再好看的花兒也要從泥巴里長出來，再好吃的東西也要用肥料種出來，越難得的東西需要的代價就越高，這是常理，種糧食的都懂。」
小宮主大奇，說道：「為什麼不能比？剛才你還講仙凡一家，仙人和凡人一模一樣都是修仙者，為什麼不能比？」
周圍人通通大吃一驚。
「妖婦，殺了她！」不知誰第一個叫出聲，緊跟著便是無數響應。
那是什麼豆？不少人心裏這麼問。
費這麼大勁兒，就為了種點沒什麼實際作用的豆兒？人們心裏疑慮重重，不自禁聯想到很多事，有以往，還有眼前。
大漢不知該說什麼好，目光四望有些為難。
種豆子的奶奶幕後遙控，綠衣少女神采飛揚，脆生生說道：「種豆子懂不懂？不是一般的豆。」
小宮主也笑，笑容清麗、可愛，活潑、靈動，嫣然說道：「非也非也，萬物有靈，萬物都是生命，萬物皆可修仙成道，難道你連這都不懂？我看過不少典籍中說，草木精怪，山石水火，只有遇到機緣，時間足夠，都能成就正法得授天道，你會不知道？」
人群騷動，大漢目
「你能如何？」
「上台去，明正典刑。」
趁他猶豫，小宮主抓緊機會聽了幾句真經，回過頭說道：「相思豆難種啊，不但需要種子，還要從一開始就細心搭理，比如鬆土，澆水，灌肥。呃對了，這個豆是結藤的，要用一種叫什麼什麼木……」
劉奶奶奇怪問道：「相思豆很好看，做出來味道也很好，為什麼不吃？」
血肉為肥！所有人均為之瞪圓雙眼，劉奶奶慈祥的面容也變了樣，透著詭異，叫人看著有些驚恐。小宮主臉色發白，顫抖的聲音問道：「奶奶，您說的是……是真的？」
相思豆少見，隕花木卻被很多人所知曉，那同樣是一種生長極為艱難的苗木，當然長成后價值也很高，木質清香古雅，可為葯為材還能製作神塑雕像，真正的千年不腐。
小宮主連連點頭，說道：「要用活的隕花木樹苗給豆藤做架子，攀爬后長出根須鑽進木頭裡，吸取樹汁才能慢慢成長。樹苗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太大太結實豆子的根鑽不進，太小經不起豆子吸，沒兩天就會枯萎死掉。」
講到這裏，連小宮主自己都覺得代價太高，自己吃了奶奶不少豆花糕，這份人情債可不輕。
都懂嗎？
「上……哪裡去？」
想
「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十三郎神情寧靜，舉步再行。
「誰敢！」小宮主跳出來，挺起胸膛勇敢迎向千萬人。
「先生！是先生！」
正中央，小宮主淚眼模糊，想說什麼只剩下委屈嗚咽，十三郎溫言安撫兩句，回身抬頭，朝大漢方向踏前一步。
這個沒辦法否認，虯髯漢子說道：「我們說的是人，不是什麼草木精怪。」
「你，你就是……」虯髯漢子瞠目結舌，眼看著十三郎身上的氣息發生變化，攀升，攀升，彷彿沒有盡頭一樣攀升。
這話有道理，冰火本不相融，非天地靈物不能將其融合為一體。可這能和仙人沾上邊？好吧，仙人的確能放火能結冰……總覺得彆扭！
「先生來了，真的是先生，先生親自來了！」
小宮主說道：「種豆需要種子，你講的那個法尊也是種子，這是其二。」
法尊是種子？聽著有點不像話。虯髯漢子保持風度，淡淡說道：「休要胡言，仙道高人，豈能以區區凡俗之物做比。」
劉奶奶愛憐地望著小宮主，說道：「其實也沒什麼，相思豆天生靈物，就像仙人一樣，既有放火又含冰凍，得是活的才能慢慢長到一塊兒。」
「隕花木。」劉奶奶在一旁提醒。
「上去。」
「你閉嘴！」小宮主毫不含糊，滿腹怒氣通通釋放出來，喝道：「憑什麼罵奶奶
「也要如何？」
小宮主又說道：「大家不知道吧，相思豆七年結一次果，指的是它長成之後。在此之前，單單從一顆種子長成能夠結果的豆藤，就需要更換至少十顆隕花木。這還不算完，想讓豆藤一直活下去，就要不斷的換，不斷的換……」
小宮主趾高氣揚，彷彿她說的是仙豆，吃一顆便能獲得永生。
小宮主傻了眼，問道：「為什麼要用火烤？還得用冰凍？水又是什麼水？還有……」
吃了不少豆花糕，小宮主只覺得它美味可口，入腹后冰涼香甜，腦袋都為之清醒不少；哪裡想到區區一個豆子居然有這麼多講究，還吞過不知多少血，噬過多少活肉！
聽了這番話，虯髯大漢面色微沉，隱隱察覺到對方意圖。
「為什麼說修仙是種豆子？聽我慢慢和你講。」
吶喊中，身前一條筆直大道，紛亂擾擾，但無一人敢靠近到十步內。虯髯大漢茫然地望著這一切，心裏想這是怎麼了？這些人到底怎麼了？為何那樣怕他，為為什麼瞬間變了模樣？
七年結一次果，相思豆的確稱得上艱難，場內有農夫暗暗點頭。
小宮主撤著身子，厭憎說道：「它吸血！吃肉！多殘忍、多臟啊！」
萬民注視中，十三郎將因憤怒快要哭出來的小宮主拉回到身邊，頭也不抬說道：「我就是蕭八指，我贊同修仙就是吞血噬肉，你要如何？」
噗嗤！周圍人集體搖頭，心裏想這叫什麼事兒啊，敢情今天不是講
劉奶奶一直樂呵呵的，撫著小宮主的腦袋說道：「這不算什麼，隕花木大的難找，半不溜的那種還挺多。難的地方是種豆用的土和水，還有肥料；另外得仔細看著長勢，時不時用火烤一烤，那冰凍一凍才行。」
小宮主想不到那麼多，此刻的她只覺得噁心，什麼仙人什麼辯難通通扔在腦後，掩胸連連說道：「奶奶別再講下去，我再也不吃豆花糕了。」
十三郎邁出第三步，跨出百米，單掌如索命之爪一樣伸出，噼啪爆裂聲中穿過重重光幕，牢牢扣住大漢的脖子。
虯髯壯漢面沉似水，說道：「污衊仙道，何止本座要罵她；此地千萬人，個個都該唾其身棄其魂，殺之而後快。」
這其中不包括虯髯大漢，此時他在想要不要開口喝止，或者做些別的；轉念想這樣會不會帶來什麼不好後果，畢竟那個跳腳丫頭看起來還沒讓人如何生厭，要不要再等等民眾意願。
虯髯大漢神情輕蔑，連聲冷笑說道：「敢講仙道是種豆，敢把修仙說成吞血噬肉，莫說你，就算蕭大人親臨，也要……」
「我來了，你想如何？」
冰火同源？周圍的人也都有此疑惑，一些聽過相思豆名字的人甚至要跟著問，少不了宣揚一下相思豆的作用，除了製作食物，清心解火，倒沒聽過有何神奇效果。
「你敢如何？」
一邊得意賣弄，小宮主側著
大漢再退三步，背靠高台，眼裡滿是驚恐的神情，抬手便要施法。
十三郎根本沒有看著他，淡漠的聲音難得透出一絲厭憎，說道：「妄弄民意，本官扒了你的皮。」
劉奶奶說道：「水要無根，土要用息壤，肥料最好是血肉，新鮮的最合用。」
千萬道視線所集，如同千萬道無形的劍，哪裡是一名凡婦所能承受。一張張憤怒面孔中，劉奶奶惶然失色，高大身形不知不覺有些佝，竭力躲避周圍的目光，卻哪裡躲得過。
虯髯漢子笑道：「人和人自然可以比，你說的只是某種農物，不是人，甚至不能算生命。」
「閉嘴！」虯髯漢厲聲怒吼。
「對對對對，隕花木，這名字真好聽。」
劉奶奶的眼神越發憐惜，嘆息一聲說道：「這沒什麼，兵荒馬亂的，找點屍體再容易不過。實在不行弄點骨頭碎渣，它都能吃進去消化掉，不難。」
「相思豆！七年結一次果的相思豆！」
連骨頭也吞！連十三郎都忍不住看了劉奶奶一眼。不用說，此時的劉奶奶形象再次變化，如從幽冥剛爬出來的惡魔。
清清朗朗的面容，清朗清朗的表情，現出真容的十三郎立時被無數人認出，驚呼低喊中紛紛倒退或衝上，現場一片大亂。
劉奶奶呵呵笑，嘴裏說道：「所以說，修仙就像種豆子，信念什麼的就像肥料，長到豆子里變成豆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