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937》第三卷 敵後千里

第71章 眼鏡少女

第三卷 敵後千里

第71章 眼鏡少女

哦,原來那是一張明朝報紙,上面有女皇的照片。粘桿處得到消息不久,大概一時找不到朱佑榕的專門照片,找了一張從前的南明報紙,有朱佑榕照片的。不過清朝不可能有南明報紙的。估計這也是在粘桿處里才有。從敵方公開出版物上分析情報,這是情報機關的一項基本職能。
向小強暫時想不出怎麼辦,便觀察對面的眼鏡少女。
「喂,幹什麼的?靠邊!」
這樣,他們越發肯定了這就是南明女皇朱佑榕,才有了客店前的一幕。
他萬沒想到誘捕南明女皇的首功,居然會被人捷足先登。他咬牙切齒,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失望、驚詫表露無遺。
粘桿處上尉「咦」了一聲,反笑道:
卡車載著最驕傲的俘虜,搖搖晃晃地繞過徐州城,進入城南邊。
另一個女孩子聲音辯解著:
……
找竊聽器?
他捂著肚子,咬牙暗罵:他奶奶的,真疼啊……
肚子疼「唰」地回頭,指著外面燈泡,眼神示意向小強。
肚子疼像一支訓練有素的獵狗,迅速把這間小牢房前前後後、上下左右搜尋了一遍,沒發現什麼。
向小強望著眼鏡少女,微微一笑,輕輕說道:
坐著的上尉「呼」地抬起頭來,指著揚聲器顫聲道:
儘管外圍有幾個憲兵維持秩序,還架起了重機槍,但周圍還是圍了很多百姓,都在伸著腦袋,拚命往前看。很多人不明白怎麼回事,互相打聽。
肚子疼好像也發現了這個問題,望了他一眼,悄悄一努嘴,意思是咱先站在路邊,先看看。
向小強這才發現,路的另一邊,還有另一門重機槍,對著路的另一個方向。兩門機槍把這條路整個封死了。
眼鏡少女皺著眉頭,顯得很煩躁,又看看周圍越聚越多的人,一跺腳,拉著「朱佑榕」的手說:
「我不要你說,我要她自己說,她不是朱佑榕,那是誰?她的照片就在偽明報紙上,還說不是?」
只有他們兩人。向小強打量著周圍,不知這裏就著一間牢房,還是別處還有。
人群慢慢閃開一個口子,兩輛車陸續開出,最後一輛車的憲兵也在一個接一個上去。
裏面一個恭敬而又興奮的聲音傳來:
看來他們現在全部興趣都集中在剛抓到的「南明女皇」身上了,一時半會兒是顧不上他們兩個小蝦米了。晚上想不想得起給他們送飯還不一定呢。
粘桿處軍官一邊派人通知城裡,一邊盤問,足問了半個鐘頭,像朱佑榕的女孩子始終裝聾作啞,沒想到眼鏡少女看著挺斯文,卻滑得像條魚,先一腳踢碎個暖瓶,然後居然還能當著幾條大漢的面,拉著「朱佑榕」一下子跑出客店。幾個人追出來,卻根本找不到人。還是旁邊小巷子里一陣狗吠,他們才找過去,正發現兩個女孩的逃路被一條惡狗堵住,那個「朱佑榕」不敢過,眼鏡少女正在努力驅趕呢。要不是恰好有這條狗,就真給她們跑掉了。
「長官,別讓他倆跑了!他們是南明姦細,!」
孫掌柜臉色急速變換著,胸口劇烈起伏,喉頭不斷翻滾,突然,他扯開喉嚨,大喊道:
這時候雖然沒有無線竊聽器,但是有線的,卻有。
靠近出口坐著一個粘桿處上尉,也在盯著眼鏡少女的面容看,好象也在欣賞她。不過,他還不時探身看一下這邊的向小強,看他有什麼小動作沒有。
後邊一推,向小強和肚子疼一前一後,兩個踉蹌,跌進這間小牢房裡。
遭了,他們被捕了!
說話的人很小心,明明知道朱佑榕是女皇,但只敢叫她「小姐」,不敢以「陛下」等稱號相稱。他知道清朝這邊這種事不是鬧著玩的,叫錯一個字,自己就變成政治犯。
肚子疼跪立起來,盯著向小強,好像很迷茫。然後,他又跑到鐵欄杆邊上,望著外面的走道。走到也是空空如也。
但是粘桿處的證件還在懷裡,沒被搜出來。向小強現在還不知道該不該拿出來,什麼時候拿出來,拿出來后怎樣說辭。其實亮出「身份」的最佳時機就是剛被捕的時候。但當時一陣慌亂,錯過了。
雖說叫她「少女」,但大概也有二十五六歲了。很淡雅的鵝蛋臉,金絲眼鏡滑在鼻樑下面。櫻桃小口微微的努著,不時伸舌尖舔一下嘴唇,好像很不適應北方的乾燥。
「啊,好好……」
向小強確定了和自己沒關係后,邊也伸著脖子看,一邊聽人群里的議論。慢慢知道了怎麼回事。
就在向小強他們在城裡接頭的時候,幾個粘桿處的下級軍官帶著那張有朱佑榕照片的報紙,騎著車子來這家店檢查,問老闆店裡有沒有長這樣的少女。老闆看照片,覺得住在二樓雅間的兩個少女,其中一個很像。他們馬上上去找,正看見兩個女孩子下來跟老闆結帳退房,其中一個女孩長得的確很像朱佑榕,年齡也差不多,另外照顧她的那個大些的少女還是南京口音。幾個軍官把她們叫住盤問,那個「朱佑榕」就裝聾作啞,年齡大的眼鏡少女就東拉西扯,說她們是哪裡哪裡的,誰誰誰的大小姐……
兩人很識趣地推著車子往後退了幾步,靠在路邊,和其他圍觀的一塊兒看。
背後鐵柵欄鎖上了。鐵欄杆外,點著一隻昏暗的小燈泡。
不對啊,如果是抓人,機槍應該對著客店才對啊。怎麼反而對著外邊?
「問什麼?不許講話!」
向小強和肚子疼看著對方,都一臉的不可思議。孫掌柜望著他倆,又望著人群裡邊,臉上急劇變色。
眼鏡少女靠在對面,閉著眼睛,頭靠在帆布蒙上,身體隨著顛簸輕輕搖晃,不知道是認命后的無所謂,還是在思考怎樣逃跑。
「我說過了啊,她是『林福記』糧農公司的大小姐,從小失聰……我是她的家庭教師……」
那個軍官對「朱佑榕」還很尊敬,但對眼鏡少女就沒那麼客氣了:
一個憲兵端著槍過來,沖他們喝道,槍口快要戳到向小強胸口上了。
那個上尉發現自己被無視了,探身子怒視著他,獰笑道:
徐州城的南邊是幾座幾百米高的山:雲龍山、泰山(不是泰安的那個哦)、泉山、鳳凰山,加上一片不小的雲龍湖,稱得上是湖光山色,風景優美。
肚子疼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一拍腦門,瞪大眼睛,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向他連使眼色。
憲兵吹著尖利的哨子,向天空「啪」地放了一槍,人群「轟」地一聲,向後退了退,還是越聚越多。
眼鏡少女皺著眉頭,嘆了口氣,很無奈地道:
向小強呆立在原地,心中琢磨這小子找什麼的?
憲兵打量他們兩眼,見他們穿著長衫,騎著車子,便沒找他們麻煩,只是哼了一聲,揮揮手:
「這麼半天,大概是發現了。」
「你們真的搞錯了……她不是朱佑榕……真的不是……」
一個坐著的上尉輕輕說道:
「大人,」肚子疼仍然保持偽裝身份的稱呼,提醒道,「他們可能很快就要提審我們了,趕快想好怎麼說。」
眼鏡少女「啊」了一聲,怒視著那個中尉,嘴唇動一動,想說什麼,但還是咽了回去,望著向小強,問道:
向小強開始是觀察、研究她,不知不覺就變成欣賞了。這麼個清新淡雅的「小尤物」……對,就是這個詞……這麼個清新淡雅的「小尤物」坐在面前,微閉雙眼,不時伸舌尖舔一下嘴唇……且不論她自己是否注意到,這個動作確實很性感啊……
……
「靠後靠後,過路的繞道吧,這封死了,不讓過了!」
肚子疼又跑過去,居然也不嫌臟,貼著馬桶前前後後里裡外外仔細看了一遍。仍是什麼都沒發現。
突然,幾個人都趴到揚聲器上,全神貫注地聽。因為裏面又傳出一句話:
但是這些山,在軍事上被稱為「高地」,位置很重要,因此,滿清陸軍幾大精銳部隊之一的徐州駐軍,主要駐地就在這裏。幾座主峰上都裝了無線電發射接收塔。
向小強立刻明白了。燈泡的黑色座子後面,大概有一隻小麥克風。從這個方向看不到,但是能看到纏在上面、和電線一起通進天花板的細線。
向小強原準備把這個孫掌柜騙到古黃河邊上,讓肚子疼下手,繩子一勒,綁塊石頭往河裡一扔,就完事了的呢。
「真的,長官,我們真不是你們要找的人,讓我們走吧。」
剛才他們進粘桿處的時候,明顯感到整個分署上下瀰漫著一種狂熱的興奮。軍官們抓著文件跑來跑去,電話響個不停。
「說什麼都沒用,我們請的是朱小姐,你也得跟著走……好了,到我們分署里去說吧,快點,不然我們動手了。對朱小姐我們不敢動手,對你別說動手,動腳都行。快點,不然我拉人了。」
「先在這獃著!」
轉眼間,又是第三輛軍車馳來,「嘎——」地剎住,后板放下,嘩啦嘩啦跳下十來個憲兵,都是荷槍實彈,還戴著鋼盔。還有三人抬下一門馬克沁重機槍,架上輪子,推到路邊,對著路的一側。
「都不是的。」
唉,自己生死未卜呢,就在這裏X蟲上腦了……向小強輕輕搖頭,暗自苦笑。
這人要是倒霉啊,天上掉泡鳥屎都能砸頭。
「好,不說,不說……」
為首的軍官笑道:
眼鏡少女彷彿被嚇了一跳,撇撇嘴,淡淡的道:
和浦口粘桿處一樣,這裏的粘桿處臨時牢房也不大,也在地下一層。
「怎麼著,越說越來勁是吧?」
「我們是浦口人呀,口音當然比較像南京的……好了,不跟你們說了,我們買了火車票,還要趕火車……」
剛說完。向小強身邊的一個憲兵掄起槍托,向他肚子狠狠一搗。向小強眼前一黑,一片金星,半天才喘過氣來。
「朱……朱佑榕小姐,您看都這樣了,再裝聾作啞也沒用……您放心,我們只要您上車……我們保證以禮相待……」
這件牢房很小,只有幾平米,而且四壁光光,沒有一件傢具,只有角落有一隻馬桶。
和浦口一樣,徐州的粘桿處分署也在當地駐軍司令部里,就在那座最高的「泉山」山腳下。
「我已經告訴過你們了,她不是朱佑榕,她聽不見,也不能說話……」
眼鏡少女好像感覺到臉上的目光,睜開眼睛,盯著粘桿處上尉看了一會兒,又盯著向小強看。和向小強對視了一會兒,突然開口問道:
「福海,待會兒我們就一口咬定,陛下是假的,真陛下還在外面沒被抓住。這樣他們對陛下看守可能鬆懈一點,陛下還有希望逃出去……」
最後一車憲兵都朝這邊望過來。孫掌柜臉漲得通紅,心想著,丟掉了誘捕南明女皇的大功,抓住南明姦細的小功可不能再丟掉了。他一手抓住向小強,一手抓住肚子疼,嘶聲喊道:
另一個女孩子年齡比較大一點,約有二十五六歲,穿著較樸素,長得很淡雅恬靜,戴著一副眼鏡,齊耳短髮,一身藍衣,好像個女大學生的樣子,伸臂護住年紀小的少女,像護住自己的妹妹一樣,但卻顯得很嫻靜,文文雅雅地說:
「請問……你是東廠的還是錦衣衛的?」
客店大門口的牆下,兩個女孩子被逼在角落,緊張地望著眼前的一群軍官、憲兵、和無數黑洞洞的槍口。
眼鏡少女軟軟的帶著南京味的話,一下子打進了向小強的心裏。他想起了秋湫。
他們的頭頂上,一樓的一間辦公室里,幾個軍官圍著桌上一隻小揚聲器。後面一部設備正在運轉,「噝噝」地把牢房裡的每一點聲響刻進一張黑膠唱片。
他們很快就會來提審自己二人,第一件事,就要讓自己確認「朱佑榕」的身份。說是,還是說不是呢?哪種說法對自己更有好處?
看她們終於認命了,幾個粘桿處軍官都一陣輕鬆。鑒於眼鏡少女很會逃跑,他們只是讓「朱佑榕」坐在小轎車的後排,把眼鏡少女和一車憲兵塞在一起。
這架勢好象是封鎖啊。防備的不是客店裡,而是外圍啊。
……
「哼哼,還什麼糧農公司,明明一口南京口音……」
「你已經說得夠多了,現在我不要你說,我只要聽朱小姐說……」
……
她的聲音很好聽,而且是南京口音。
比較靠前的老百姓開始小聲地哄傳四個字:
……
對啊!不錯,向小強一下想起來了,自己二人為什麼被抓?不就是去接頭了么?為什麼接頭?不就是為了「救女皇」么?
四五個人高馬大的軍官把她們堵在牆角里,每人肩章上都有粘桿處的黑蜻蜓標誌。
現在黑乎乎的大軍卡顛又顛,左右都是冷冰冰的鋼盔和軍大衣,還有長長的毛瑟步槍。
向小強耳朵像被誰提了一下,仔細聽著,是這四個字。
「有五分鐘了。一人只說了一句話。第二句話是問句,說我們手裡的南明女皇是假的……還一直沒回答。老哈,你怎麼看?」
「呵呵,朱小姐,我們那麼有風度地請您,您還是一味地裝聾作啞,您不嫌丟身份嗎?」
向小強第一時間閃過可怕的念頭。
「福海,」向小強盯著肚子疼眼睛問道,「你說,他們多久會發現手裡的『女皇』是假貨?」
向小強腦子很亂,不知道小分隊其他人怎麼樣了,是不是還在那家客店裡,也不知道自己二人被抓時候,他們看沒看見。剛才被捕的時候簡單搜了一下身,他們每人的兩支盒子槍和一隻盧格都讓搜出來了。當時粘桿處的人還很驚訝,一個人身上居然能搜出這麼多槍來。
眼鏡少女嘴唇翹了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還是靠在帆布蒙上,閉上眼睛。
他目光盯在了走道頂樑上的那隻燈泡上。燈泡被電線吊著,無精打采地發著光。肚子疼睜大眼睛,使勁兒看,看了半天,好像在短短的電線上,還纏了一根細細的、很不起眼的細線。
眼睛少女也不生氣,只是皺著眉頭望著他們,又有點懇求地道:
「你……沒事吧?」
「算了算了,跟他們去吧。」
其中一人還拿著一張報紙,神色既興奮又緊張,對說話的那個女孩子說道:
說著就要護著年紀小的女孩往外走,當然走不出去,兩個軍官一站,就把她們擋回去了。
「長官!等一下!」
粘桿處上尉立刻沖她喝到:
「我告訴你們了……你們都搞錯了,她不是……」
兩個女孩都穿著洋裝,別說,其中一個長得還真像朱佑榕。衣著高雅,瓜子臉,杏核眼,纖挺的小鼻子,長頭髮用發卡攏著,就是好像比朱佑榕還小一點,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緊張地睜著大眼睛。
機槍都出來了,應該說,這陣勢很嚇人了,可平時一貫膽小怕事的老百姓還是像打了興奮劑一樣,好像能看到一眼,死也不在乎的樣子。
「咣當!」
「明朝女皇……明朝女皇……」
「怎麼著,我說話不算是吧?」
他獃獃地望著被圍住的小樓,鬢角上汗珠慢慢滾下來,掛在下巴上。
「沒……沒啥,」向小強很害怕地陪笑著,往後退,用本地話回答,「俺是過路的,這咋了,咋不讓過了?」
「他肯定發現話筒了,他在騙我們!」
……
那個姓哈的上尉倚坐在桌角上抽煙,彈一下煙灰,皺眉道:
這時候有竊聽器嗎?那玩意兒好象是冷戰期間才流行起來的。這時候就算竊聽,也就是用錄音機,但那玩意兒個頭多大,有沒有還不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向小強很有悟性地把嘴閉上了。望著四周。
向小強對肚子疼使個眼色,倆人把車子鎖在路邊,趁還擠得動,和孫掌柜一起擠到前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