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序曲：亂世的黎明
第92章 魔鬼的消息（上）
埃利奧特微笑道：「半個小時以前，耶空閣下和龍姬小姐已經出發去採購了，為了讓室長大人多睡一會兒，他們偷偷拿走了你的錢袋，龍姬小姐讓我們替她說聲抱歉。」
托巴臉紅了，摸著後腦勺：「占星術士大人的誇獎是俺最大的榮耀……」
「嘿老哥，瞧你的兩個黑眼圈！」錫比蹦過來摸摸約納的臉。
他刻意放輕的動作還是驚醒了玫瑰騎士。埃利奧特和他的獨角獸同時睜開眼睛，「室長大人，現在還早，離出發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他直起軀體，微微活動著全身關節，低聲說。
約納慢慢起床，克服了虛弱和缺乏睡眠帶來的眩暈，穿戴整齊，走出門去，「占星術士大人！」托巴瞅見他，馬上取下小帽彎腰道：「早上好！睡得好么？肉粥在後面的灶上煮著，馬上就好了！」
一頂綴著羽毛的寬邊禮帽在眼角餘光一閃而過，約納回頭去看，沒有發現W先生的身影。或許是看錯了，他想。
「破盜賊破釋放者！麻煩死了！」錫比再次抱怨道。
托巴摸摸腦袋：「是嗎？俺倒是沒聽到過。」
「早餐后出發。……鑒於你的健康狀況，占星術士閣下，我們仍然建議你留在櫻桃渡。這不是一趟輕鬆的旅程。」玫瑰騎士行禮致意后，斟酌用詞道。
埃利奧特回頭看了看與他共乘的約納，約納雙腿夾緊獨角獸的脊背，點點頭。
「我們認為這隻隊伍雖然無法與扎維軍隊正面抗衡，但起碼可以保證女王行伍不被敵人纏住，畢竟還有巴澤拉爾的高級騎
約納向玫瑰騎士看了一眼，「另一個故事。」埃利奧特低聲回答。
「那請占星術士大人一定要注意安全，俺怕到時候顧不上保護大人……呸！說什麼呢！咱們吃早飯吃早飯，俺們蘑菇農莊有句名言：吃好早餐是比吃好午餐和吃好晚餐更需要吃好的，不多吃點，哪來的力氣？」室長大人轉開話題，從屋后的灶台端來熱氣騰騰的肉粥和麥餅。
天終於亮了。
他側過頭，掃視四周。獨角獸站在屋子中央，低垂著頭，埃利奧特俯卧在鞍鞽上，發出悠長的呼吸聲。耶空的床鋪空著，龍姬的床鋪也空著。
「戰士瓜達爾……」
坐在他肩頭的錫比撇嘴道：「切，那是你沒嘗過地道的巴澤拉爾烹飪，等任務完成了，龍姬姐姐和埃利離開之後，我帶你去雅維利亞省嘗一嘗什麼叫巴澤拉爾美食，等你把舌頭吞下去之後再感謝我吧老哥！」
埃利奧特環視眾人的狀態，扭頭徵求約納的意見后回答：「不，我們繼續，室長大人。」
櫻桃渡的每間客房都配有簡易行軍灶，但A級房客很少自己烹飪食物，一則高昂的住宿費使他們只能以速食度日，而來做飯和用餐是最容易遭到偷襲的時刻，沒人願意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不過目前接受櫻桃渡史無前例的VVVH級
埃利奧特輕輕拍一下獨角獸的脖頸，騎獸用輕柔如羽毛般的步伐原地轉彎，向室外踱去，沒有發出一點聲響。「我們去八目先生那裡更新一下情報，這裏就麻煩你了。室長大人留在屋裡的作用很大呢。」他回頭對托巴說，微微低頭，獨角獸跨過門檻，離開了房間。
托巴搓著手為難地看向埃利奧特，玫瑰騎士露出無奈的微笑，做了一個肯定的手勢。
這次行進的速度顯然比上次快得多，很快茂密植被就讓位給黑色岩石叢生的荒涼地貌，再次進入那條暗無天日的峽谷小道，約納覺得距離上次前往蘇卡薩峽谷的記憶，已經遠若隔世。
玫瑰騎士答道：「早上八目先生的情報指出，由以丹先生為首的保皇黨雇傭的一隻隊伍已經于昨天夜間出發，沿峽谷去往巴澤拉爾方向，任務目標是幫助兩位女王順利到達櫻桃渡。這隻隊伍是臨時組建的，是除了我們之外目前櫻桃渡最強的戰力了，成員包括言靈術士哈薩爾欽……」
「埃利，你的看法呢？」約納在身後問。
托巴向腰間一摸，瞪大眼睛：「為啥不叫上俺！」
龍姬掃了他們一眼。東方女人今天的心情顯然不太好，眼神銳利得像泛著寒氣的刀子。兩個男人也老老實實對付起盤子里的食物來。
「需要休息嗎？」托巴放
「墮落魔法師、月暈曼陀羅的持有者傑夫塔……」
隊伍離開櫻桃渡範圍，踏入無權者區域，約納看那些低矮的窩棚從身邊掠過，忽然想，W先生會不會在某處注視著出征的女兒呢？高傲北方精靈對錫比的情感掩飾得並不好，如今回想，每次他與錫比碰面的時候，眼神中分明裝滿深深的眷戀和刻骨的悔恨，——那種情感，叫做「父親」。
托巴邁開長腿大踏步走在前面，錫比在他身前身後蹦躂著，龍姬在側面警戒，埃利奧特與約納處在隊伍中間，身後跟著耶空。穿著萬年不變鐵鏽色外套的南方人面無表情地盯著遠方，一頭紅髮在風中飄揚。
玫瑰騎士表情嚴肅地點點頭：「丹先生找到了附加條款的一個漏洞，在老爹眼皮底下完成了這次操作，花了大價錢。V2小隊原本是舊貴族與富商的雇傭兵隊伍，但哈薩爾欽與瓜達爾被丹先生收買了，就此解散；至於『病犬』……實際上就是傑夫塔一個人的隊伍，當然就不存在了。」
「明白。」托巴的大靴子轟隆隆地碾過山岩，把道路大幅度落在身後。錫比一溜煙竄上他的肩膀，坐得穩穩噹噹，晃悠著雙腿：「埃利，你估計到哪裡能碰上女王和追兵？」
早餐很快結束，「那麼，都準備好了？那咱們出發？」托巴收拾好餐具，拍拍手，以一貫那種不具權威性的口吻宣布。
托巴愣了半響，一拍腦門：「對啊！」
「就這樣。」埃利奧特總結道。
「吃飯。」龍姬簡短道。不知
嘗過一次肉粥之後，約納對這種賣相恐怖的食物不再懷有戒心，他大大地吞下一勺，豎起大拇指：「好吃！」
「破術士！麻煩死了！」錫比抱怨道。
聽著托巴的鼾聲，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約納打了一個盹兒。再次睜開眼，屋裡已經空無一人，透過空洞的大門看去，乾草叉的隊員們正在聚集在外面聊著什麼。
悉悉索索的響聲傳來，是室長大人。托巴從他那張相較於體型太過嬌小的床上慢慢坐起，悄無聲息地把一雙大腳放在地上，穿好靴子，披上外套，躡手躡腳地弓著腰走向屋外。
「破法師！麻煩死了！」錫比同樣抱怨道。
陽光照耀聖河彼方西北方植被茂盛的沖積平原，晴空中掛著深藍色的太陽，灑下的依然是金色陽光。又是一個適合出遊的好天氣。
約納在耀眼的陽光下眯起眼睛，拍拍身側的鹿皮包：「放心，我保證跟上大家的腳步，另外，我昏迷前製作了很多刻有儲能星陣『失敗的流光』的石塊，每一個都能成為極具威力的武器，相信我可以起到自己的作用的。」
「出發。」玫瑰騎士確認道。
他躡手躡腳地走回自己的床鋪，坐在床上，微微閉起眼睛，發出均勻而富有節奏感的鼾聲。
「你很弱，會拖後腿的哦！」錫比拍拍新房客的肩膀，笑著說。
約納看到第一線陽光從狹長的窗射進A51房間，照亮隔壁床錫比恬美的睡臉，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失眠了，——這是一個漫長的無
錫比瞪大眼睛不知該說點什麼好。
獨角獸伸過腦袋來，把柔軟的鬃毛灑在約納肩膀上，占星術士學徒伸手親昵地撫摸騎獸的臉，對大夥笑道：「睡得不錯！現在還有些暈暈的，大約是睡多了吧。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對對，我知道我知道，很漂亮的焰火！」錫比拍手道，被龍姬一瞪，吐吐舌頭不敢說話了。
「盜賊西格瑪·樹蛇和動力釋放者奧密克戎·洞馬……」
錫比倒抽一口涼氣：「這個組合應該比我們還要強吧？V2『碎屑』小隊被拆散了？『病犬』小隊也是？」
約納緊閉雙眼佯裝睡眠，心裏泛起酸澀的漣漪。自己只是這亂世中微不足道的小角色，無力抗爭命運的洪流，主神為什麼要將如此優秀的夥伴賜予他，讓他獲得如此難以回報的愛護？
「俺想去無權者那裡找找看有什麼好吃的。」托巴小聲回答，神色緊張地向約納的方向瞧了一眼，生怕打擾占星術師大人的睡眠。約納立刻閉上眼睛，假裝酣眠。「今天地下食物市集應該有早市的，俺去買點材料，再做一鍋肉粥給占星術師大人喝，他的身子骨太弱了。」
「龍姬小姐專門說過，室長大人你的鼾聲是天然的催眠藥劑，對一切缺乏休息的病人來說都是最好的輔助治療手段。」玫瑰騎士眨眨眼睛。
錫比嘟噥了一句什麼夢話，甜甜一笑，翻了個身，抱緊枕頭，睡得深沉。
「破戰士！麻煩死了！」錫比一再抱怨道。
龍姬沖他點點頭，並不搭話。耶空仍然竹竿一樣立在旁邊，灰眼睛里卻有溫暖的光澤。