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若煙火般絢爛
章一一九 什麼是戰爭
兩支隊伍合二為一后，推進速度又有所加快，每天都能在林海中開闢出五六十公里的通道。在李察心中，按照這個速度，差不多兩個月後就能夠抵達第一個目標。
近萬大軍的推進，連續不斷的爆炸轟鳴，以及一株株倒下的參天古樹，這聲勢豈止是浩大？根本就瞞不過守護精靈的眼睛。第三天的時候，李察就發現了周圍有守護精靈的獵手出沒。李察一聲令下，軍中的強者就四散而出，一天之內殺掉了十幾個前來偵察的守護精靈，但還是被兩個機靈的傢伙逃掉了。不過李察根本就不想隱瞞什麼，就是準備堂堂正正的推過去，把道路上的一切障礙全部推平！
守護精靈長老們全都沉默不語。他們不敢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但是魔法影像中那棵戰爭古樹被乾脆利落地斬殺，卻讓他們暗中升起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想法。失去了森林意志方面的優勢，森林行營能夠擋得住李察的大軍嗎？
黑袍人也在思索著這個問題，良久之後，他還是決定移動森林行營，在必經之路上阻截李察的大軍。
此刻魔法影像中正播放著一個特寫，一名變異精靈突然一口咬在一名黯鋒騎士的手臂上，結果只在那樸實厚重的臂甲上留下幾個齒印，它的滿口利齒卻是崩掉了不少。隨即它又是一口腥臭酸液噴到黯鋒騎士身上，酸液立刻蝕出大片白沫！但是一名精英黯鋒騎士從側面繞過來，一刀斬飛了變異精靈的頭，噴涌的鮮血衝掉了黯鋒騎士鎧甲上的酸液。結果鎧甲表面只是多了一片不起眼的坑坑窪窪，想要把它蝕穿，至少得噴上十幾口才行。
分身的策略已經得到了李察的同意，在接下來的一個月中，它將一直製造工蜂。工蜂有著可以咬碎岩石的巨顎，同樣可以咬穿盔甲。當工蜂的數量達到一定數量級時，將沒有什麼東西能夠阻擋它們的推進！
如黃金世界樹這樣珍貴的東西，就是一支萬人大軍來守護都不為過。當初在精靈帝國時代，那可是數支高等精靈共同守護的。現在李察就放了幾十名騎士，也未免太不小心了。既然種下了黃金世界樹，那麼另一棵世界樹一定會用盡所有手段試著把它毀了，怎樣防衛都不為過。
黑袍人終於開口，陰冷的聲音里透著強大的信心和決心，甚至重重地揮了下手臂以作註腳：「這場戰爭，將在這裏結束！」
森林行營一片死寂。黑袍人已經難以保持平靜，周身散溢的黑氣說明他正處於極度狂怒之中。魔法影像停留在最後兩棵戰爭樹人被圍殺的瞬間。這支部隊本來是前往預定地點設伏的部隊之一。黑袍人自己想出了伏擊的辦法，因為李察的行軍路線幾乎就是一條直線，連地精都能預測他下一步的方向，黑袍人因此先後調集了三撥部隊，準備在李察的必經之路上集結，然後設伏，靜靜等候李察進入伏擊圈。
此刻在
森林行營的移動緩慢，好在李察大軍的推進也不算快，而且那次突襲之後李察好像就沒什麼新的動靜，這樣森林行營終於及時趕到了目的地，在李察大軍前方紮下了根。守護精靈長老們終於鬆了一口氣，因為森林行營移動時的戰鬥力還不及紮根后的一半。
當他們離開后，幾隻工蜂悄悄從森林中爬了出來，圍上了一棵古樹，一會功夫就把它啃倒，然後拖走。更多的工蜂不斷出現，一棵棵古樹被咬斷、拖走，就連深埋于地下的樹根也沒能倖免。一隻只工蜂不斷在土裡鑽進鑽出，在挖掘方面它們幾乎全無對手。清理樹根的同時，它們也在把土松得更加適應生長。片刻之後，在黃金世界樹周圍忙碌的已有上千隻工蜂。更多的工蜂還在源源不斷而來。
諾蘭回頭看了看守衛的黯鋒騎士，婉轉地問：「就這樣把它放在這裏，能行嗎？」
同一時刻，李察也在對尼瑞斯、阿伽門農和麾下的將軍們說：「這場戰爭應該結束了。」
在分身附近，已經出現了一平方公里的空地。但從整個林海來看，這點空地卻比大海中的水滴還要渺小。在林海中活動的工蜂已經接近兩千隻，它們進食後分泌出的高能蜂蠟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分身甚至已經來不及吃了。
片刻之後，數百名守護精靈只有十幾名幸運的傢伙成功逃掉。李察則在收割了戰爭古樹和戰爭樹人的樹心后，又帶領著剛剛找到點感覺，周身殺氣騰騰的部隊繼續向前，在周圍繞了幾個大圈卻一無所獲的情況下，才回到了大部隊。
有永恆龍殿的神官對抗森林意志，又不需要清理古樹，這支部隊的行進速度極快，幾小時后就深入數百公里，結果遇上了一支包括一棵戰爭古樹、十幾棵戰爭樹人的守護精靈部隊。李察毫不客氣，長刀一指，率先殺入敵陣！
一道淡金色的光幕以諾蘭為中心擴散開來，瞬間籠罩了整個戰場，雖然沒有完全驅散森林意志，卻也把它削弱到比正常情況下還低一半的地步。雖然諾蘭這個神術只能堅持一個小時，但是對李察而言，一個小時已經太多了。
黑袍人沉默不語，守護精靈的長老們卻在不安地互望著。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樣變態的鎧甲，綠森位面缺乏金屬。他們更沒有想過戰爭原來還可以這樣打！
這個數字，讓守護精靈的長老們陷入長久的沉默，而黑袍人自始至終都在沉默著。擺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誰來指揮？不要說找不到人選，就是有了合適的將軍，可變異精靈又幾乎是不受指揮的，它們被本能充斥的大腦中此刻只能理解
「一個意外。」
所以李察才說，這點「人」足夠了。但是這一幅景象，李察暫時還不準備讓諾蘭看到。
李察的大軍還在穩定且堅定地推進著，戰士們已經習慣了轟鳴的爆炸聲和古樹倒下的巨響。林海被強行開出了一條通途。在通道上方，就是森林意志的壓制都出現了不穩定的跡象。李察調集了部分構裝騎士和黯鋒騎士，並且搭配了兩百名尼瑞斯和阿伽門農的精銳，留下艾莉婕指揮全軍，隨後就帶著這支五百規模的超級精銳，沖入林海。
當永恆龍殿的大神官開始吟唱咒語時，她的聲音一時傳向四面八方，竟將森林中其它的聲音全都壓了下去。變異精靈的嘶吼、守護精靈的戰號、以及李察大軍鏗鏘的金鐵交鳴聲全都消失了，只有諾蘭清越的聲音迴響！
一切都布置好了，接下來就該等李察自投羅網。可是會如此順利嗎？守護精靈長老們總覺得有些不安，可是卻又想不出什麼來。和眼前這場戰爭相比，守護精靈過去那些部落間的爭鬥看起來就像小孩子的遊戲。
星蛹這次帶過來整整一萬個卵囊，十天之後，它們就會變成具有不錯戰鬥力的成熟體，三十天後，則是擁有強大戰力的完整體。食鳥蜘蛛的捕網、劇毒噴吐和鋒利刀鋒都是致命的武器，它們不光可以對付啄木鴉，對其它生物也同樣有殺傷力。上萬食鳥蜘蛛，既可以是保護生命樹晉階的部隊，也可以是守護黃金世界樹的可怖力量。
然而這一次，李察的軍隊中有諾蘭。
在接下來的數日中，林海還是一樣的嘈雜。李察的大軍繼續以不變的速度推進，不管前方有什麼樣的阻礙，都會被完全推平。在爆炸的轟鳴聲中，無數古樹被炸斷伐倒。掌控了部分規則的李察可以從穿過森林的風中感覺到，如果說此前世界樹和生命樹還是狂怒的話，那麼此刻它們已經安靜下來，甚至開始有了畏懼。這畏懼，就來自此刻距離李察最近的那兩棵生命樹，它們距離李察已經不到一千公里了。
李察站了起來，看著那顆剛剛生出一片嫩葉的種子，說：「沒錯。」
而此時，又有了好消息。森林意志被削弱后，緋色、提拉米蘇和山與海找到了方向，重新歸隊。
不過李察在這一輪反擊中還沒有打算動用母巢的力量。先頭出發的部隊推進速度非常快。他們把深藍製成的炸藥粘在一棵棵大樹上，直接點燃。猛烈的爆炸會把大多數樹木直接炸斷，少數過於粗壯的大樹雖然沒斷，但是由大力的士兵上來狠砍幾斧，也就被伐倒了。星蛹這次運來了數十噸以岩木為原料的改良火藥。新火藥的爆炸力有所減弱，但是製造難度也因此大幅下降，相應的產量猛增數十倍。在火藥的輔助下，先頭部隊的推進速度非常快，最花時間的任務反而是把倒下的巨
卵囊開始大片大片破開，幼小的食鳥蜘蛛如白色的潮水湧向森林，那裡有無窮無盡的食物。
忽然間一個卵囊破開了，從裏面爬出一隻小巧的蜘蛛。卵囊不過拳頭大小，蜘蛛也和正常的蜘蛛差不多大。但它不是普通的蜘蛛，而是曾經在生命樹晉階時起過決定作用的食鳥蜘蛛。這次的食鳥蜘蛛初生時就是完整的蜘蛛形態，但是比完整體小得太多了，而且一身白色的軟殼。這隻小蜘蛛一出生，第一件事就是把卵囊全部吃掉，然後在星蛹的指引下，越過空地，爬向森林。它在遇到的第一棵樹邊停下，開始進食。片刻后，又是一隻食鳥蜘蛛幼體出現在它身邊。隨後，一隻只食鳥蜘蛛幼體不斷出現，轉眼間就爬滿了整棵樹，竟讓樹身變成了白色！
諾蘭沉默了一會，雙瞳中光芒閃爍不定，隨後說：「這個位面應該也有一棵世界樹的吧？像這樣的次級位面，應該只有一棵世界樹才對。你怎麼把它種在這裏了？」
站在李察身後的諾蘭驟然一驚，失聲驚呼：「黃金世界樹？」
戰爭古樹在李察、尼瑞斯、阿伽門農、水花等堪稱變態的強者圍攻下，沒能支撐多久就轟然倒下，然後戰爭進程就真正變成了屠殺。
看起來食鳥蜘蛛對環境的適應力差了好多，但是這種改進帶來的好處卻是巨大的。首先就是母巢培育卵囊所耗費的精力大幅減少，九階母巢每天可以培育出五百個卵囊，這樣可以迅速形成龐大的規模。更長的生長周期，則意味著食鳥蜘蛛會變得更加強大，實際上以戰鬥力評估，第二代食鳥蜘蛛比第一代要強一半以上，而且它們的數量可是數倍于第一代。至於生長所需要的大量食物，在綠森位面中也絕不是問題。
李察讓母巢分身繼續進食，然後開始對軍隊進行一系列的調動。他準備再給守護精靈們好好上一課，讓他們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戰爭。
李察指揮著部隊在林海中開闢了一條寬十米的走廊，如此狹窄的通道不可能完全阻擋森林意志，但也有相當程度的削弱。這樣神聖獨角獸的覆蓋範圍也就擴大了數倍，堪堪把先頭部隊完全保護起來。而後續部隊則由諾蘭帶來的神官們輪流加持神術，以對抗森林意志的壓迫。
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人知道李察心中的想法。不過緊接著一片巨大的陰影緩緩掠過眾人頭頂，他們抬頭望去，看到巨大的星蛹正懸浮在空中。一眾強者們還感知到李察的神聖獨角獸此刻就站在星蛹背上。有了神聖獨角獸，星蛹就能夠在林海中自如活動。
如果說優勢，李察最大的優勢卻在於，他統率的是一支軍隊，而對手不過是群兇猛的野
一方是軍隊，一方是獸群，戰爭的結果如何，在真正的將軍眼中，從開戰時就已經註定了。可是最終的傷亡依然出人意料。變異精靈在傷亡過半后，突然退去。事後清點，它們丟下了超過四千具屍體，而李察的部隊傷亡只有一百餘人，過半是普通戰士，高端戰力幾乎完整無損。
雙方數量大致相當，變異精靈的平均素質還要超過李察的軍隊，如果說優勢，那就是在強者上李察具備全面的優勢，另外即使在等級相當甚至是略低的情況下，依靠精良的裝備，李察的騎士們在一對一的情況下也可以完勝對手。變異精靈一方最大的優勢：森林意志的全面壓制，在這一刻則被諾蘭抵消了大半。另外一小半，至少在最前沿的陣地上，被神聖獨角獸抵消了。當騎士們沖向變異精靈時，成隊的魔法師和神官不斷給他們施放各種增益魔法，每個衝上前線的騎士，身上都有至少一個增益效果。
此時此刻，母巢分身正在向六階衝擊著。它已經是一個長達五十余米的龐然大物，比星蛹也差不了多少。但是它並不像母巢本體那樣有著一看就知道無比堅硬的蟲甲，體表更多是防禦力非常一般的硬皮。直到現在，母巢分身依舊在不停地創造工蜂，每次升級時，它也全部選擇了強化各種單位的創造能力。或許是專精於此的緣故，母巢分身此刻創造戰鬥單位的能力已經直追本體。它現在每天可以製造出五個九級的戰鬥單位，製造的戰鬥單位等級越低，數量也就越多，戰鬥單位的等級每降低一級，數量就可以多出兩個。在製造低級戰鬥單位的能力上，分身甚至超過了本體。現在在製造工蜂時，它一次可以製造整整二十八隻！
看著曾經一路追殺自己的仇敵，李察唇邊浮上一個隱約的笑容，殺氣一現即逝。他緩緩抬起右手，向前一指，大軍即刻前進，化成鋼鐵洪流，從身邊滾滾而過！
可是這點人怎麼會夠？全是聖域強者還差不多！帶著疑惑，諾蘭跟著李察上路了。
「這是精靈王庭的象徵啊，怎麼會落到你手裡的？」
幾乎是一面倒的屠殺！
簡單打掃了戰場后，李察將陣亡的戰士埋葬在林海中，大軍繼續向林海深處推進。不過神聖獨角獸脫離了軍隊，獨自回到了後方。大約半日之後，一隻工蜂出現在戰場邊緣，它直撲一個變異精靈的屍體，把它拖向森林。轉眼之間，數百隻工蜂就湧入戰場，它們把變異精靈和守護精靈的屍體全部收集起來，送向後方。母巢分身此刻就停留在十公裡外，開始不停地吞食這些屍體。
就在二十公裡外，星蛹靜靜地浮在空中。它已經收縮到了五十米長短，梭型的身體下方張開了數十隻如螢火蟲般的發光器官，將溫暖的黃色光芒灑向下方。林間已經清理出了一大片空地，密密麻麻地散落著數以千萬計的青色卵囊。在星蛹光芒的溫
在林海中，原本不適合大規模的兵團作戰，但是在李察精細入微的指揮下，一棵棵古樹非但沒有成為阻礙，反而變成了天然的堡壘和工事。一支支獨立的小部隊在戰場上縱橫來去，分進合擊，不斷把一個局部的變異精靈分割出來，一舉圍殲，殺光之後再去分割下一批。此次李察有備而來，變異精靈的毒素和酸液在精良的魔法鎧甲前幾乎全無作用。
李察笑了笑，說：「我就是要讓那棵世界樹知道，這場戰爭已經沒有妥協的餘地。早晚我會把它連根拔了！」
李察神秘一笑，說：「這點人夠了。」
星蛹安靜地飄浮在天空，照耀著下方食鳥蜘蛛的海洋。它散發出的光芒可以給食鳥蜘蛛輸送能量，同時加速它們的生長。這些食鳥蜘蛛是母巢根據上一次戰爭的結果重新解析並培育的。它們初始的形態變得更小，需要受到的照顧也更多。要有星蛹的光芒照射，它們才會從卵囊中孵化，而且進食和成長的周期也變得更長，整整七次蛻皮后才會完全成熟。
守護精靈也是驕傲的，他們或許還會畏懼李察的兵鋒，但是對世界樹和生命樹來說，李察這種大舉伐木的行為就是最徹底的挑釁，而且也相當於在挖掘它們力量的根基，是根本無法容忍的行為。所以當李察大軍進入林海的第四天，才堪堪出了三百公里的基線，龐大的森林意志就迫不及待地匯聚而來，試圖再一次形成全面的壓制。隨後數以萬計的變異精靈就如潮水般湧出，上千名守護精靈戰士也隨之攻來！
李察揮了揮手，一隊五十名黯鋒騎士在十名精英騎士的率領下就走了過來，守衛著黃金世界樹。李察和諾蘭則向第二批出發的隊伍走去。
在激烈的戰場中，一隻渾身黝黑的變異精靈正蹲在大樹上。它沒有參加戰鬥，而是用額前的第三隻眼睛俯視著整個戰場。後方的森林行營中，守護精靈各部落的長老和黑袍人都看著面前的魔法影像。那隻變異精靈看到的一切，都會在魔法影像中呈現出來。
抵消了森林意志的壓制，李察的戰場指揮能力就完全發揮出來。
結果他卻沒想到李察突然集結精銳狂飆突進，結果恰好遭遇了第一支埋伏部隊，並且將之全殲。這樣一來，後面兩支部隊也不用集結了，黑袍人的伏擊大計，就此胎死腹中。
前撲的大軍如舒張的花瓣，分出七瓣，以一個扇形向前方擴張。每片花瓣的尖梢處，構裝騎士、精英黯鋒騎士、黯鋒騎士以及皇家衛士和鐵血公爵戰士，一層層秩序井然，隊形絲毫不亂。大量構裝騎士構成鋒芒，輕而易舉地就鑿穿了變異精靈的陣線，後續戰士和騎士則一層層衝擊對手，擴大突破口，再後面的戰士則開始收割已經被沖亂的變異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