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相愛就老了》第八章 想要保護一個人又有什麼錯呢

第四節

第八章 想要保護一個人又有什麼錯呢

第四節

如果我再細心一點就可以發現那天何落凡臉色非常不好,可是我給了他一拳,那一拳的分量我很清楚。
「我已經跟爸爸和阿姨說過了,他們都同意,這兩天我會收到身份證和戶口本就去辦手續。」
他的手指毫不客氣地一陣亂撓,笑得我喘不上氣,頭昏腦脹地打滾。很快這種嬉鬧就變味了,他把我壓住,舌尖在耳根處掃來掃去,細長的手指也掀開毛衣下擺揉捏著細了一圈的腰。他抬起頭來,帶著點討好的樣子:「萱,讓你阿姨把你的戶口本和身份證快遞過來吧,關於出國留學的事情我已經安排得差不多了。」
他笑了一下,拉下我的手臂:「我出院的事情我家人都不知道,我也沒打算讓他們知道。所以我沒有回去打針的打算,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只要我注意飲食就會慢慢好了。」他繼續笑,「萱,你是不是不願意跟我走?」
我好想被雷劈了,天昏地暗的,什麼花圈,什麼生命垂危?也許是藍冰故意說話氣我的,我這麼想著,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慌得連手機都握不住,站在窗口不知道如何是好。我再打電話回去,她已經關機了。
「可是若薰你的身體還沒好,醫生說你每天都要去打針,葯也要吃。」我攬住他的脖子,「你這樣怎麼能亂跑?」
藍冰給我打電話,我劈頭第一句就是:「藍冰,我可能會出國留學。」
那何老師呢!」藍冰幾乎失聲,「你走了何老師怎麼辦!」
我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因為我看見他肚子上纏繞著厚厚的紗布,還滲著血。他說話有氣無力,疲憊不堪的模樣。或是剛做過手術的緣故,他連說話都覺得累,只是淡淡地看著我,另一隻沒扎針的手慢慢伸出來。
「那是他活該,強吻那麼沒品的事都干。」Alina眼中分明是幸災樂禍,「這小子就是學不乖,明明對那個白流芸沒了感情,人家來找他,他看著可憐就照顧,就因為以前的情分。現在的女人哪個還在乎情分,那個白流芸不過是想吃回頭草,否則她早就跑得遠遠的了。用得著就貼上來,用不著就踹,我弟弟還不至於可憐到那種程度啊。」
我點點頭:「好,我先去看看魚湯。」煤氣爐上的白色的瓷罐里,魚湯已經煮成濃濃的奶白色,擦了一把眼睛,又擦了一把。屋子裡很安靜,午後的陽光照進窗戶,外面是被風吹響的梧桐樹葉,還有被吹響的風鈴。
我確實不善言談,對於Alina不輕不重的責備,想說「對不起」,又很怕她挑著眉說「如果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幹嗎」。所以我低頭灰溜溜地往病房走,只覺得心裏像壓了座喜馬拉雅山,連呼吸都困難。
「小萱,你好,我是落凡的姐姐,我叫Alina。」她比我高小半頭,她說,「落凡剛從手術室里出來,你最好去看看他,不過你要小心點,他剛剛做了手術現在經不起你一拳。」
不多會兒Alina進來了,身後跟著個和她身高差不多的男人。很斯文的男人,長著孩子氣的臉,戴著眼鏡,我一下子就驚訝了。曾經揚帆把他的照片貼在床頭自勉,所以對於這人的傳聞我一點都不陌生。在網路上二代貴公子的排名中,他的名聲最乾淨,那些跟明星交往或者在夜店轟趴的花邊新聞從來都輪不到他。他在英國劍橋大學念完經濟系就歸國,偶爾能在娛樂版上看見他,也都是什麼跟友人碰面在哪裡吃飯。與那些跟他齊名的富二代比起來,他就太無趣了,只能讓未婚女青年們更加覺得他肥的流油。
「……不是不願意。」
我握住他的手:「那哥哥你得給我買新衣服啊。」
我走不走關他什麼事?想起這個人我又氣又惱,所有的感恩和愧疚都已經不知所蹤。因為他對我好過,我就對他一再忍讓?沒有這樣的事。所以我小聲說:「如果他死了,我會送個花圈的。」
在門口站了小半會兒,從門縫裡看見何落凡躺在病床上,蒼白中透著一股青灰色,沒有點生氣。這會兒說他是屍體,我也能信了。我輕手輕腳走進去,屁股剛沾到椅子,他就睜開眼。
走到醫院就看見藍冰坐在休息椅上,她旁邊坐了個女人,長的非常洋氣,個子也很高,皮膚很白,一雙白種人深陷的眼睛,眼珠是略淺的翡翠綠。不少人的眼珠子圍著她轉,她真的很扎眼。
「……我是豬養的。」
若薰抬起眼,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當然有,而且很多。
我走過去,那女人看見我站起身,竟然迎上來給我個擁抱。
「父母朋友都不要了?」我有點茫然,「我們這樣算不算私奔?」
「你真打算什麼都不管跟顧若薰走?」
「真的要走?」
「以後慢慢再說吧。」
「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你的拳頭和一個西瓜砸不成這個樣子,他是被白流芸的情夫找的人捅傷的。已經是十天前的事情了,我知道后就從東京趕過來。」Alina從包里摸出一根煙,突然想到這是病房又放下,「這事他沒跟你講吧,否則你也不會在他受傷的第三天就讓他去接你。」
我只能把那隻手握住,他閉上眼睛,又睡著了。
落凡睡著了也死拽著我的手。Alina笑眯眯的,可是我覺得,何落凡是狐狸,他姐姐是老虎,相比起來她要更可怕一點。
我吭哧吭哧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是我害他成這個樣子的,我還有何話說?
我告訴自己,我一定要拆穿這場騙局。
Alina說的是白流芸,我卻像被打了一巴掌,整張臉都火辣辣的。我能和白流芸差到哪裡去?追根結底,都是仗著落凡不會拒絕,所以才為所欲為吧。
藍冰狠狠剜我一眼,眼睛還紅著,粗魯地推著我:「還不快去,你自己的爛攤子還要誰來收拾。你是木頭還是啞巴,在這裏戳著幹什麼呢。」
「怎麼了?」若薰扳過我的臉,皺眉,「臉色怎麼那麼難看?」
「這是落凡的女朋友吧,我是落凡的姐夫。」富二代把手伸過來跟
「你放心,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都是這小子不好。」
指頭很長,指節分明,很是漂亮。
「好啊,不過我只給夫人買衣服。」
「不管怎樣,先把戶口本和身份證弄過來吧,其他的慢慢考慮。」
這次是合夥騙我!哈,騙人這種事他最會了!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呢。何況是何落凡這種萬年災星妖孽,說不定是王八精變的,活個一萬年都沒問題!我見到他一定要拎著領子給他兩拳,直接送他去西方極樂世界侍候佛祖去!
「我,我得出去一趟……有個朋友出事了……」我哆哆嗦嗦的,「若薰你在家好好休息。」我一點都鎮定不起來。下樓的時候腿肚子都在哆嗦。我跟藍冰做了四年多的朋友,她從來沒有大聲對我說過話,都沒有紅過臉。唯一見她哭的一次,是因為她祖父去世。而這次她哭了。她只是氣壞了吧,何落凡一定沒事,又騙我呢。
「那是有什麼放不下的嗎?」
我哈哈一笑,扭過頭去看窗外。
最後的兩句話明顯帶了哭意。
「那你媽呢?」
「萬幸啊,這次沒帶西瓜。」他說,「你再砸就真沒命了。」
房子在海淀區,是九幾年的房子,有點老,可是家政人員已經打掃得很乾凈,推開窗就是鬱鬱蔥蔥的泡桐樹。金秋十月還是枝繁葉茂,絲毫沒有衰敗的意思。趁著若薰在整理行李的空當,我跑去小區附近的菜市場買了魚和五穀雜糧回來。菜市場的大媽對燉魚湯很有研究,對我這樣虛心求教的年輕人青眼有加,離開時還說,下次大媽教你頓豬肚湯,吃什麼補什麼呢。
我很想說,你是我室友的性幻想對象,後來又喜歡你小舅子了,我想了想說:「久仰大名了。」他笑了,無比和氣,然後在Alina的指使下好脾氣地出去買星巴克的咖啡。
電話的另一邊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突然藍冰的聲音拔尖:「幸月萱,你這個大混蛋,那你現在就可以定做花圈了!反正他在手術室里已經好幾個小時了,現在也生命垂危了!我說何老師怎麼就那麼倒霉,喜歡了倆女的,結果就是被你們這倆女的害死!你最好滾得遠遠的!是我瞎眼認識你這種人!」
「我覺得如果我們繼續留在這裏,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回來跟若薰說吃什麼補什麼的道理,他哭笑不得:「你得意什麼,我是豬,那你不是豬婆?」
「對不起,我,我還打了他。」
我握了一下,「我叫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