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只是、因為

指間沙本該很快離開，可是永歲飄零對劍和力量之心的在乎，似乎遠遠在對她之下。「你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

「終點？」永歲飄零不以為然的看著那三個黑衣人緩緩拔出兵器。「雪舞，動手吧！這顆棋子已經沒用了。」為首那個黑衣女人呼喊聲中，雪舞天下按上劍柄。

「哼，無知狂徒！」帶頭的黑衣女人冷冷發笑。一個出道江湖沒多久的新銳高手，還真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充其量也不過是新銳高手裡的佼佼者，註定追不上許多老江湖的實際屬性使用值差距，足以限制他的武功水平。別說她們三個人不把永歲飄零放在眼裡，雪舞天下根本就不是什麼新人，不過是一直在偽裝新人，她本身是花語門下中武學資質十分出眾的人之一。殺永歲飄零，也許一招就夠了！「動手！」

漆黑的夜裡，一襲白衫的身影在遊盪，她的臉上爬滿了淚，卻沒有哭泣之聲，相反，她的臉上，卻掛著笑。

「恭喜掌門人得到寶劍西天和力量之心！」屋子裡，突然多出了一群身穿深藍色服飾的人，看起來都是紅血山的弟子，卻又有些不尋常，他們不像是新手。

「你的劍很快，湊巧，我身邊缺人手。」雪舞天下的輕功確實很不錯，但指間沙要追上她，卻並不太難。

「掌門放心，我們現在就去查她們的底細！」繪製的畫像，被小心的收起。

「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別幫我，絕對不能。」加說著，取出那些殺氣丹，一顆一顆的，在清風徐徐擔憂、疑惑的注視中，吞下、吞下……清風徐徐什麼也沒有問，只是擔心、疑惑的數著、數著……十顆，八十顆……九十九顆……直到，第一百顆！

「他們已經錯過了滅口的機會，三張臉，或許不足以成為她們的死門，卻足以讓她們不得不主動找我談生意。」

「因為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會在外面偷聽。」永歲飄零知道指間沙早就來了？指間沙卻不覺得驚訝，因為她早就知道，房子里藏著不少人，即使剛才雪舞天下沒有出人意料的舉動，即使雪舞天下的武功或許比永歲飄零預料的更高，今天他也未必會死。

「不——」永歲飄零微微一笑。「我對她們的底細沒有興趣。」

雪舞天下突然駐足，因為面前，有一個陌生的女人擋住了她的去路。她沒有拔劍，因為面前的女人雖然陌生，也不陌生，因為她太有名，她腰上掛的那把名刀——溫柔也太有名。

看著這樣一個年輕人，指間沙沒由來的想笑，東西已經送到，她本該走了，拉攏人的話不是她擅長的事情，從一開始，把這樣的事情交給她來做就很奇怪，她根本不打算認真履行這個使命，她連一句奉承人的話都懶得說，或者說，不屑於說。

「我想你錯了！」永歲飄零的聲音突然變的特別響亮，或許是為了讓指間沙能夠聽完他想說的話。而事實上，指間沙也的確停下了腳步，在等他後面的話。「果斷未必等於無動於衷——事實上我很難過，從出道江湖就陪伴我一路走到今天的愛人……我沒有可能無動於衷，我難過的恨不得大吼大叫，恨不得跳崖自殺。但是，這麼做沒有用。果斷冷酷，僅僅因為我知道，怎麼做才是對的。」

「跟丟了？」

「你……」長劍抽出，帶頭的黑衣女人，撲通倒地，斃命氣絕。

「是……掌門夫人的輕功比很高。」

飛閃的劍光，斬在兩個黑衣女人身上，貫穿了帶頭的黑衣女人的身體——劍柄，雪舞天下握劍的手，沉穩的沒有一絲顫抖。

眾人，恍然大悟。

「為什麼？」無法理解的情況，出乎意料的情況，本該跟三個黑衣女人一起出手殺死他的雪舞天下，卻做了完全相反的事情。永歲飄零看著神情始終冷靜的雪舞天下，突然覺得，他問了一個很蠢、很蠢的問題。

「那？」周圍的人，都顯得十分困惑，如果是這樣，又何必留下這些畫像？

永歲飄零看了一眼，目光便又落在指間沙臉上，似乎他對指間沙的興趣比桌上的神兵利器和江湖中人夢寐以求的力量之心更濃厚。

「畫，保存好。」永歲飄零沒有再說什麼，跟不上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斥責發怒也無濟於事。相較之下，三個死了的黑衣女人面紗下的真容，才是眼前必須在意的事情。

「我本來就如此，不需要模仿誰。正義傳說唯一讓我感興趣的，就是他強的理由。」永歲飄零並不在乎許多人說他像依韻，儘管那潛台詞的意思也是在說他模仿依韻，因為這就是他自己，如果湊巧像誰，那不過是湊巧而已。

「天盟副掌門人駕到，有失遠迎。」永歲飄零站著，說著，語氣里沒有客套虛偽的敬意，同樣也沒有暗藏不屑輕視的驕狂。這種自信的人不多，但也不少。劍和力量之心，放在桌上。

冰冷刺骨的痛楚，讓加失控的錘擊著地面，崖邊的一片地，被錘的粉碎，帶著加的身體，朝懸崖外滑落！驚急的清風徐徐剛想撲過去拉住加，卻看見加已經拔出劍，刺進石壁里，因為痛苦而猙獰的臉上，那雙眸子，透露堅定不移的阻止信號。

「我一直想努力創出那樣的劍意，因為我追求有一天能夠如莊主一樣強。」加淡淡然說著，突然，又笑了。「但莊主的秘密不僅如此。」

清風徐徐還是不太明白加想說什麼，可是她很認真的聽，也很認真的思考，卻並不隨便發問，糾結于不明白的發問，往往會讓對方本來想說的話，說不下去。

「你對所有無處容身的人，都這麼感興趣嗎？」

「因為我想知道，你會不會真的殺了她。」

「掌門人，不是四張臉嗎？」

「不為什麼。」長劍入鞘，雪舞天下旋身，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不片刻，就消失在永歲飄零實現盡頭的漆黑也夜幕之中……

如她這種江湖時代出身的高手，沒有一個人會真的把永歲飄零的武功放在眼裡，這是殘酷的事實。實際屬性使用值的差距決定了永歲飄零的極限，或許他未來會很強，但那是很遙遠的、未來的事情；同時，他更大的可能是，如許多高手一樣，會很快就銷聲匿跡。

加看了眼在身邊坐下的妻子，淡淡然一笑。「你知道，莊主武功中最大的秘密是什麼嗎？」

「你今天……怎麼了？」清風徐徐為獨坐崖邊的加披上一件外袍，這麼多年來，除了最初相識的時候外，她就沒有見過加如今天這樣迷茫。一個人，獨坐在崖邊兩天兩夜，不吃不喝。清風徐徐本不願打擾他，卻不得不打擾。

永歲飄零彷彿對那三個黑衣女人根本不在意，只是緊緊盯著雪舞天下。「你應該知道，依韻說過一句話，如果需要拔劍，他的劍可以毫不猶豫的刺向任何人。」

「江湖中學正義傳說的人很多，下場好的很少。」指間沙見過許許多多如永歲飄零這樣的人，他們奉江湖錄中記載的那些，依韻曾經說過的話為真理。其中很多人只是在嘴上說說，能夠做到的很少。但少數那些能做到的，至今為止也沒有一個變成了第二個依韻。很多時候，指間沙都覺得荒唐可笑，僅僅因為依韻強，就讓那麼多人毫無理智的模仿？

雪舞天下拔出了劍，比那三個黑衣女人拔劍更快、身法也更快，動的也更快！

指間沙一句話也沒有說，走了。

「不，是三張。」永歲飄零揮手，那群人不再多言，沉默退去……

深藍色的寶劍西天，在永歲飄零手中，散發著朦朧的光亮，那顆深藍色的力量之心，被永歲飄零吞入腹中，卻以內力製造了一層保護膜，避免力量之心與身體融合。這雖然是很強大的力量，卻也是一個效果更勝替身娃娃的神葯，就這麼使用未免太過可惜。

清風徐徐搖頭，他們學的紫霄劍法跟別人的不一樣，似乎跟依韻的也不一樣，這一點，在很多年前他們都知道了，也在很多年前，就被江湖錄披露過了。依韻就是這樣的人，很多人早就明白了。曾經，清風徐徐為此想不通，但後來加讓她想通了，是否一模一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是否因此而變的足夠強。

「學依韻的果斷冷酷很容易，但你能跟他一樣，無動於衷嗎？」指間淡淡然一笑，轉身，她早該走了。

「是劍意，紫霄劍意，連紫衫夫人也學不到的紫霄劍意。」

「不一定，看心情。」指間沙笑了笑，轉身就走。她不喜歡說很多的話邀請別人，那不是她擅長的事情……

「很遺憾，沒有辦法告訴你這個答案。」

清風徐徐靜靜的聽著，加卻沒有再說了，於是她無法繼續保持沉默。「是什麼？」

「似乎，我來的不湊巧。」指間沙看著屋裡，倒地的三個黑衣人，卻沒有興趣揭開她們的面紗，因為她不知道這些人是誰，也沒興趣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