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縱橫四海
第210章 炮轟巴達維亞
向小強慷慨激昂了半天，此時才怔怔地看著她。
「怎麼樣？」
向小強點點頭，又從煙聽里抽出一支新的煙，對著煙屁股點燃，叼在嘴裏。
而共工號巡洋艦共有八門305毫米加農炮，最大射程可達三萬二千米，完全可以在岸炮射程之外為所欲為。更重要的是，它不需要與岸炮去對轟，也不需要精確射擊，只要確保炮彈能落到城裡就行了。
「欽差閣下，我國政府經過商議，準備接受以下條件……」
向小強和秋湫在床上都是輾轉難眠，一直到一點多鍾才睡著。
總督面如白紙，顫抖著收拾了紙筆文件，夾著包鞠了一躬，帶著同樣臉色慘白的幾個下屬，蹣跚著離開了。
……
向小強心中一陣熱血沸騰。這妮子宣戰了！終於宣戰了！她終於為了海外僑民的利益，走到了這一步！
秋湫也是緊張得很厲害，但她還是溫言勸著向小強，早點睡覺，四點多鍾肯定要起來跟荷蘭代表最後談判。到時候哈欠連天就不好辦了。
一邊吃著飯，客廳里一邊放著收音機。突然向小強凝神傾聽，緊接著秋湫和三個老頭也都屏住呼吸，聽著收音機里的播報。金陵廣播公司宣稱，半個鐘頭前，共工號分艦隊遭到了荷蘭機群的輪番攻擊，擊落六架荷蘭飛機，自身無損傷。
「小強……你……你忘了我是軍人了。」
向小強接著說道：
……
向小強呵呵一笑：「嗯，那就好。」
牆上的鍾五點五十八分了，向小強的懷錶也已經五點五十五分了。收音機早就調到了金陵廣播電台的頻道，可一直都是吱吱哇哇的雜音。
緊接著，向小強就在房間里抽著煙，看著牆上的掛鐘，打開收音機，緊張地徘徊起來。
「走，我們敲詐他們去。」
「大明的國民們，下面請我們敬愛的女皇陛下講話。」
「這就是貴國政府的最後態度么？」
傍晚六點多鍾，分艦隊駛到三寶壟外海的時候，遭到了附近機場起飛的荷蘭皇家空軍的攔截。不過荷蘭空軍比他們的海軍更孱弱，駐守東印度群島的作戰飛機一共不足五十架，而且飛行員素質差、全是新手、又長期缺乏訓練、飛機保養不力，二十多架轟炸機和魚雷機有三分之一飛不起來。飛起來的又有一多半在茫茫大海上找不到大明艦隊，自己反倒迷航……
街道上死難華人的味道還在陣陣撲面而來。雖然屍體已經清理得差不多了，但這些屍體的味道仍然揮之不去，反而更加濃烈。彷彿在證明著：罪惡，並不是隨著犯罪現場的清理，就可以掩飾乾淨的。
「我國政府也跟我確認了。紐倫貝格先生，看來要麻煩您在館內為我們提供一
於是，大明分艦隊又不得不花了半天功夫，派驅逐艦去打撈跳傘的荷蘭飛行員。六架飛機，一共救上來十個。
長條會議桌的一側，總督和另外幾個荷蘭官員已經坐在那裡了。向小強一看，樂了，還是上次談判那幾個人，一個不差。
屋裡已經煙霧瀰漫了。秋湫輕輕咳嗽兩下，很緊張地望著他。
向小強一看懷錶，現在已經四點半了。還有短短一個半小時。
「一個半小時以前，我國住巴達維亞代表向荷蘭當局遞交了我國的最後通牒，最後時限是今天早晨六點整。到目前為止，荷蘭政府沒有給予答覆。鑒於現在已經到了六點整，因此，我代表大明帝國向荷蘭王國宣布，從現在開始，我們兩國已經處於戰爭狀態。」
「是啊，就是這樣的，」秋湫臉上有點發燒，有點遺憾沒配合好夫君的煽情，「一般艦隊炮擊敵國大城市，都是這樣的……要是亂炸一氣還得了？要是炸到外國領事館怎麼辦。」
4、每個致殘的華人，我國政府負責其全部治療費用，並視其殘疾程度，一次性補償其500—2000明洋不等的撫慰金。
秋湫又心神不安地道：「華人家裡可能也會被炸到。」
雖然自然風和電風扇呼呼吹過，桌子上的紙張都得用東西壓著，但是總督仍然不停地用手絹擦汗。向小強不準備跟他耗，他看看表，直截了當地問：
向小強點點頭：「是啊！華人也有可能挨炮彈，華人也需要冒險。但我敢說，你如果讓他們選，他們肯定會選擇讓大明艦隊開炮。你說對不對？」
秋湫咽了一口唾沫，接著說道：
真是個有血性的好女孩！
「秋湫，準備好堵住耳朵，」向小強邪惡地噴著煙，笑道，「待會兒就要開炮了。」
「完啦？」
他問道。
送走了總督，向小強激動的難以入睡。幾個小時后大明的戰列巡洋艦分艦隊就到了，那個時候就是大炮架在巴達維亞門口談條件了。不出意外的話，炮彈就要落在巴達維亞城裡了。
秋湫望著他，堅毅地說道：
「您能給我這個信任，我非常榮幸。」
向小強用兩根指尖捻起這張文件，隨手一丟，紙張滑翔著飛回總督的懷裡。
……
向小強當時感嘆，他覺得自己就夠狠的了，沒想到沈榮軒看起來文質彬彬的，結果比自己還狠。
共工號分艦隊明晨四五點鐘就會到巴達維亞外海。在巴達維亞遭到威脅之前，這是荷方最後一次談判機會了。如果他們想談判，也就是今晚了。
總督臉色蒼白，擦著汗，喉嚨干色地說道：
「快聽！」
果然
2月27日下午三點，共工號戰列巡洋艦維修完畢受損處裝甲，分艦隊再次拔錨啟航，以20節速度向西行駛。下午五點鐘左右，天氣漸晴，海況趨於平靜，分艦隊航速達到了25節，估計將於28號凌晨四點左右抵達巴達維亞外海。
「是國歌啊！有人在唱國歌！」
向小強下午已經接到沈榮軒的電報了。沈榮軒指示他，現在共工號分艦隊已經完全消滅了荷蘭在遠東的海軍力量，航母編隊也將於三天內抵達。現在形勢更加有利，大明帝國想要的，已經不止這些了。如果荷蘭方面全盤接受大明的條件，那便罷了，只好將航母艦隊撤回去。不然的話可以再打他們一下，之後還可以再敲詐一筆巨額軍費賠款。
2月28日凌晨四點二十分，共工號戰列巡洋艦分艦隊，抵達巴達維亞灣以北10海里處，開始巡弋待命。
漸漸的——
3、每個受傷的華人，我國政府負責全部治療費用。
6、我國政府將嚴厲追查、懲辦參与行兇的暴徒，並儘快將其繩之以法。」
這是一份最後通牒。如果六點鐘以前荷蘭政府不接受大明政府提出的條件，大明帝國將向荷蘭宣戰，並開始炮擊巴達維亞。
領事館分兩部分，前半部分為辦公部分，後半部分為居住部分。紐倫貝格領事給他們準備的談判室，就是辦公部分的一個小會議室。
而且，就算漫天要價、坐地還錢，也沒有這麼還的啊。這何止是缺乏誠意，簡直是有點不知道自己的處境了。
由遠及近，巴達維亞上空的空氣呼嘯起來，很快嘶叫聲變得尖利。
5、華人在這場騷亂中遭到的財產損失，由我國政府給予補償。
拋去正義、公理什麼的先不論，就看當前的形勢：兩艘軍艦被擊沉，所謂的「空軍」也被證明是一幫烏合之眾，荷蘭在遠東已經沒有任何有力的抵抗手段了。任何一個理智的政府，都會忍辱負重，答應最苛刻的條件，以保住荷屬東印度這塊最大、最富庶的海外殖民地。
這時候電台的燈亮了。秋湫急忙戴上耳機接收電文，然後埋頭翻譯起來。過一會兒翻譯好了，她一臉嚴肅地遞給向小強。
向小強抓著他，緊張地問道。
炮擊開始了！
向小強笑道：「不錯。」
總督一愣，聽完翻譯后苦笑道：
然後，他戴上單片眼睛，拿著一份文件念道：
「謝謝……不過我個人認為……這應該不是『最後』態度……我國政府開出的這份條件
不止向小強，連三個德高望重的老顧問也覺得實在太兒戲了，都一時語塞，相互看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紐倫貝格聽不懂，看到他們的表情，詢問地望著他們。向小強使了個眼色，宋如海笑呵呵地翻譯過去。紐倫貝格也笑呵呵地，舉起酒杯，提議為英勇的大明艦隊乾杯。
「嗯……我是想說，那是因為，每一個華人街區，都有我們的間諜，向艦隊報告詳細坐標，讓大炮避開……」
晚上九點半，總督又來求見，帶來了一份荷蘭政府新的讓步。這次荷蘭政府同意處決2314名暴徒，受害華人賠償款漲到了大明要求的七成，並願意讓給大明的公司30％的蘇門答臘石油、橡膠權益。
到頭來，飛到共工號分艦隊頭頂的，一共只有三架俯衝轟炸機，和三架魚雷機。
然後他顯得有點驚異，站起來笑道：
他「騰」地跳起來，奔到外間，拍打另一間卧室門。他把原大明駐巴達維亞領事館的秘書叫起來，讓他給總督府打電話，通知他們在四點五十分接見大明代表，有重要的事情。
「小強，」秋湫拉著他的袖子，顯出一絲緊張，「我們也有可能挨炮彈。」
接著，廣播里開始播放大明國歌。
秋湫站起來，緊張地端起一杯水喝了，然後強自笑道：
向小強衝到窗口，推開窗子，傾聽著。
紐倫貝格聽完翻譯，顯得很高興，輕輕欠身笑道：
……
向小強漠然地看著他：
向小強微笑著點點頭，讓警衛拿去封存，然後對紐倫貝格領事笑道：
總督聽翻譯問過，面紅耳赤地點點頭。
向小強來了精神，和幾個人對視了一下，站起來擦擦嘴，說道：
「因為他們寧可冒著和那些禽獸同歸於盡的危險，也不願看到剛剛強硬起來的祖國、剛剛敢於保護他們的祖國，就這樣窩囊地偃旗息鼓。現在經過了這一場慘禍，巴達維亞華人已經有太多的家庭不是完整的了。他們被砍殺、被強暴的時候，他們被迫看著自己的親人被砍殺、被強暴的時候，他們當時多希望大明艦隊的炮彈落在身邊，讓自己和那些禽獸同歸於盡啊！難道現在他們就會怯懦了么？哼，絕對不是！」
五點二十分，秘書回來了。
大明艦隊敢於靠近巴達維亞灣，憑藉的就是共工號戰列巡洋艦。巴達維亞的岸炮炮台很平庸，首先巴達維亞周圍方圓幾十公里都是平原，沒有能讓岸炮居高臨下的地方。炮台只好修築在平地上。這樣視野、射程都要大打折扣。而且巴達維亞的岸炮本身，也只是6門一戰
他緊緊抱著秋湫，蹲在窗檯底下。
「1、每個華人死難者，我國政府賠償他的親人4000明洋撫恤金。
向小強胸口一熱，鼻子一酸，眼淚立刻就滾下來了。他立刻就跟著唱起來，儘管還是半生不熟，但仍然唱得熱淚盈眶。秋湫在他身後，拉著他的手，小聲跟他一起唱著，唱著唱著，也帶著哭腔了。
「你國政府可全都是人才。」
就是這六架飛機，如果飛行員經驗豐富的話，對於這麼一支小型的分艦隊，威脅還是相當大的。但是，結果卻上演了一番打火雞的鬧劇。三架笨重的雙翼魚雷機，正在慢悠悠、勇敢地靠近，其中兩架還沒飛入魚雷射程，就被擊落了。另外一架總算丟下了魚雷，但是那條魚雷是居然飛過了軍艦才丟下的……
現在兩國雖然已經開始了海戰，但都還沒向對方宣戰，還不能定義為戰爭狀態。海上的戰鬥即使再激烈，也只能稱作「衝突」。因此，還是可以很方便地隨時談判，解決「衝突」。
於是，第二份讓步條件依舊被拒絕。
從窗外隱隱傳來什麼聲音。向小強豎起耳朵分辨著。秋湫的耳朵比較靈，激動地說：
「呵呵，看來您要開始談判了，向先生。走，我帶您去看為您準備的談判室。……荷蘭駐東印度總督就在外面等著呢。」
2、每個被強暴的華人婦女，我國政府賠償其2000明洋撫慰金。
突然，收音機里響起了一陣典雅隆重的音樂。然後，播音員語氣莊重地說道：
「小強你說的對。他們肯定會選擇讓大明艦隊開炮的。因為……」
這時候向小強的警衛匆匆進來，交給他一份譯好的電報。向小強一看，是南京首輔官邸發給他的，正是這次防空戰的情況：六點二十五分到六點四十分，共工號分艦隊在三寶壟正北60海里處，擊落了三架俯衝轟炸機、三架魚雷機，自身無損傷。
附近隱隱傳來《故國山河》的歌唱聲。能明顯聽出，這是跟著收音機里的歌聲唱起來的。遠遠近近的，大概有幾十人。都是從附近的房子里傳出來的。
秘書搖搖頭，苦笑道：「總督收下了通牒。他臉色還是那麼白，什麼都沒說，就讓我回來了。」
巴達維亞德國領事館，向小強和秋湫、還有三個顧問正在和紐倫貝格領事夫婦共進晚餐，前駐德武官宋如海當翻譯。領事夫婦正在興緻勃勃地談論八月份即將舉行的柏林奧運會。向小強對那屆奧運會知之甚少，只知道當年中國
但是很明顯，這仍然離大明的要求相差很遠。何況現在大明已經跟他們打了一場海戰，胃口又大了呢。
打完電話，他請紐倫貝格領事為自己的人準備一輛車，讓這個秘書拿著這份通牒趕往總督府。
向小強鼻孔噴著青煙，眼珠子通紅，斜眼瞅著她，模樣就像一條噴火惡龍。
總督拿到這份條件之後，就知道向小強絕不會同意一樣。他低下頭，也嘆了口氣，點點頭：
向小強剛剛驚恐地抬頭，大地就一片顫抖，驚天動地的巨響從幾百米外傳來。
向小強反而給氣樂了，笑呵呵地看著自己的人，然後又看著總督，搖搖頭，嘆了口氣。
三架雙翼的俯衝轟炸機命運也好不到哪兒去，一架還沒來得及投彈就被打中了。另兩架俯衝下來，把兩顆炸彈仍在離軍艦二十多米外的海里，然後也被擊中了。三架轟炸機都拖著黑煙栽倒海里。
……這兩千多個冤魂還沒有走，還在巴達維亞的街道上空，等待、見證這一刻。
沒有提及港口和駐軍、沒有提及蘇門答臘的石油和橡膠權益、沒有提及引渡總督、賠償金額被砍掉了一半至三分之二，甚至連懲辦兇手，也只是含糊地說「將嚴厲追查懲辦、並儘快將其繩之以法」，和大明政府要求的血債血償相去甚遠。
房間通風非常好，前後兩扇窗子打開，再加上電風扇呼呼的吹，倒是非常涼爽。
向小強和秋湫的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幾秒鐘后，朱佑榕的聲音傳出來了。她一改往日講話的親切溫和，這回也是莊重生硬、一句一板地宣佈道：
「應該說，這是我國政府經過商討后，拿出的一個認為雙方都可能接受的條件……」
……
大明代表團一行人仰著臉進來，拉著架子坐下。領事館的僕人給他們端上了茶。
「總督先生，這次怎麼說？」
「唉，太可惜了，」向小強搖搖頭，嘆道，「看來我們都已經儘力了啊。請轉告貴國政府，我國的態度呢，還是那句話，這些條件沒得商量，你們必須全部接受。一條也不能改。我等到你晚上十點鐘，之後我要休息了。我們的艦隊將於明日凌晨抵達巴達維亞外海，到時候發生什麼事，就不是我們能掌控的了。……請回吧，總督大人。」
向小強等了半天，問道：
總督念完，抬起臉，直直地望著向小強。
秋湫突然拉了他一下：
向小強和秋湫早就蹦起來了，外面還是黎明前的一片漆黑，他們就在卧室里挑燈夜戰，攤開地圖，守著電台，跟南京聯繫，另外一邊分析著大明艦隊和巴達維亞岸炮的火力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