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九 亡靈偵察

就連李察也不得不承認，珞琪的專註和認真確實難得。這種專註已經很難用性格來解釋了，而是必須有其它方面的強大動力。就如驅使著李察在深藍中五年如一日瘋狂學習與修鍊的，就是伊蘭妮在烈火中消逝的畫面。而珞琪寧靜的面容下，則隱藏著另外一種強大的精神動力，或許是狂熱，或許是信仰，或許是其它的什麼。

夜已過去，清晨到來。山德魯依舊在維持著召喚法陣，但現在已經不召喚新的亡靈，而是維持著現有的規模。然而數以千計的亡靈生物，依然讓人吃驚於他的精神力量。

然而尼瑞斯手臂一松，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他笑不出來了：「李察，珞琪很不簡單，但現在是個好女人。所以，別給她背叛你的機會！」

隨著一枚枚魔力水晶被點亮，召喚法陣的上方凝聚出一顆魔法光球，而法陣內漸漸生起慘白的霧氣，絲絲縷縷陰寒的亡靈氣息漸漸在擴散。片刻后，第一個亡靈生物從召喚法陣中走出，赫然是一個巫妖！

在森林中，一叢安靜生長著的灌木忽然被四隻翻動的鐵蹄踏碎！一匹骨馬噴著冰寒的亡靈氣息，從帶刺的灌木叢中生生趟過。馬背上的死亡騎士雙眼閃動著碧綠的死火，全力策動戰馬，全速向前衝鋒。

死亡騎士迅速勒停骨馬，抬頭向前望去，然後全身一震！在它面前，是一棵高達數百米的巨樹，樹身上修建著數以百計的樹屋。巨樹時刻散發的強烈的生命氣息落在它身上，就像在沸油中灑了水，激起嗤嗤的白煙！

「喂！李察！」尼瑞斯突然勾住了李察的脖子，用力勒緊，纖秀的手臂變得如鋼鐵般堅硬，對著他惡狠狠地說：「你聽著，我覺得從現在起，我已經正式和珞琪成為朋友了！」

另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說：「它應該是不死亡靈！是最邪惡的東西，以前從未在我們的森林中出現過。它一定是被那些入侵者召喚出來的。該死，偉大的森林意志無法對付這些連靈魂都已失去的亡靈！」

「真沒想到這個大美女還有這樣的一面，很不簡單啊！」尼瑞斯讚歎。

當第四天開始的時候，山德魯開始啟動召喚法陣。在其它位面，這種召喚儀式都需要在夜晚完成，而天空中沒有太陽的綠森卻不必受此限制。

「長老，那是什麼東西？我從它身上感覺到了不可思議的邪惡！」

看著自身僅為十三級的山德魯，眾人都很是無語，就連李察也是第一次看到山德魯使用如此大規模的亡靈召喚。看到這個場景的人，才會明白在位面戰爭時代到來之前，為何亡靈法師會被所有人痛恨著。假如給亡靈法師足夠的時間，那麼同級別的其它職業根本沒有可能和亡靈法師對抗。像現在的山德魯，憑藉如此多的召喚亡靈，一個人對付一整支十五級以下的冒險小隊都不是問題。

山德魯坐在召喚法陣中，耐心地操縱著法陣，指揮著新出現的亡靈生物向死角探索。他的身邊放了水和活力藥劑，還有不少吃的，顯然做好了長時間奮戰的準備。森林意志的出現範圍是在城市一百公里之外，而根據第一棵生命樹的位面判斷，其它兩棵生命樹也很可能在距離城市超過兩百公里的地方。亡靈行動並不迅速，速度最慢的骷髏戰士在森林中只有不到五公里的時速。

一個個亡靈在森林間行走著，它們眼眶中跳動的鬼火顯得如此可怖。

一個又一個不死生物從召喚法陣中走出，臣服於山德魯的意志之下，然後向著茫茫森林的深處進發。一小時后，山德魯召喚而來的十五級不死生物就有六個，十到十五級的亡靈二十多個，十級以下的低級亡靈數以百計，它們大多是成群出現的。召喚法陣還在運轉著，山德魯的精神力量十分龐大，看起來還沒有到負擔的極限，亡靈依然一個接一個地從召喚法陣中走出。

生命樹！

整個召喚法陣中，由她布設的部分幾乎完美無瑕，僅次於李察親手布設的部分。而擁有智慧和真實天賦的李察，在魔法陣領域擁有的可是非人的能力。

一隻蒼老枯乾的手按住了年輕射手的弓箭，長老隨後說：「不，不要這麼心急，耐心是一種美德。我們需要繼續觀察，看看它們究竟想要做些什麼。亡靈前進的速度不快，我們還有充分的時間做出準備。」

死亡騎士痛苦地咆哮起來，如此濃郁的生命氣息對它而言就是最強烈的傷害。隨即它的視野中出現了幾點快速接近的光芒。大多數是纏繞著自然光芒的長箭，還有兩道濃烈的自然法術。

李察幾乎透不過氣來，不覺又好氣又好笑。這可不是他第一次和珞琪成為朋友了。

在枝葉繁茂的樹冠中，一張巨大的長弓被拉滿，纏繞著自然氣息的長箭瞄準了那具骷髏。這是一名年輕而強壯的射手，雙眼中全是堅毅的光芒。

一瞬間，自然法術和長箭就同時擊中了死亡騎士！死亡騎士痛苦地吼叫起來，盔甲縫中不斷冒出大團的綠霧，綠霧如火，不斷燃燒著它的死亡氣息，轉眼間就將它變成了徹底的死物。

「長老，它雖然邪惡，卻不夠強大，我一箭就能徹底將它消滅！」

夜已降臨，點點碧綠鱗火在森林中飄蕩著，繼續向前。亡靈們不知疲倦，直到靈魂之火燃盡之前，它們可以一直走下去。

德魯依長老有一張蒼老卻睿智的面容，他凝望著遠處蹣跚行走的骷髏，緩緩地說：「如果我們能夠發現它們的真正目的，那麼或許可以就此布下陷阱，給這些入侵者一個深刻難忘的教訓！」

阿伽門農罕見地附和：「確實。」

李察仔細品味著尼瑞斯的話，心底不覺漸生波瀾。真正愛護一個人的方式，就如尼瑞斯所說，就是不要考驗，也不給她背叛的機會。

亡靈法師對著魔法影像研究了一會，猛一揮手，就看十幾個原本是直線前進的亡靈全都改變了方向，以骷髏戰士被消滅的地點為中心，快速聚攏。

耗費了三天時間，集眾多魔法師之力搭建的亡靈召喚魔法陣終於搭建完成了，而為了維持召喚法陣的運轉，每天都需要消耗五十枚魔力水晶。如此浩大，消耗也如此巨大的召喚法陣，讓每一個人都充滿了期待。

在森林深處，兩雙眼睛正注視著遠處一個行走的骷髏。隨即陣陣微弱的語聲響起，還沒有傳出幾米，就被林間的風吹散，根本不會被骷髏捕捉到。

當召喚法陣完成前的黃昏，珞琪默默地收拾好了工具，才獨自向城市內走去。尼瑞斯、阿伽門農和李察站在一起，目送著珞琪的身影消失在城門處。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連聲問：「在哪裡！」

「一個骷髏戰士被消滅了。它的實力太弱，沒能夠將毀滅前的影像傳回來。」山德魯解釋道。

它突然眼前開闊，原來已經衝到一片開闊的草地上！

在幽暗的森林中，一陣陰寒潮濕的風悄然吹過。本就寂靜的森林現在更是一片死寂，各類出沒的小動物全都躲回到自己的巢穴里。一種從未出現過的可怕氣息讓它們瑟瑟發抖，只能蜷縮在洞穴的最深處。

所以想要等到有結果，恐怕需要兩天甚至更長的時間。李察調了一隊精銳戰士保護山德魯，自己就回到城市內，繼續著自己的工作。

山德魯快速拉動召喚法陣上的魔法影像，然後擴展放大。可以看出在一條放射狀細線的尖端，有一個紅點在不斷閃爍著。那是山德魯以魔力加上的標記，以便讓眾人看得清楚明白。

在召喚法陣上方，隨著亡靈逐漸深入森林，那片魔法光芒逐漸擴張，可以看出是一片煙霧蒙蒙的森林影像。那是亡靈們搜索的範圍，它們探索過的地方，都會在召喚法陣上的魔法影像中出現。

眾人安靜地等待著探查的結果。入夜時分，山德魯突然悶哼一聲，臉色一陣蒼白，隨後沙啞著嗓子說：「我的一個召喚亡靈被幹掉了！」

到第二天的下午，麗娜、阿伽門農、尼瑞斯等人就出現在山德魯周圍，耐心觀看著召喚法陣上方的魔法影像。從現在起，最前方的亡靈騎士已經抵達了可能出現生命樹的距離。從魔法影像中可以看到，大部分森林上仍然籠罩著片片迷霧，但是在迷霧中有數以千計的細線，呈放射狀向四面八方散去。這些細線般的影像，就是亡靈生物移動過的軌跡。

巫妖只露出剎那兇狠，旋即被召喚法陣的力量所控制，對施法等級還低於自己的山德魯表示臣服。巫妖飄離召喚法陣，開始自行召喚一個個低階的不死生物，隨後驅使著它們向森林深處走去。而在召喚法陣中，一匹骨馬踏出，馬背上坐著一個魁梧的死亡騎士。死亡騎士舉起生滿鐵鏽的厚重巨劍，向山德魯致意后，就策動骨馬，向著山德魯手指的方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