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王座》第一卷 序曲:亂世的黎明

第89章 陌生的朋友(下)

第一卷 序曲:亂世的黎明

第89章 陌生的朋友(下)

「……瘋子……我要你和『一億玉碎』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我說到做到!如果你敢,你敢……」顧鐵的叫聲逐漸微弱下去。TTDS剝奪了他最後的肌肉活動能力,他的全身上下,只有緩慢搏動的心臟還在奮力把血液送往其他器官,保留主人的最後一線生機。
「肝區。我說希望射中了你的肝區。很樂於看到你死於出血性休克或者膽汁性腹膜炎,後者聽起來更疼一些。」顧鐵說。
「請指教。」長谷川恭恭敬敬地說。
長谷川擺擺手:「是我的不對,鐵先生,我把車停在山腳下,徒步走上來,看到一隻小羊站在窗子旁邊,非常可愛,忍不住過去抱抱它,誰知道鐵先生你那麼警覺,居然開槍了。幸好沒有擊中我。」
「你不是……」顧鐵比劃一下不適嘔吐的動作。
長谷川恍然丟下奶壺:「哦,對,乳糖不耐,又忘記了。一想事情,就總忘記。我在想……鐵先生,你有沒有建立『世界』的賬號?」
槍聲響起。
顧鐵失去了知覺
長谷川崩阪笑道:「相信同鐵先生一樣,是第一批測試賬號。我出生在東方大陸,身份是一位親王的兒子。不得不說,那個世界,似乎比我們所處的這個破爛不堪的世界更加美麗。」
顧鐵雙腳猛然蹬地,連人帶椅子摔倒在地,他的肘部狠狠地磕在硬木地板上,反衝力使得手槍向前彈出,扳機被壓縮到底,「砰!」槍響了。
「什麼?」長谷川不解。
長谷川沒有說話,步履蹣跚地走進卧室。
顧鐵神色驟變,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喊道:「瘋子!你敢!你敢動她一根手指,我要你的整個組織來陪葬!」
女主人欣然俯下身子,在顧鐵臉頰上印了一吻,忽然間,聽到顧鐵以幾不可聞的微小音量說:「別說話,別停下,別露出任何表情,現在離開,從後門走,老巴一定有過安排,離開白俄羅斯,去找他。這個安全屋已經廢棄了,現在離開,不要回來。」
顧鐵驚訝地瞪大眼睛:「一隻可愛的小羊?沒想到你居然用這麼爛的借口。」
「有啊!」顧鐵來了精神,「你也在玩『世界』?一直想找個人聊聊,終於逮著機會了。」
娜塔莉亞的身子微微顫了一顫,她低下頭,在顧鐵的另一邊臉頰留下吻痕,然後起身向客人說聲抱歉,裙擺一旋,轉身走入卧室。
「承蒙誇獎,我不大想做特別的個例。」長谷川坐倒在餐椅上,把紅白格子的棉質餐巾塞進襯衣里,用力按住傷口,急促地呼吸著。
「……肝區。」顧鐵躺在地上念念叨叨。
硝煙散去,顧鐵無力地蜷縮在地上,長谷川掀開餐桌,站在他面前,顧鐵的視野只能看到他長長的風衣下擺,和一雙擦得錚亮的黑皮鞋。
「奶?」他將小壺遞給長谷川,「謝謝。」日本人端起奶壺,加註入自己的杯中。
顧鐵想大笑三聲以示豪邁,但沒能笑出來:「哈……我本來沒看出任何破綻……——如果你不是那麼多疑的話。你懷疑我和娜塔莉亞會在你的食物中下毒嗎?瘋子,你該偶爾學學怎麼去信任別人。」
穿著綠色長裙的娜塔莉亞輕盈地走來,為客人重新倒一杯奶茶,「來來,親一個。」經過顧鐵身邊的時候,聽到這傢伙嘴歪歪地笑著說。
「砰!砰砰!」
「娜塔莎?」顧鐵呼喚女主人,「給『瘋子』老兄換一杯茶。」
「第一,你沒有喝牛奶。第二,你沒有吃早餐。第三,你幾乎推翻了你不喝牛奶的理由。如果你喝下娜塔莎倒的第二杯紅茶的話,起碼還有一點挽回的餘地,但你演砸了。可惜我發動的時間太晚,誰能想到,這種神經毒氣發作一點徵兆都沒有……是那根煙嗎?」顧鐵舔舔嘴唇。
顧鐵張大嘴巴,用力呼吸,但視野開始因供氧不足而慢慢變黑。「……瘋子,最後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
「命運不同,沒有好壞之分。」日本人微笑道。
「她去晾衣服。女人嘛,就該干點女人該乾的事。」顧鐵撇撇嘴,「對了,剛才在衛生間窗子外面的是你吧?差點打中你,多危險啊。」
「好吧。」顧鐵用盡全身力氣吸進一口空氣,非常後悔剛才把衛星接收器放在卧室裏面,現在無法連接量子網路。
「做得好,鐵先生。」長谷川苦笑道,低頭看自己的腹部,黃色的風衣上,有一個小小的彈孔,血跡迅速暈染開來,像沙漠中盛開的玫瑰花。
顧鐵挑起眉毛:「親王的兒子?人品真好哎,要什麼有什麼,哪像我,一個命運悲催的蒼白少年,從記事以來就沒遇到過好事,現在還困在河邊一個又陰暗又潮濕的破地方。」
「我想問……鐵先生,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我的身份、經歷,甚至與巴爾文德拉先生的對話全部都是真實的,你不可能發現什麼破綻……咳咳……」長谷川崩阪按著腹部,虛弱地咳嗽著。
長谷川哈哈笑了兩聲,抽了一口涼氣,咳嗽起來:「咳咳……還真疼。下一步,鐵先生,你的迷走神經功能會下降,呼吸困難,心跳紊亂,直至昏迷。」
「我的槍法向來很好。」顧鐵發現自己雖然不能動彈一個小手指頭,但舌頭還算好用,「而你,瘋子長谷川,再次毀掉了日本人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我本來快要相信日本人中也有好人來著。」
顧鐵的表情忽然凝固了。
「煙灰盒。」長谷川誠實地回答道。他悶哼一聲,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用風衣的衣袖裹住手掌,掰開顧鐵的手指,拿起USP手槍。
長谷川崩阪搖搖頭:「鐵先生,TTDS是內閣情報調查室最新配備的神經性毒氣,發作時從肢端神經節開始麻痹,你藏在褲兜里的右手手指已經失去知覺,根本不可能扣動扳機。」
長谷川沉默了半晌,「抱歉,看來只是軟組織貫穿傷。」
「什麼?」長谷川沒聽清楚。
「鐵先生,還沒有到最後。還沒有……」長谷川左手按住腹部,右手握著手槍,說。他轉身拖著腳步,慢慢向卧室的方向走去。
顧鐵的呼吸忽然一滯,胸口如同壓上一塊大石,肺部的空氣沉重得像融化的鉛,他艱難地吐出一口氣,問:「這個勞什子TTDS,還有什麼能耐?」
顧鐵說聲謝謝,向自己的茶里加了兩塊糖,倒了一點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