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格物致道》第五卷 大道漫漫

第2章 論修行,道于平常當體會

第五卷 大道漫漫

第2章 論修行,道于平常當體會

張天師哈哈大笑,狀極歡愉,說:「你有你的本份,我有我的本份,好個平時不拜神,不愧為張啟威的好友。」
「果然是道無鬼神,獨來獨往。」柳致知嘆到。
列子在學習道術的時候,三年之內,心中不敢計較是與非,嘴上不敢談論利與害,然後才得到老商斜著眼睛看一下罷了。又在兩年之內,心中比學道前更多地計較是與非,嘴上更多地談論利與害,然後老商才開始放鬆臉面笑了笑。又在兩年之內,順從心靈去計較,反而覺得沒有什麼是與非;順從口舌去談論,反而覺得沒有什麼利與害;老師這才叫和他坐在一塊席子上。又在兩年之內,放縱心靈去計較,放縱口舌去談論,但所計較與談論的也不知道是自己的是非利害呢,也不知道是別人的是非利害呢,身外身內都忘得一乾二淨了。從此以後,眼睛就像耳朵一樣,耳朵就像鼻子一樣,鼻子就像嘴一樣,沒有什麼區別了。心靈凝聚,形體消失,骨肉全都融化了;感覺不到身體倚靠著什麼,兩腳踩著什麼,心靈想著什麼,言論包藏著什麼。如此而已,那一切道理也就沒有什麼可隱藏的了。
「可是他剛才說了,道無鬼神啊?」達瓦措姆更糊塗了,張天師不是普通人,他的所行自然有他的道理,達瓦措姆把他看成很神聖,根本不敢想象張天師作為一個普通人。
張天師笑道:「此話外了,龍虎山的茶水還是有的,裏面請。」張天師在前面領路,並不是進入先前的地方,而是上了山,在大殿中柳致知上了聲,然後到偏殿用茶,分主賓坐定,張天師說:「道友此來,可是為了找張啟威?」
見張天師這麼一說,達瓦措姆也有些不好意思,柳致知笑到:「既然來到此處,我們就進去討一杯茶喝。」
柳致知笑到:「大道就這樣平常,正常人不注意罷了,你要學會在平常中注意到這一點,修行不是終日打坐,是在生活中一言一行,來修正自己的行為,使自己自然與某種理念相合,道之一字,作為華夏理念中最高的哲學概念,許多人只將之作為哲學概念,而不知生活中處處是道,哪怕你不用道這個詞,和光混俗就是這個意思,知其所以然進行的修行,自然會得其真詣。」
柳致知和達瓦措姆出了龍虎山,達瓦措姆終於忍不住了,問到:「上師,你與張天師先請的話還好懂,但後面的話卻聽不懂,弄得我一頭霧水,是什麼意思?」
「我也不是有意來拜訪,他不在並沒有什麼事,對於龍虎山道法,我也是仰慕已久,晚輩正好請教。」柳致知笑著說。
「上師,謝謝你,我終於明白了以後該怎樣修行了。」達瓦措姆說到。
柳致知哈哈大笑:「你著相了,張天師他是一個宗教領袖,也是一個普通人,他所做的一切,從常人角度很好理解,你偏偏認為他不凡,卻把不凡理解錯了,他也說了,拜神如神在,這是他的真實寫照,也是每個人應該做到的,作為一個人,認真做好每件事,不僅從形式上做好,而且從內心認可,不然做不到盡善盡美,作為道教的天師,這是他的本份,他作為一個修者,也知道修行的本質,所以你認為他是矛盾的,事實上對他來說,兩者并行不悖,所以他說自己和光混俗。」
「瞞不住天師法眼,我的確是來找張啟威夫婦。」柳致知說到。
達瓦措姆恍然大悟,叫到:「我明白了,原來這麼簡單,不怪你說你平時不拜神,你也是做好一個普通人該做的事,在生活這樣做,就是和光混俗。」
「天師,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興至而來,興盡而歸,晚輩告辭。」柳致知喝完杯中茶,站起身來,施了一禮,說到。
「天師拜神否?」柳致知問出這個問題,口氣之中沒有一絲嘲笑,這個問題一出口,不禁達瓦措姆感到詫異,而張天師身邊諸人不禁變色,張天師卻好像沒有看見,柳致知的修行到了這個程度,直抒胸臆,這是一種真性情,《列子》上有一個故事:
「道不問鬼神,而道教為宗教故,借鬼神而教化,世間的事說白了,唯自然耳,鬼神則不過是自然的一部分,天地之間,人與天地併為三才,人的尊榮並不在神靈之下。」張天師說到
「道教論及諸神,有三般,一是天生神靈,此類神靈在我看來可以說雖存在,但不必理他,他們不問人間世事;二是山川社稷風雨雷電等神,這類神靈不過是假言而存,偶有意識,不過人類自身所賦予,為崇拜產物,此是一大類法術的基礎;三是自身之神,自身功能顯現,這三般神靈,則是意識精神世界一個部分,道教在世俗的人眼中,是為宗教,而在我等修者眼中,不過是弄假成真。」張天師說到,這一番話,對柳致知來說,並沒有出乎柳致知的認識,但對達瓦措姆來說,則陷入沉思,柳致知以前零星的跟她提及過,說過類似的看法。
柳致知笑了笑,說:「這其實是一種態度,他是天師,當然要拜神,道教作為一種宗教,很正常。」
這段話的狀態就是柳致知問此話的狀態,他問此話時,心中無有半絲不尊敬,當然這是面對張天師這樣的修者,他才問出這樣的話,如果不是張天師,他也不會問出這樣話。
柳致知問達瓦措姆:「你怎麼來到這裏?」
張天師沒有在意這件事,對柳致知說:「你來得不巧,張啟威夫妻不在家,好像去購買什麼東西,具體我就不知道了。」
柳致知搖搖頭:「我在平時不拜神,當然,進入宗教場所,我也會拜神,祭神如神在,平時並不拜神,也是和光混俗。」
張天師知道他的意思,微笑著:「你的修行也是極高,你在平時拜神嗎?」
「我自畢業后,參加發國家的宗教組織會,我去了好多地方,聽說龍虎山是道教天師的祖庭,便慕名前來,誰知這個小道士不讓我進去,說什麼外道不得入內,我便與他發生了爭執。」達瓦措姆還有點憤憤不平。
「謝謝天師。」
「天師高論,我想知道天師對神靈是如何看法?」柳致知虛心請教,他已經知道神靈之事,但修行之中,特別是內修,更多的不問神靈。
張天師眼光一閃,說:「原來有這段緣由,我倒是不知道,你的話不錯,人以類聚,物以群分。」
柳致知的話像打開了一道窗,達瓦措姆這才明白修行是怎麼一回事,以前以為修行能得到大能耐,而她事實上講,也的確得到了能力,但她從未作如此思考過。
「不敢,姑娘一身修為,得苯教之真傳,千百年來,苯教已經式微,想不到在姑娘手中見到,發揚光大,任何一種技藝,能千百年不絕,有它存在的理由,姑娘不必多禮。」天師笑到,達瓦措姆也見禮。
張天師笑到:「你進的地方,本是龍虎山歷代祖師所安息的地方,龍虎山自立山以來,歷代祖師有飛升的,也有不成功的,在此皆立有他們的牌位,是龍虎山一處不對遊人開放的地方,姑娘請見諒。」
「道友今日一會,也使我見識一位後輩,既然盡興,那我就不挽留了,如果今後有空,龍虎山的大門是敞開的。」張天師說到。
「不是,雖然每個字我都聽得懂,可是什麼意思卻不懂,你問他為拜神否,他不僅不生氣,反正很正常的回答,在之前,你和他的對話中不是說道無鬼神,他卻又虔誠的拜神,我不懂這裏面有什麼玄奧?」達瓦措姆說到。
達瓦措姆好奇地看著柳致知,她並不認識張啟威,不過看張天師的意思,這人張啟威是柳致知的好友,她有點不好意思,自己居然鬧到張天師這兒,這也是她的出身決定的,畢竟她出於門巴族,對漢族文化並不太了解。
柳致知也笑了,說:「我與張啟威實際上見過面的次數並不多,但他的妻子梅疏影卻是我的好友,人以類聚,物以群分,我們就有了交情。」
張天師微笑抬頭:「我當然拜神,不僅拜神,而且拜祖師,我在拜他們時,心中沒有一絲雜念,很虔誠,拜神如神在,這不權是一個天師的職責,而且也是一個修者應盡的本份,同時也是和光混俗。」
柳致知笑了,對達瓦措姆說:「我們談的話是外語么?」
柳致知立刻說到:「您是一個好天師,也是一位真人。」他這話卻令在場的人聽不懂,雖然明白他的每一個字,柳致知的話中充滿尊重,卻不是仰視。
「請教不敢當,道友的水平已是極高,龍虎山可不敢張狂,可以相互討論,自古以來,談玄論道,人生樂事,天下修行,皆是殊途同歸。」張天師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