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話 認路（3）

他挑眉，「為什麼不？」

「來，教你認路。笨蛋。」他笑。

還記，那天她的眸下了淺雨，很美。

顧夜白。夜屬陰暗，如何得白。他不需要誰陪伴，也從沒想過要誰陪伴。她闖進了他的生命，她的微笑，她的執拗，不可預料的讓他起了想要珍惜的心情。於是，他給了她一個位置。

去試試，一起去試試。

他一怔，她已惱惱道：「我聽到隔壁的女生在背後說，說你，呃，就是樣子還過得去，比較會畫畫一點，居心叵測啊她們——」

誰能篤定，誰又敢篤定。

可以不必認路的幸福。她滿心歡喜。

可是，永遠，有時太短，有時卻又太遠。

有一個人，可以讓你依靠，可以為你指點阡陌，自此不用，費煞思量。

「讓我想想看，是誰居心叵測了？我就只是樣子還過得去，比較會畫畫一點么？」

她微嗔的神態，讓他的堅定繳了械。

可笑！顧城到最後也救贖不了自己。

身邊，輾轉經過不少行人，間或有人好奇的看著這對天幕下的戀人。夜市熱鬧，卻又瀰漫淡淡的寂寥。

「小白，你為什麼不在，你為什麼會不在，你說，你說。」她急紅了眼，扯著他衣袖的手在顫抖。

陷入回憶的又豈止她，被過去折磨的人，有他。手中的方向盤，教他握緊了數分。

颳了她的鼻子一下，銳利的眸卻被笑意暖了，他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該怎麼辦？」

不再壓抑，伸手把她摟進懷裡。她抬眼看他，眸子晶晶亮，像天際的星。

他淺笑，不大，那感覺，卻叫，滿心充盈。

「我為什麼要認路啊，不是有你么。」她反問，模樣認真，眼角眉梢是全然的調皮，還有，信任。

不顧忌旁人的眼光，在街道轉角處，他吻上她的眼睛，道：「言，不哭了。我們一起試試，好么。」

淚水在夜裡，閃閃生光，璀璨又悲傷。

像彼時那樣，一直在一起，不是別的人，是他，是她。一起看歲月渡，看流年轉。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該怎麼辦。

「不好，不好，不好！不要不在，好不好？小白，像現在這樣一直在一起好不好？」她抬手擦拭了一下眼睛，已是滿眶的淚。

「這世上，沒有誰能陪伴誰到永遠，言。」他稍淡了語氣。他的世界素來孤寂，他的出生並不光彩，以後又經歷太多，做過太多殘酷的事情。

誰想，當日的戲語，一語成讖。只是後來，不在的卻是她，而非他。

她的溫軟，她身上清清淺淺的香，了他。他哪能真抽得了身。苦笑。

我的晴人，你該怎麼辦。

「那個，都怪你不好。」她想了想，哼了一聲，學著他的樣子。

每一個城市，都有它的。

她頭搖得像波浪鼓。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

他的心，再不聽從自己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