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冥洲雲遊
第1106章 沒志氣的少年
「十六，怎麼了？」昆西莫名其妙。
這並不奇怪，換成玉洲的標準，英雄階就是天人境，象徵凡人和仙人的差別，顯然在冥洲這個標準同樣適用。
「什麼？」昆西不明白她想說什麼。
艾瑪嘆了一口氣，好言勸道：「如果你想要將來變得有出息，等上岸后，跟我一起去求少爺吧，這可是能改變你人生的機會。」
「十年後？二十年後？」昆西不解，「那時候的事，到那時再說不就是了？」
這位男爵雖然殘暴不仁，但忌憚他的凶名的人，不只是領民，就算是強盜們也是聞風而逃，所以在男爵管轄的範圍里，都算是安全領地，甚至一半是仰仗男爵的威名在支撐。在這樣強大的領主麾下生活，雖然偶爾會因為領主的殘暴而恐懼，但總比隨時隨地都有丟掉性命來得好一些，反正就算領主再怎麼殘暴，禍害的也不過就那麼點人，整個領地這麼多人，也不一定會輪到自己。這就是眾多領民的想法。
之後，艾瑪領著昆西過來，向羅豐道謝。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艾瑪看著他，「你沒有家，沒有親人，整天無所事事，只是靠小偷小摸地混日子，你想這樣混到什麼時候？」
被叫做姐姐的時候，艾瑪突然想明白自己為什麼想救這個少年了，卻是內心中將對方的身影跟孤兒院的那些小夥伴們重疊在了一起。
就算如此，中年男子也不敢有半分小覷，不提摸不準實力的管家，光是那兩名黃金階的護衛，就足以證明對方的身份尊貴非常，要麼是皇子，要麼是大公的繼承人，總之不能招惹。
女孩子本來就比男孩子早熟，加上艾瑪修鍊了內功，調和體內陰陽，不僅讓自己變得漂亮，而且顯得更加成熟，跟野豬王的生死之戰也讓她多出了幾分同齡人不會有的氣質。
「出錢救你的人可不是我，而是我家少爺，你還是向他道謝吧。」
昆西看著又一次被累趴在地上的艾瑪，忍不住勸道。
中
「為什麼？沒有了貴族，我們照樣種田，還能種得更好，收穫得更多，沒了人吸血，沒了人收稅，平民的生活肯定會變得美好。」
「那我應該怎麼混？」
於是，羅豐就讓暗師鬼君送上一顆極品寶石作為賠償——創造寶石是性價比最高的方法。
「艾瑪姐姐，你這練得也太辛苦了吧，你家少爺怎麼狠心讓你這樣漂亮的女孩子做這種苦力活，就算修鍊變強了又有什麼意義，他不是有兩個護衛和一個管家了嗎？難道碰上惡人還要靠你出手？你家少爺是不是在故意虐待你，咱們要不要找個機會逃跑？」
「他難道是哪個大帝國的皇子？不對呀，堂堂英雄階的強者，就算是帝國皇子也不夠資格讓他來當管家……對了，他看起來像管家，但未必是真正的管家，也許只是同行的前輩，也許是護衛假扮成管家，為了在外行走方便而塑造了一個假身份，這樣解釋就合理多了。」
少年昆西果然也藉著羅豐的名頭狐假虎威，在船上騙吃騙喝，還騷擾了不少女乘客。
羅豐多瞧了一眼，果然，這個叫昆西的少年資質優異，非常適合修鍊，如果將他的資質作為一百，艾瑪頂多隻有三十分。
「我叫昆西。我叫你姐姐，是因為你救了我，跟你的年齡是不是比我大沒有關係，要不是姐姐你，我只能被那個野蠻人扔進大海里，給魚群當食物了，我的命是姐姐救的，真不知道該怎麼報答才好？」
「殺光貴族是一個宏偉的理想，但在理論上無法實現。」羅豐用一種學術討論的語氣說道。
雷納克看得出來，這個圖形雖然簡單，卻蘊藏著智慧，至少是他所沒有想過的。
平日里，羅豐對艾瑪的訓練要求就已經很高了，若是再加倍，只怕連睡
「所以，貴族就是損毀莊稼的雜草，應該被統統割除掉？你也贊同我年輕時的想法？」
「出錢的雖然是你家少爺，但我剛才可是聽清楚了，是姐姐你請求他救下我的，還答應了接受處罰的代價，都是我連累了姐姐，要不這樣，接下來我替姐姐你完成那個什麼的訓練量。」
羅豐看了一眼雷納克，道：「看來你對貴族很有成見。」
「姐姐，謝謝你救了我，你不但人長得漂亮，而且還有一副好心腸，神靈一定會保佑你的。」少年忙感謝道。
羅豐靜靜聽完后，道：「你可以不向現實妥協，前提是你得擁有改變世界的力量，如此就不必去改變自己。」
「但遺憾的是，儘管平民和佃農一生都要遭受貴族的盤剝，但是他們卻又離不開貴族。」
「那可不成，就你的身板，肯定完成不了，半途就要給累死了。」
「看來問題解決了，所以說，解決小麻煩的最好方法就是高調展現實力，讓對方覺得你不好惹，自然會知難而退，那種扮豬吃老虎的做法，可以用來對付強敵，卻容易引來日常的麻煩，真不知道那些老惹麻煩的人是怎麼想的。」羅豐感嘆道。
心中已經抱了討好的想法，中年男子準備先將事情辦得妥妥噹噹，以求留下一個好印象，至於那名被窺色的女乘客，只要知曉對方有一名黃金階的護衛，她自然會懂得如何選擇。
羅豐對此一清二楚，卻懶得理會，只要對方沒來煩他，權當不知道。
「比我大兩歲，你打算像這個樣子混到什麼時候？」
昆西的嘴巴非常甜，一口一個姐姐，愣是把艾瑪哄得眉開眼笑，顯然，口才是他賴以立身處世的本領。
雷納克對他的這名僱主甚是驚訝，因為對方分明是貴族出身，現在竟然與他面對面討
在兩人交談的時候，艾瑪已經將那名少年救了回來。
其實以中年男子識人的眼光，隱隱約約感受到對方很可能是英雄階，只是一時間不敢相信這個判斷，無論是什麼職業，達到了英雄階，都能成為各大王國的貴賓，而且還得是那些有實力的國家，換成小國的國王，只怕在地位上還要低上一頭，都不敢開口招攬。
「姐姐別小看我，別看我瘦，但我有的是力量，我可是一名黑鐵上位的職業的者。」
「那十年後呢？二十年後呢？你還是這樣靠著小偷小摸生活么？你就沒有想過自己也應該有出人頭地的那一天？」
能讓他說出不錯的評價，其實已經是非常優秀了。
「沒有領導者，就意味著一盤散沙，參加過戰爭的你肯定能明白有組織和沒組織的差別，如果這是一個封閉式的小團體，永遠平安度日，沒有領導者或許真是件好事，可惜這個世界到處充滿了戰爭的火苗，一旦面對外敵入侵，如果沒有領導者，就意味著這些人沒法組織起力量，來保護自己的財富和家庭。」
「為什麼？」
「在這個名為國家的食物鏈中，平民與佃農的確處於最底層，而且，時常還會受到來自上層的壓迫和不公待遇，這一點不容否認。」
中年男子小聲對自己的護衛詢問道。
「你可是男人，難道你就從沒想過去向誰學一門足夠養活自己的本領么？」
「以前是，現在不是，年輕的時候受了點冤屈，恨不得將所有貴族都殺光。」雷納克倒是不介意承認。
不過，正如之前說的那般，資質的地位在羅豐心中非常的低，不會因為區區一個資質優秀，就非得拉人做候補傳人，他對昆西的興趣僅止於此，微微點頭，就不再理會。
「不好說，我根本探知不到他的深淺，反正至少高出我一個大階位，不過另外的兩名護衛我倒是能確認
從那以後，我就專心當個劫富濟貧的俠盜，只偷東西，不傷人命，也算是一種對現實的無奈妥協吧。」
「這不是虐待，這是磨鍊……對了，昆西你幾歲了？」艾瑪忽然問道。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在感受到暗師鬼君身上那股深不可測的氣息后，立即熄了刁難的念頭，並主動擔下勸解那名女乘客不再追究責任的任務。
雷納克道：「但接踵而來的很可能會是另外一種麻煩，比如沙龍宴會，那人既然察覺到了你的身份，肯定會想著來巴結，有時候貴族就像是聞到了臭味的蒼蠅一樣，趕都趕不走。」
羅豐用元素在半空中勾畫出一個四層結構的金字塔，並分別表明各個階層的名字，令其一目了然。
「偷東西也可以養活自己啊，我又沒被餓死過。」昆西無所謂道。
「是啊，平民和佃農負擔著整個王國的勞役，卻依舊受到所謂的貴族和精英的欺凌，貴族就是一批趴在平民身上吸血的蟲子。」
「別叫我姐姐，我還不一定有你大，我叫艾瑪，你叫什麼名字？」
接下來兩日，艾瑪被加倍的訓練量折磨得夠嗆，哪怕有內功幫忙恢復體力，也累得她只剩下吃飯和睡覺的力氣——事實上她就連睡覺時間也被剝奪了，因為入定修鍊內功同樣可以替代睡覺的作用，甚至在恢復效果上猶有勝之。
這種被輕視的感覺令昆西惱怒非常，但顧慮到是對方出錢救下了自己，而且兩個護衛看起來非常厲害，所以他只能是選擇將罵聲放在肚子里，沒有說出口，心中則是暗暗想著，就剛才那個肥豬男人的討好表情，顯然艾瑪的少爺是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自己說不得有大腿抱了，剛好扯虎皮拉大旗，藉著對方的名聲放蕩一回。
「我年輕時曾路經一塊男爵的領土，這位男爵性情殘暴，聲名狼藉，但是依舊沒有多少領民搬走離開，因為領土附近的環境更惡劣，一旦離開領主的保護，在周圍眾多的
「這小子的資質不錯喲，難得在這裏見到一個像樣的。」通天古書忽然說道。
當時我只是個遊俠，想過替民除害，殺掉這個男爵，結果卻被那些受對方欺壓剝削的平民給阻止了，因為殺死了這個男爵，就沒人會來保護他們，他們的下場只會更慘，除非我願意留下來代替男爵成為他們的領主……
其實看稱謂就知道了，黑鐵、青銅、白銀、黃金四大階都是以金屬作為前綴，唯獨到了第五階就變了，改為了英雄，這個「英雄」可不是那些廉價的英雄，而是指這一階的強者，有資格成為史詩中的英雄人物，擁有在歷史上留下姓名的能力。
「那是不是也要像你一樣，每天被折磨得半死不活？我可不要變成這樣子，我什麼都會吃，就是吃不了苦。姐姐，要不我給你想想辦法，弄些個贖金，讓你家少爺放你自由？」昆西眼珠子一轉，反過來勸誘艾瑪。
儘管艾瑪以前也是屬於「小偷小摸」的一份子，可現在的她顯然與以前不同了。
不過，在少年可憐兮兮的目光求助下，艾瑪終究還是答應了。
雷納克覺得既好笑又荒謬，他運轉鬥氣，在代表王室和貴族的那個大三角上畫上了一個大大的叉。
「就我觀察到的情況來看，艾雷布大陸的國家的政治體系由王室、地方貴族、精英階層、以及平民佃農組成，就彷彿是一個層層壘高的檯子，一個階層支撐著另一個階層，最終達成了總體的穩固和平衡。」
「那個人的管家，在你看來，究竟是什麼位階？」
「……沒錯，如果沒人站出來，大家就只能當別人的奴隸，如果有人站出來了，那人就成了領導者，也就是所謂的貴族。」雷納克搖頭嘆息，顯然是接受了這種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