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十三 野心

「聖典只是它的表象，它的真實面目其實是一個叫做災厄之書的奇異東西。哼！黑暗彌塞亞這個傢伙一定也看出了這點，當時我一時不察，居然中了他的圈套，把這本書拿到了手裡。現在好不容易讓我擺脫了這個陷阱，今後可以慢慢收拾他了。」馬丁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出人意料地有了肅殺。

點燃神火是傳奇之後的一步，但在諾蘭德這樣的主位面中，卻只有不多的人會嘗試著點燃神火。因為一旦走上封神之路，就意味著從此成為規則的一部分，再也沒有了傳奇的自由。不過對絕大多數所謂強者來說，卻是終身都走不到那一步的，所以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點燃神火依然具有強烈的誘惑力。

「大約這麼多。」說著，馬丁手中就出現了一顆乳白色的晶體，裏面可以看到似氤氳霧氣般的能量在流轉著，正是神聖和光輝力量兼而有之的神性結晶，大約在十個單位左右。

李察掂了掂手中的聖杯，露出玩味的微笑。馬丁一定沒有猜到他真實的想法。李察選擇這些聖物，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神性足夠濃郁。所以馬丁誤以為李察手上掌握了凝聚神性的方法。但是李察的真正目的並不是神性，而是解析光輝之主所代表的規則。

馬丁和教會秘使乘坐馬車離開了，他們甚至沒有一個車夫，而是秘使擔負起了趕車的角色。但若是路上任何劫匪看上了這輛馬車的話，結局肯定好不到哪裡去。

李察雙眼微眯，問：「你們的方式能夠產生多少神性結晶？」

此時此刻，在黑玫瑰古堡內，李察來到了一間防禦嚴密的密室內，開始一件件檢視放在貨架上的聖物。此次從聖輝教會手中獲得的聖物都擺放在了這裏，連那本已經用盡了使用次數的聖典也是。

「它有著極為強大的力量，這種力量我們發揮出來的或許只是其中的一小半。但正因為它太強大了，所以已經達到了開始影響命運的程度。換句話說，它的持有者因為擁有了強大的力量，從此就會站在命運的對立面。而即使是我，對與命運對抗的結局也不抱希望。所以這些年來我一直小心謹慎，直到現在才找到了機會把它送出去。」馬丁感慨著。

馬丁矜持地一笑，說：「神性結晶這件事，今後就交給你了。」

「大人，您的心情好像不錯。」

「你想要什麼？」

樞機主教猶豫著說：「但那些畢竟是聖物，我們是神的僕人，處理還說得過去。李察可不是信徒，這好像與教規明文是相悖的……」

但是，命運又是什麼？站在李察的層次上，已經可以直視位面諸神，但是永恆與時光之龍的安排，在他看來就是命運，因為難以逃避，無法抗衡。但若是站在永恆與時光之龍的層次上呢，會不會也會看到命運的安排？再往上呢？這就像一個螺旋，盤旋向上，永無止境。

「那麼祝你好運。啊對了，我差點忘記了一件事！這批聖物在凝聚出神性結晶后，能不能把數量告訴我一下？」

「那本災厄之書，對您的影響很大？」樞機主教小心翼翼地問。

李察沉思片刻，對馬丁說：「謝謝你的幫忙，但是你也給我造成了巨大的損失，所以這次的事情我們就算兩清了。」

想到這裏，李察搖了搖頭。有野心的人很多，但是有和野心相匹配實力的人卻很少。如馬丁這樣有著卓絕天賦的人，在諾蘭德並不在少數，可是哪怕只想要走到傳奇，都需要一種名叫命運的東西。

「您說的是……那本聖典？！」樞機主教很是驚愕。馬丁手中的聖典召喚能力極其強大，乃是聖輝教會七大神器之一，可是馬丁卻稱它為災厄之書。

樞機主教此時又驚又喜，馬丁把這麼大的秘密吐露給自己，顯然是自己已經得到了他的信任。送走了災厄之書，馬丁就任教宗的可能性大增，那麼他今後的地位自然也會再上一個台階。

「是的，命運！你在這個時間出現在聖路易斯，就是命運的安排。而且能夠將我的聖典打爆，更說明你擁有命運需要的能力。並不是所有的偶遇都是巧合，李察先生。」

「命運？」

樞機主教說：「是，大人。也只有您才有靈活掌握規則的能力。我就只能按照既定的規定來做，至少不會犯錯誤。」

馬丁一臉神聖的說：「命運並不都掌握在神手裡，有些時候，就是眾神也要屈從於命運的安排。在命運力量面前，我們要麼反抗，要麼敬畏服從。在沒有力量反抗之前，顯然後者才是正確的選擇。而無視命運，卻是一種傲慢，也是最糟糕的方式。」

而想到這裏，馬丁需要神性結晶的目的也就非常明顯了：他想要點燃神火！

李察一怔，這是個奇怪的要求。而且這似乎有褻瀆聖物的嫌疑，身為聖輝教會的紅衣主教，又是教宗候選人，馬丁按理說應該對這類行為視而不見，為何會如此熱心？站在信仰的立場，見到褻瀆而不採取行動，就是罪。

馬丁哈哈一笑，說：「那是當然！終於把那本災厄之書送出去了，自然輕鬆很多。而且我有預感，在神性結晶方面，李察會帶給我們相當大的驚喜。」

總而言之，這種依靠外力突破后的傳奇，實力上終歸是要縮水一截。馬丁看起來絕不是那種甘心平庸的傢伙，相反，這個年輕紅衣主教實力深不可測。李察很是懷疑，他雖然沒有抵達傳奇境界，卻已經開始觸摸規則。

「沒錯，並不是所有的偶遇都是巧合。但是既然神的預言都難以確認我的行蹤，那怎麼讓我相信這是命運。」李察毫不客氣地說。

兩個各懷心事的人握了握手，就算簡單達成了這樁交易。

李察首先拿起的還是那個古老的聖杯，一邊檢視，一邊回憶著與馬丁相見之後的每一個細節。到了最後，馬丁才露出了真正的目的：神性結晶。用聖物凝聚的神性結晶，其實可以為強者提供觸摸規則的機會，這是強者們在衝擊傳奇境界時輔助突破的一種重要手段。只是想要這樣做的代價高昂，後果嚴重。首先神性結晶極其昂貴，李察所知的惟一方法就是通過獻祭從永恆與時光之龍那裡兌換。這樣做的代價自然不用多說，十個強者中估計至少有八個負擔不起。而就算使用神性結晶提升了力量，突然傳奇的可能性也並未增加多少，即使突破成功，得到的傳奇能力範圍也會受到極大的限制，變得和神性結晶的屬性相近。

在馬車內，馬丁閉著雙眼假寐著，臉上還帶著愉悅的微笑。擔任秘使的樞機大主教職位其實還在馬丁之上，可是對馬丁卻十分恭敬，不惜親身擔任車夫。這時他正恭敬地問：「大人，您真的要和李察交易嗎？」

「我沒法相信你。」

「因為命運。」馬丁微笑著說出了一個讓李察臉色鐵青的答案。

「直接送出去不可以嗎？」

李察皺眉不語。馬丁的話看似無懈可擊，關鍵之處卻是在於難以證明它是錯的，若是換了一個人，或許就會毫不客氣地反駁馬丁。而邏輯也很簡單，李察不能證偽，馬丁也無法證明。然而，李察卻無法反駁，因為他想到了此刻可能已經行走在黑暗地域的流砂。包括梵琳在內，都認為流砂前往黑暗地域是必然的命運，無法擺脫。

李察不動聲色地說：「我只能說嘗試一下，但不能確保。而且我凝聚出的可能是無屬性的神性結晶。」

馬丁聳聳肩，說：「看來你還是不相信我。」

馬丁讚揚道：「你是在能力範圍內做事，是很明智的做法。」

「那就更好了，我們不缺神聖屬性的結晶。」

馬丁懶洋洋地說：「有什麼不好呢？我們雙方都可以獲益，而且現在聖物堆積如山，倉庫里都快放不下了。」

「規定是死的，而且那又不是神諭。只要我們是在為吾主謀取利益，原則不變，那就可以了。做什麼並不重要。」

「那麼真要恭喜大人了！」樞機主教不失時機地說。

馬丁微笑道：「我不知道你凝聚神性結晶的方法，也不關心。但是我對你的效率很感興趣。那批聖物是有數的，而且我都看到過。如果你凝聚出的神性結晶數量超過我們的方法，那麼我們就有合作的基礎了。我會每隔一段時間送些聖物過來，你把它們凝聚成神性結晶。超過我們原有的部分我們平分，你看如何？」

不過回想馬丁的表情，李察直覺或許他所要的東西不僅僅是這麼簡單。在他無害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巨大到讓人難以想象的野心。也許，他想成為新的光輝之主？

馬丁搖頭道：「這本災厄之書有著神奇的力量，它對持有者的認可很苛刻。想要掌控它，和想要轉移它，都需要符合規則的要求，不是簡單送出去就可以的。」

說完，他就閉上了眼睛，開始思索與黑暗彌塞亞相關的事情。而樞機主教此刻卻是充滿了驚喜。神性結晶對他而言並不僅僅是財富，還代表著巨大的力量。作為主管與李察交易神性結晶的人，手指間偶爾漏掉一兩個單位的結晶，並不會引起多少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