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初到大明
第44章 拜大佬
李志恩微笑著一擺手。
「這首詩里的『揚子江』，屬下這裏，願意將其改成……改成『印度洋』。」
啊，我靠，都是大佬啊……
督公在黑暗中不置可否。
「屬下雖生長在外……外鄉，但有一首中國的詩，屬下卻是從小就熟讀了的。」
「督公，」向小強明白他可惜什麼，也笑道，「這也沒什麼好可惜的，只要督公願意抬愛，在下……屬下也不稀罕做這外來的和尚。」
「哦……」那督公沉吟片刻，輕輕說道，「江美廬那一處。」
雖然大樓近在咫尺，兩人還是經過了三道檢查才進得去。特別是向小強沒有證件，李志恩每道關卡除了出示證件，還要簽字為他擔保。
身後沙發上一隻胖腦袋轉過來往這邊看了看，吆喝道：
「哦，幾局的？」
然後轉臉低聲對胖子笑道：
「唔。」
向小強回到座位，李志恩立刻激動地拉住他，壓低喉嚨道：
「嗯？」督公的眉毛凝成一個大疙瘩。
說罷，伸手扯住向小強的衣襟，指著茶几上的茶壺嚷道：
李志恩帶著向小強輕輕地走進來，提醒他注意腳下。
「回督公，屬下就是五處的……小向。」
向小強答應著，眼睛一時難以適應黑暗，琢磨著開個鳥會怎麼跟電影院進場似的。
「回督公，二局的。」
突然，他想起了什麼，瞥了一眼那胖子，然後盯著向小強，一字一字問道：
「有句
「督公如果生長在海外，便知道當地華人沒有一個強大統一的祖國，處境是多麼可悲。他們雖然家境富裕，衣食無憂，但處處低人一等，遭人白眼，如同流浪在外的孩子，日夜思念著……」
向小強感覺這個督公應該是聽進去了，便又輕聲說道：
「問我是哪個局的，哪個處的，邊上不是坐著個什麼『侯爺』么，他大概是個外人，小弟便依著李兄的教誨，暫時只是說自己是二局五處的。廠督又打了幾句『好好乾』之類的官腔……怎麼樣，這樣說沒什麼差錯吧？」
「侯爺有所不知，今天我們來開這個會，可以說就是這小子的緣故呢。」
剛才他們講話聲音都很低，李志恩在這邊模模糊糊沒聽到幾句，小強便謙道：
「唔。」
大樓前空地上已經停了十來輛小轎車，還有兩輛軍車。穿軍裝的和穿便裝的三三兩兩散在角落裡，輕聲交談。空氣冰冷又凝重。
向小強一咬牙，豁出去了，繼續肉麻道：
李志恩見那人舉止粗魯，又將向小強如小廝般地使喚，不禁失色，擔心他下不來台，正想搶過去把活接過來，就見向小強恭恭敬敬地答應一聲，回身捧著自己這桌的茶壺跑過去，哈下腰道：
「咦，就是那個胖……挺富態的那位啊。」
「喂，」邊上
「嗯。那又如何？」
「來來來，小夥子，正好，茶沒了，來幫你們督公倒茶！」
「李兄放心，小弟了解。」
「這麼說，你就是……」
「嘖嘖，」向小強從汽車上下來，望著眼前的氣派，暗自讚歎著，「要是兩邊再各掛一條血紅的『卐』字旗，那氣氛就完美了。」
督公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盯了片刻，開口道：
「坐著，坐著，咱們聊天，倒茶這種事讓他們小年輕做。」
向小強聽到「督公」倆字，立馬「騰」地跳起來了。
「督公誇獎了。」
「好的，不客氣。」
「向兄弟的真實身份，只有咱們東廠自己人知道。其他官員不知道，待會兒開會，向兄弟也不必亮出來，就說是我們東廠的人就是……你看，如何？」
「啊，」向小強也頷首微笑著，「李兄，請。」
「二位大人，這是我們那桌的茶，沒動過，剛沏的，還燙著呢，小的替二位大人斟上。」
那人笑道：
向小強醞釀一下情緒，輕聲緩緩背道：
那人的眼睛彷彿放起光來，上下打量著他，點頭贊道：
「哦……」向小強的心又痒痒起來了，「李兄，督公旁邊那個姓侯的是什麼人啊？」
向小強看看旁邊那個胖胖的「侯爺」，微微笑道：
「什麼姓侯的？」
「昨夜揚子江的事，督公暫可當作
頂樓的會議室相當寬大，大理石的地面牆壁，足有四五米高，簡直像小教堂一樣。一圈六個大壁爐熊熊燃燒，木柴「啪啪」直響，就這樣，仍然讓人感到冰冷冰冷的。
「回督公，五處。」
「幾日隨風北海游，回從揚子大江頭。臣心一片磁針石，不指南方不肯休。」
一局座落在長平路上，是座很宏偉的花崗石歐式建築。二十多級的台階，上面八根巨大的羅馬柱，各被一盞強光燈照得雪亮。兩隻鑄鐵獅子卧在兩側。台階上兩列衛兵站得筆直，肩上刺刀發著寒光。
向小強又道：
這時候，一個穿著洋裝、梳兩條辮子的少女來到向小強身邊，眾目睽睽之下，把一隻大本子伸向他面前，聲音甜美地道：
「哧……」李志恩幾乎噴出來了，他忍住笑，拍拍小強的肩膀小聲道，「兄弟，你是聽督公叫他『侯爺』吧，呵呵，他可不得了。兄弟，聽好了，他不姓侯，姓鄭，名諱鄭恭寅，爵位昌平侯，乃當今延平郡王的兒子，當今聖上的舅舅。」
「哪有，廠督大人不過是聽我口音有異，才問了我幾句而已，哪什麼說得上話說不上話的。」
「哪一首？」
房間正中一張大長條桌，鋪著綠絨呢檯布，正上方几盞亮燈直射在上面，好像拉斯維加斯賭博用的大桌子一樣。每個座位上擺著茶水。整個房間只有這張桌子周圍是亮的
「不勞旁人，侯爺的茶，季墨親手與你倒便是。」
向小強聽到這話，心裏忽地一暖。自打昨夜拼死拼活救人過來，從錦衣衛到東廠，都是審了問、問了審，誰也沒說過一個「好」字，一個「謝」字，直到這裏，才算聽到一聲「好樣的」。
「二局的。幾處？」
這時候，房間的燈全亮了，四面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嘎然而止，大家都知道會要開始了。
督公哈哈一笑，拍拍向小強道：
向小強字正腔圓的普通話明顯吸引了對方的注意，那個被叫做「督公」的男人抬起頭，黑暗中兩道目光犀利地打量著他，饒有興緻地問：
……
那個胖子大概是談得正開心，作勢按住他，哈哈一笑：
「兄弟，跟哥哥說說，」李志恩笑嘻嘻地道，「廠督大人都問你什麼？」
說著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幾句。
「向兄弟，真有你的，沒想到你還能和廠督大人說上話！啊，是了，難不成就是廠督大人點名讓你來的？」
兩人像小蝦米似地夾著尾巴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李志恩瞅瞅四周，湊過來壓低聲音對向小強說：
「年輕人怎麼沒有眼力勁兒，來來，趕快把這壺水給續上！」
「唔，咳咳。」督公瞥了瞥身邊的胖子，對向小強輕咳兩聲。
「嗯，嗯，」李志恩此時也放下心來了，「對，是應該這麼說。如此甚好
「哦？！」
那胖子不禁驚嘆地朝向小強的方向看去。
「行了，你先去吧。」
「嗯，好，果不其然。小夥子好樣的。」
「噓，」李志恩急忙輕聲道，「切莫高聲，說話輕著點……已經來了不少位大人了，向兄弟，我們且找個角落坐下就是。」
「您能給簽個名嗎？」
「向兄弟，這邊請。」
周圍散落的擺著不少對沙發，參加會議的人還沒來全，先到的就在這些沙發上休息或輕聲聊天，黑暗中幾處香煙的亮點忽明忽暗。
東廠一局比二局大多了。它不單單是負責清朝的「江北局」，還是東廠大本營，廠督辦公的地方。
向小強這才看清，房間里已經散落著坐了二十多人，有穿軍裝的，有穿便裝的，大家開始向稍遠處的、原先沒看到的人點頭寒暄。
向小強躬身謙笑道：
黑暗中一個清朗地男聲呵呵笑道：
他一陣激動，東廠廠督？這是個好機會！
督公知道這首詩是文天祥的《揚子江》，是他第一次被蒙元俘虜逃脫后，歷盡千辛萬苦，一心南下歸宋的時候寫的。他點點頭道：
這句話後半句是用商量的語氣說的。向小強明白自己在他們眼中仍是友邦方面的人，職位雖低，但也無權對自己下命令。
向小強其實這時候緊張的腿都軟了，但他知道這個機會放棄了太可惜，腦子飛快地轉了一轉，深吸一口氣道：
……
「向兄，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