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塞縱馬
229 振寒芒斬斷
可無巧不成書,偏偏林火手中有一魔刀。
林火眼中似有片刻清明,將刀尖對準刀鞘。
可她卻為了救他,配上性命。
「若不管你,你便會力竭而死!如果你要殺我,那就儘管殺吧!」渡鴉望著林火雙眼,「如果死了,至少,我是死在你手裡。」
感到胸腹刺骨寒意。
魔刀歸鞘。
渡鴉嘴角含笑,伸出手,似是去撫林火面頰。
林火滿頭大汗,也是拼盡全力。
可……
「我居然射中了?」
待得修習真元內息,力由氣起,便入一流台階。
渡鴉頓住腳步。
若是能見到天闊地廣,真元凝聚體外,成罡成鋒,御空而舞,便是那天位境界。
入魔。
「我……」
浮屍,遍地!
那些真元,卻也因此,散去九層。
或許他們仍未放棄,或許他們會另尋他路,但至少在此地,再無憂慮。
見到十數步外,呂烽依舊保持拉弓姿勢,似是張口結舌。
一人一劍,獨擋百人,綽綽有餘。
渡鴉心中錯愕,扭頭去看。
氣氛,詭異安靜,
林火緩緩抬起頭來,刀劍一劃,「還有,誰,來送死?」
她彷彿見到林火眼中快意。
運轉由心,外放懾敵,方才登堂入室。
時間,盞茶。
林火倒退半步,面容扭曲,「我控制不住,我現在只想殺!殺!殺!不管你是誰,我控制不住自己。」
可他又抬起頭來,死死盯住渡鴉手中長劍。
剎那之間。
盞茶,須臾。
勝利在望!
或許……
魔刀上撩而來。
魔刀出鞘半寸。
渡鴉輕呼一聲,就要上前。
失敗了。
林火渾身一震,眼瞳晃動不止。
他如今悟不到天位,可體內真元,卻有天位純粹。放在平時,這些真元也無他用,最多是比他人更具威力。
九霄榜,對尋常武夫而言,或許還不能說如雷貫耳。行走江湖,千百年來,自然會有自家規矩。
狄軍後撤。
渡鴉閉上雙眼。
渡鴉如遭重擊,猛然吐出一口鮮血。
林火轉過身來,面容猙獰。他揮起刀劍,卻又停在半空,渾身顫抖,艱難嘶吼,「你走!立刻就走!」
這是野獸,這不是林火。
可方一接觸,林火體內真元便如烈火,反噬而回。
十丈之外,狄軍退縮不前。
刀臨其身。
她的眼中, 映著林火,只映著林火。
只因林火那雙眼睛,眼中殺意,宛如實質,震得人頭皮發麻。
渡鴉突然感到手下一松,低頭去看,卻見到林火鬆了千磨,單手握她手掌。
武道,便是這般從下而上,步步不錯。
卻聽到「當」的一聲巨響。
若說魔刀是火,林火頭顱是鍋,那天位真元便是鍋中之水。
渡鴉行到林火身前五步,這距離已是危機四伏,「我相信你。」
一人,獨戰千騎!
而林火手中魔刀,同樣斬落一邊。
文武二榜,品評天下年輕俊秀。
林火便這麼站在原地,瞪大雙眼,看著狄軍退盡。
死在林火手中。
一句話凝在唇邊,「你終於能睡個好覺,再也不用擔心,我半夜來殺你了。」
林火便要在盞茶只內,將來犯之狄軍擊退!
眼前血色,鋪天蓋地!
她心裏知道,可她無法阻止。
明明是他欠她滿門性命。
她向前挪動一步,輕聲喚道:「林火?」
而這剩餘一層,被林火納入自身,化為己用。
結局,是否悔恨?
突然。
到此境界,一騎當千已非天方夜譚。
鮮血浸滿衣衫,雙目如血滴紅,刀來劍往,甚至嘴 角隱含獰笑,舔去唇邊血漬。
初窺門徑時,長槍鋼刃,舞得花圖案錦繡,也就能稱二流。狹路相逢,長街肅整,敗個十數來人,那算本事。
「你……快,走!」林火咬緊嘴唇,嘴角溢血。
林火聽到一聲清脆聲響。
她將體內真元,稍稍探入林火體內,她想為林火梳理內息。
至於天人之境,身通天地,深淺難測。
遠處仍有廝殺聲響。
渡鴉發現自己,也無從插手。
林火突然頹然跪倒,單膝著地。
時間驟然加速,渡鴉跌在地上,猛然睜開雙眼。
刀劍在手,林火不下半步天位。
可渡鴉不能放任林火自生自滅。
直到岳山一戰,范卓將林火逼至油盡燈枯,終將他體內真元引爆。
還有帝王開國,封天下英雄,十八好漢。
世人,總愛分強弱,決高下。
似是,弓弦崩斷。
渡鴉心中一動,牙關一咬,將長劍隨手拋落,「讓我來幫你。」
渡鴉咬住下唇,她認識的林火,絕不是這樣!
真元彷彿無窮無盡。
而林火,亦是這些特例之一。
提刀拎劍,學些把式,便能自稱三流。捉對廝殺,或許還不如多年伙夫。亦可能,隨手便能對付毛賊幾個。
她將死此地。
渡鴉咬 緊牙關,運起全身真元,再次奮力下壓。
一寸!一尺!
一流巔峰,生生催出劍氣縱橫!
柳鳳泊的天位真元,何等霸道,於一瞬之間激發林火潛能,最終反敗為勝,擊殺范桌。
恐懼,令人退縮。
有些人身來力大無窮,便是不習武藝,也能與二流高手對峙。
真元涌動,一夫當關。
渡鴉趕緊穩住心神,用力壓住林火手腕。
他從小並未修習武藝,卻得到柳鳳泊天位真元滋潤,以平白之身,蘊藏天位之能。
放到今日,還有九霄立九霄榜。
渡鴉悶哼一聲,鬆開雙手,身形後仰,失去重心。
渡鴉放慢腳步,「只要把刀放回去。你一定做得到!」
林火右臂舉刀,卻又被左臂千磨按住,「我不相信我自己。」
可他畢竟根基不穩,那些真元不能被他所用,便藏在氣海之中,沉眠安寂。
卻見到一支鐵箭,斜插地上。
不過,天行無常,世上之事,哪能一概而論。
輩分,伯仲叔季。
渡鴉抬起眼來,只見到一雙無神血目。
這人,還是林火嗎?
渡鴉相信,或許林火真能攔住追兵。
渡鴉不覺露出微笑。
她看著林火奮戰,看得目瞪口呆。
武說,天一二三。
狄軍皆是精銳,且 悍不畏死,可面對林火,他們眼中竟然生出恐懼。
嗓音粘稠如血。
「你不走!我不走!」渡鴉猛然前躥,一把握住林火握刀手腕,魔刀入鞘一寸。
狄軍還剩數百,聽到這話,盡皆背脊發寒。
林火讓她走,可這種時候,她如何能退。
可在這瞬間,渡鴉卻不去看了。
林火手中,放出暴烈真元。
彷彿眼前不再是人,而是洪荒猛獸!
往古來說,便有山匪作亂,自稱天罡地煞下凡,排了一百單八座椅。
林火猛然回過頭來,厲聲呼喝,「不要過來!」
原本他一旦拔刀,必定被心魔所惑,眼中只有殺戮,不分敵我。
聽見魔刀出鞘聲響。
「放手!」林火眼中漸變渾濁,「不要管我!你會死的!」
這結局,也沒什麼不好。
劍起,刀落,便是血泊橫飛。
戰場之上,一人後退,便如骨牌傾倒。
猛獸終於停了下來,身遭十丈之內,唯有殘肢斷臂。
林火將渡鴉護在身後,不讓渡鴉插手。
在水燒乾之前,林火仍舊能夠控制心神。
林火孤身一人站在那裡,一人!卻似建起一堵血色圍牆。
三步。
更有天材地寶,一朝入口,可抵他人十年苦修。小石頭所食佛頭果,便是其中一例。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