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從今夜白》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話 離開的真相(2)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話 離開的真相(2)

逃避了四年,是要逃避這一刻,等了四年,也像是要等這一刻。
迷迷濛蒙的睜開眼,獃獃看著他,一時忘了反應。
其實,不過是同生,或者共死。如此,簡單。她怎麼一直不明白。
「幾顆?」
悠言垂了眸。
微張嘴,吸了口氣,攥緊他的衣衫,正想說話,遽痛猛的襲過胸口。
他咬牙一笑,渾身卻突然一顫,他的心臟,再也感覺不到她的心髒的跳動。
眼前一黑,纖細的指無力爬上口袋。
在這個彌滿濃煙的空間,深黑的外套,純白的襯衣,眸暗啞得無法映進光亮,滿臉沉痛緊緊把她抱在懷裡的男子,不是顧夜白是誰?
唇,並抵在她的唇上。聲音,再也無一絲溫度。
耳畔,向來好聽的聲音此刻如此粗糙痛苦。
男人把她抱得更緊,擱在她單薄肩上的下頜似乎也要揉進她的骨頭裡。
他從不捨得對她下重手,這一下,毫不留情,悠言怔怔看著他,眼淚在眶里卻不敢滑落。
「小白,我找著你了。」伸手撫上他的眉,想把他的痛揉平。
當看到她俯趴在地上的一剎,他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
顫慄,劃過身子。悠言緊緊闔上眼睛。她還能說什麼?他已替她也替他選了最後的路。
與他一樣,沉默代替了所有語言。
大掌捧起她的臉,聲音微微顫抖。
「別跟我說什麼負累的鬼話。路悠言,如果你執意要留下,那麼我奉陪就是。」
凝眸,眸光落在懷中女子的發頂上,顧夜白一笑,只是冷痛,徹了眼角眉梢。
低藹的聲音,那麼溫柔,恍惚中,他的吻,印在她的眉上,眼睛上。
小小的瓶子,觸手生冷。
他要到哪裡去?不要她了嗎?
悠言一個激靈,猛地睜開了眼睛。
「小白。」搖搖頭,止住了他抱起她的動作,手指輕輕在他臉上摩挲,凝眸,深深看了他一眼。
似乎,過了很久,也似乎,不過只是一會。門,倏地被推開,男人身上尚卷著火,但他的手裡卻多了一樣東西。
「是,我的小豬很勇敢,把我找著了。現在,我就帶你走。」
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慶幸,他趕到了,如果不是她的戒指,她遺落在樓道的帽子,他不敢想象她會在這場大火里受到怎樣的傷害。
臉畔,手上,她裸露的肌膚已被灼傷成鮮紅,傷口,不淺。
碰上男人暗沉到極點的瞳,悠言瑟了一下,嘴唇蠕動了一下,「三。」
悠言呆愣,葯已順著咽喉滑下。
葯被迅速遞到她嘴邊,她銜進嘴裏,喉里艱澀,無法下咽。只怔怔的失神的望著他,俊臉突然在眼前放大,凌厲粗重的氣息攫上了她的唇,男人的舌撬開了她的牙關,舌尖一挑。
手,教他重重打落,被火灼傷的傷口,頓時暗紅得更加悸目。
趕緊掏出,開了瓶子,聲音深寒暗啞得,霜了所有。
似乎要感受她的存在,顧夜白抬手捏了捏她的下頜,力道粗暴,接著又把手中的東西抵給她。
「路悠言,遲箏不只是你的老師,還是你的母親。你與你母親一樣,有心臟病。」
數不清的人,驚呼聲喜悅聲布滿了整個空間。
有什麼在心裏狠狠劃過,鮮血淋漓,不過瞬間。
手心上的東西,是被水濕透的布巾,他冒險離去就是為了取這東西給她。
懷中的人的手,緩緩從他的懷裡,滑出,垂下,輕輕搖曳在冷漠的空氣中,然後,再也不動。
緊緊抱著她,感受著她柔軟的身子緊偎在他的懷,胸口處,是她脈脈的淡淡的心跳。此時,一息相連
「言,還有哪兒不舒服?快告訴我!!」
不知道是藥物的作用,還是他寒冷的眸,她的身體居然生出一絲力量,伸手又去摸他的臉。
心裏大驚。
顧夜白渾身一震,剛才只顧著察看到她身上傷勢,竟現在才發現她臉色蒼白之極,額上細密的汗珠滿布,一雙櫻唇早沒有了血色。
奔走,穿行,火勢如猛獸,逐漸以瘋狂的速度追趕下來。
一句話擱下,他推開了樓道的門,側身進了火場,把她獨立在樓道口。
「我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偎進他的懷裡,更深一點,淚水印上他的潔白無瑕。
再也不能惹你生氣了。
額上的汗珠愈密,手緊緊捂住胸口。身體的力量卻在陡然間瘋長。她不要看到他這個樣子。她一定要等他回來。
淚水,終於,委屈落地,他恨她。突然,認清了這一個事實。他恨她的隱瞞。
可是,這一刻的顧夜白,與她有過最私密接觸的男人,她卻彷彿不認識他。
淚水,模糊了眼睛。
「捂住口鼻,閉上眼睛。」
「你可以選擇就這樣死去,或者等我回來。」
。。。。。。
冷睨了她一眼,他的眉眼突然又變得沉靜。一聲不響,把她放下。
顧夜白何等敏銳,把她的手裹緊,伸手往她的袋裡摸去。
背後是火光眩目的大廈,前方天空,深邃美麗。
「你自己走,我留下。你的身手,一定可以——」
是的,能再見到他,還有什麼遺憾。
「言,別說話,乖,眯上眼睛,歇一會,我這就把你帶出去。不要怕,我一定可以把你帶出去的。我們在廬山不是逃過一次嗎?這次也一樣!」
四周,煙塵襲來,熱浪襲來,他卻只是笑,冷冷的笑,悲苦到深處卻不得宣洩。
把手,穿過他的臂彎,環上他的肩,同樣,緊緊的。
身子一輕,卻已被他飛快抓進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