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從今夜白》正文

第一百三十話 顧夜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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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話 顧夜白

「那天顧瀾把言捉去,背後想必還隱了很多事情。包括我哥哥的死。」
顧夜白笑,眸色,深若涼。
林子晏呼吸一緊,「怎麼?」
「老鬼哪裡去了?」
林子晏失聲道:「你是說懷安一早便知道?」
「不錯,她甚至錄下悠言的話。」
顧夜白看了子晏一眼,擱下杯子,道:「子晏,我也曾想過,如果當年發生的事是真的,我會怎樣做?」
掃量著杯中液體,林子晏只覺那入耳的聲音如霽,冷彌溫。
「顧夜白,這話怎說?」子晏心下一沉。
子晏皺眉,凝目。
「你的意思是——」林子晏騰的站了起來。
「你是想藉這樣,假于與懷安好,令老頭放鬆戒心?再查清楚當年的事,把楚卿找出來?」林子晏蹙眉,疑慮重重。
「只是,子晏,我再也不能放任她捲入任何危險中。
「子晏,太準確了。」聲音微微的低沉。
「子晏,如果說,當年的泠的事,真的涉及到第三者,那人很可能就是失蹤多年的楚卿。」
林子晏皺眉,震撼未褪,苦笑,舉舉杯子,也一飲而盡。
「當年的事,我必定會徹查,我哥哥需要一個交代。」顧夜白黑眸一凝。
林子晏大怔,隨即輕輕點頭。
顧夜白一笑,啜了口酒。
「你怕他對悠言出手?」
「深刻的事情,會留在腦子裡一輩子。確實不錯。只是,試問,如果內心有疚,又加上害怕,她怎還敢直視泠的屍體,甚至把一切細節都記下,毫無紕漏?」
「是她?!」林子晏驚道,杯子重重一頓。
被他這樣一說,林子晏一笑,稍緩了焦躁的情緒,道:「關於言和懷安,有一事,我想問你。」
「你二叔快回來了?或者說,他已暗中回來?」林子晏急道。
「那我是更加不懂了,你既然清楚一切,為什麼還要與悠言分手,幾次對她,我只覺得太狠了。」
「想當日,我們四個,現在只剩下我跟你,那唐阿***還在生悶氣——」林子晏笑,斟滿一杯。
「你既然愛她,何不試著原諒?」
「老頭老了。」搖晃著杯中的液體,顧夜白笑,又斂了眉。
「難說,所以,我必須去日本走一趟。」
「不是逼出。不過是一出早已編排好的戲。」
「退一步說,如果他要用日本人,那人沒必要把功夫隱藏起來。」顧夜白嘴角一挑,抿了口酒。
「你說什麼?不是真的?那你——」
透過落地玻璃,重瞳凝向遠方。
「其中一人,用的是極為霸道的日本格鬥技,他本來也隱了身手,但那天,攸關言的安全,我拼了全力。那人雖一招,拿來救命,但也夠了。」
「藝詢社雖發跡于日本,但顧瀾厭惡日本,所以在執掌社長一位后,幾十年間,把所有重要事務都移到G城。」
「我說,」林子晏低了聲音,「今天這樣對悠言,你做得是不是太過了?你哥哥的事,畢竟,那時她還小。」
「最近,說是到新加坡那邊做買賣。說來,他讓我跟你說,上次言的事,他非常抱歉。回來必請客謝罪。」林子晏收了笑意。
「怪不得今晚你要如此隱晦,調了車子過來,放著你的座駕在停車場吹冷風。好個金蟬脫殼。」
「不,我不明白,她不是把那天的事情原本告訴了你么?怎會是假的,即使連你哥哥受傷的位置也準確無誤。」林子晏愈加疑慮,手扣緊了酒杯
「關鍵在於,她怎麼知道,言一定會如實告知?」顧夜白輕聲道,「事後,我私下查看了錄音的時間。子晏,在她錄音之前,我已經駕車出了門。」
「也就是說,他不可能用那邊的人,而他的人里卻已混進了你二叔的眼線?!」林子晏神色頓暗,沉了語氣。
「懷安以為逼出了悠言的真心話,有了希望,焉知——」
笑意,冷薄。顧夜白一口吞盡杯中酒。
「我本以為,顧瀾的力量最不濟也可以阻他一時,可是,按情勢看,晚了。他已在我們的身邊埋了人。如果只爭商機,二叔是討不了好,但就暗地裡的勢力,我目前還沒有必勝的把握與二叔一拼。」
冷紅的液體,染滿透明,緋紅了光華。
「她那天說,一個十七歲的孩子,不能不奢求不害怕。」薄唇輕抿,一笑,竟也七分蒼澀。
夜白搖搖頭,走回,手擎起酒瓶。
「一,救人一說,只是子虛。二,如果說,當時確實有人被推下江中,那麼,被推下江中的人,顧夜承肯定,那個人有我哥哥非救不可的理由。」
「老鬼的智慧都轉到你身上去了。」
「那天,在他的屋子裡,我與他手下的人打了一架。」
言。顧夜白眉心一緊,口中細細嚼過那個名字,握著杯子的指節緊至泛白。
「顧夜承要害泠,從來就不必費如此大的周章,把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綁了去。他這人,向來信奉人性本惡,他怎會篤定泠一定就跳進江中救人?除非——」
林子晏恍然,扣緊手中杯,長嘆一聲。
顧夜白起身,臨窗而立。好一會,轉過身,淡淡道:「子晏,那天,是懷安把我叫過去的。」
林子晏一怔,又重重一震。
「愛情,比世上任何程式都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