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十二 暗流

軍營很快安靜下來，除了巡邏的戰士，其他人都逐漸進入了夢鄉。大戰在即，即使最不守軍紀的兵痞也會認真休息，誰不愛惜自己的小命？

好在城防巨弩造價昂貴，大部分材質用於增加攻擊力，本身就幾乎沒有什麼防禦功能，只要能直接打擊到本體，很容易被摧毀成一堆零件，從這點上來說，比魔法塔的麻煩程度要小多了。要不然的話，李察還真得考慮繞過藍方營地了。但是在自己後方留下這樣一個囤積重兵的敵對營地，是任何一個有點頭腦的統帥都不會做的事。

這些足有三米長的巨型弩箭用於城防箭塔，射程遠達千米，威力巨大。整個藍方營地內只有四台城防巨弩，分別安放在四角的平台上。現在兩台巨弩剛剛安裝完畢，另外兩台還在緊張的組裝中，要到午夜才能組裝完畢。

地圖上藍方營地被重重標註出來，四條奴隸運輸路線中，有兩條是途經藍方營地的。書房內還站著一個上了年紀的大魔法師，同時也是伯爵的參謀。

此時此刻，遠在千里之外的蘭博特伯爵正從一頭訊鷹腳爪上取下一個銅製圓管，取出裏面的情報，反覆讀了幾遍，然後快步走到書房，看著掛在牆壁上的染血之地地形圖，撫須沉思。

夜漸漸深了，午夜時分，最後兩具城防巨弩終於試射完畢，藍方營地逐漸進入夢鄉。他們派出的偵騎已經確定了李察軍營的位置，從雙方距離來看，戰鬥將會在明天中午打響。但也有可能不會觸發戰爭。畢竟在今天之前，蘭伯特伯爵和李察之間並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

藍方營地中，幾名侏儒奔到了巨弩旁，不斷計算著什麼，隨後一個留著花白大鬍子的侏儒就跳到了弩機上，開始大聲叫喊，指揮著一隊隊戰士把成塊的鐵錠搬來，加固在弩機的底座上。

侏儒，也是分佈在諸多位面的智慧種族。他們身體不高，天然力量就有缺陷，卻由過人的智慧和靈活所彌補。有人說他們是矮人的近親，也有人說侏儒和人類一樣，都是無盡位面內原生的種族。

「侏儒？」李察又是一怔。

在一具已經安裝好的巨弩旁，十幾名精赤著上身、面貌兇狠的馴奴手正揮舞著鞭子，指揮著兩頭高達四米的成年食人魔走上城牆。食人魔都帶著沉重的手腳鐐銬，不時兇狠地向周圍咆哮著，露出長長的獠牙。然而他們示威的後果，就是招來一頓狠狠的鞭打。

大魔法師點點頭，說：「好，我知道該怎麼回復了。」

此時此刻，鐵三角帝國實力侯爵楊的城堡內依然燈火通明。會議室中央已經被搬空，改為擺放上一座高精度的魔法沙盤地圖。上面展現的正是鐵三角帝國南部和染血之地的地形。

大魔法師小心翼翼地問：「伯爵大人，撒倫威爾大人那邊還在等著您的消息呢！」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法羅看到侏儒。這些城防巨弩看來就是出自侏儒之手，難怪威力遠在普通巨弩之上，直追諾蘭德的精品。李察可還記得，在深藍的魔法實驗室內，最頂級的鍊金設備都是出自侏儒或者是精靈帝國的定製品。

「這幾個小東西，一定要留活的！」李察即刻決定，一定要把這些侏儒抓在手裡。

夜漸漸深了，藍方營地內卻是一片燈火通明，全副武裝的士兵們指揮著一隊隊奴隸，不斷把巨石砂土搬上營牆，加固防禦。同時大捆的巨型弩箭也從庫房中取出。

接下來，李察埋頭消滅了自己的晚餐，一份足有五公斤重的烤野豬肋排，就回到營帳，開始對著地圖思索。而他的追隨者們，則一個接一個地消失了。

大魔法師退出了書房，蘭博特卻不顧夜色已深，仍然站在地圖前，緊緊盯著藍方營地的標記。其實在心底伯爵並不如何著急，他早就做了準備，並且在營地中還有那個人在。李察若來，只會撞個頭破血流。

最終兩頭食人魔還是被趕上了城頭，被拴在巨大的絞盤上。隨後，絞盤在兩頭食人魔和二十個野蠻人奴隸的推動下，緩緩轉動。於是一具已經組裝好的城防巨弩，終於吱吱嘎嘎地響著，被緩緩拉開十幾股犀牛皮生硝絞製成的弓弦。

現在伯爵心情顯然不是很好，因為沒想到李察真的率領大軍來到了藍方營地附近，明顯不懷好意。

大魔法師把情報反覆讀了幾遍，才說：「李察真就只帶了一萬人，而現在藍方營地內能夠用來防守的戰士有四千人。守住營地雖然略顯不足，但是李察想要攻下營地，也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我想他會仔細考慮的，畢竟如果傷亡過大，就算打下了藍方，也沒有餘力再向西進了。只不過現在看來，應該及早把紅色哥薩克驅逐出去的。他們和李察現在是死仇，如果藍方營地守衛充足，裏面沒有紅色哥薩克的人，李察完全有可能繞過營地，繼續西進。」

在遠處，看到食人魔們拉開的是城防巨弩，而不是軌道鋼門之類的城防工具，李察倒是鬆了口氣。不過他隨即想起了軌道鋼門的恐怖造價，誰會在染血之地用上這種設施？這是只會在王都之類的巨城，又或是哪個不容有失的軍事要塞才會存在的東西。

四台巨弩是蘭博特伯爵耗費巨資購買，剛剛運抵藍方營地的。除了普通弩箭外，每台巨弩還配了兩支魔法追蹤弩。每支十萬金幣的魔法追蹤弩箭，就是蘭博特也買不起多少。若不是藍方營地意義重大，蘭博特連一具城防弩都不會買，而是用常規戰爭的方式依靠護衛和奴隸武士們用性命去抵抗可能的進攻。在染血之地，魔法巨弩可比人命值錢多了。

用蘭博特自己的話講，那就是人頭落地的時候，就是人生最美妙的一刻。

不過李察點了點頭，說：「十一點！另外，希姆，你八點半的時候過來一下。」

蘭博特的臉色更加難看了，重重哼了一聲，說：「不去！這小子打的什麼主意，還當我不知道！染血之地的確是塊肥肉，卻不是誰都能來咬一口的。我殺了多少人，付出了多少代價，才有了今天的規模和收穫。他不過是一個還沒有得到名分的皇子，也想在這裏插上一手，憑什麼？他要想去，那就自己想辦法，想拿我當刀使，門都沒有！」

撒倫威爾正站在沙盤前，用手中纖長可伸縮的秘銀指揮棒點著沙盤，一邊講解著：「我預料李察的部隊將會快速突破最初的一百公里，為所有的貴族們豎立信心，以便讓更多的紅杉貴族加入，得到援軍以及更多的支持。而我們的軍隊，將會分成三個部分。首先，阿爾爵士率領的輕裝部隊將會直插血旗山谷，並且在那裡建立防禦，要牢牢頂住李察的進攻，至少支持三天！」

了解了當下位置后，李察看了看時間，此刻是七點，於是說：「好了，晚上十一點的時候，召集所有將領，我要討論一下明天攻打藍方營地的方案。」

侏儒是天生的鍊金師，同時有著不俗的魔法天賦，他們還是刺客和殺手的天然人選。李察早就知道法羅位面也有侏儒，不過據說侏儒創造的龐大帝國還在蒼白高地更西的方向，中間橫亘著難以逾越的巨龍之巔山脈。

一枚巨弩被填放在弩機上，隨後一聲令下，整個城防巨弩發出一聲怒吼，甚至機體都從地面上彈起來。巨箭則如閃電般掠入黑夜，消失在夜幕中。

李察研究了一會地圖，再看了看時間，索性躺到床上去了。在他的意識中，整個藍方營地的俯視圖，正一點一點地顯現出來。

蘭博特伯爵哼了一聲，說：「有沒有紅色哥薩克根本沒有區別！李察可不是個眼中只有仇恨的傢伙。不過他如果想要攻打藍方的話，那就儘管讓他試試！我的部隊可和紅杉那些廢物不一樣！」

「十一點？」希姆子爵覺得這個時間很奇妙，這不是該休息和睡覺的時間嗎？不休息好，明天哪有精神打仗？

聽到伯爵殺氣騰騰的話語，大魔法師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伯爵親手終結的生命至少有數千條，直到現在，每當他心情好或者不好的時候，都喜歡砍一兩個奴隸的腦袋。

這時，整個藍方營地內都沒有人注意到，夜中飛舞覓食的大量蝙蝠中，混雜著幾隻體形格外巨大的異種蝙蝠。一幅幅畫面，就通過靈魂鏈接傳遞到了李察的意識內，並且拼成了一幅完整的俯視畫面。

除了極少的例外，沒有任何大魔導師能夠在這種距離外施法，這種巨弩如果配置的追蹤箭足夠多，完全可說是魔導師殺手。而且，只要捨得下本錢，追蹤弩還可以附加增程效果，那麼將可擊殺兩千米外的目標！

夜空中一隻蝙蝠一個飛旋，立刻向巨箭消失的地方飛去，片刻之後就找到了弩箭的落點。試射得到射程，竟然遠達一千兩百多米！如此射程，讓李察也為之變色。

在馴奴手的身後，幾名氣勢沉穩的武者正緊盯著兩頭食人魔，他們都有十三級的實力，手中的破甲斬斧如果掄起來，足可斬斷食人魔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